第二章狱中
郝城,监狱。
郝城监狱分为地字监和天字狱。所谓地字监,就是关押普通犯人的地方,这里的犯人一般只是犯了些小罪,大多都是小偷小摸或是一些小混混,看守犯人的狱卒也只是稀松平常的普通人。
然后,便是地字监下方,处于阴森地底的天字狱。与天字狱相比,地字监根本算不上监狱。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地字监尽头,凄厉的惨叫声沿着那通往地下的石梯传了上来。声音之凄惨,听得地字监中的犯人一阵哆嗦。
在他们听来,那声音已经不是人能够发出的声音了。
“啧啧。”
一名地字监的年轻狱卒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叫声,对身旁的同伴说:“这声音,是刚刚被带下去的那小子吧?”
“谁知道?”他身旁的同伴已经是一位老狱卒了,他在这里听了十几年的叫声,早已麻木,“在那种酷刑之下,任何人的声音都会变为一种……那就是野兽的嘶吼。”
年轻狱卒听到他的话,忍不住仔细听了听。果然,像极了一只野兽在嘶吼。
“不过这声音大概是那少年发出的。”老狱卒又说,“每个刚进入天字狱的人,都要先被折磨一次,这是天字狱的惯例。”
年轻狱卒不敢想象是怎样的折磨才会让人发出这样的声音。他不忍地说,“那小子真是的,到底犯了什么事,竟然会被带到天字狱去?才十四五岁吧?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少年被带到天字狱。”
“那小子他杀了人,而且他杀的人身份不低。”
“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能杀谁?难不成还能杀了鬼杀帮帮主?”年轻狱卒撇嘴说。
“他当然杀不了鬼杀帮帮主。”老狱卒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掏出腰上的酒壶灌了一口酒,“但是他杀了鬼杀帮副帮主「张奎」。”
年轻狱卒惊得整个下巴几乎要掉下来。良久,他才问:“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老狱卒那严肃的神情,令年轻狱卒相信了这个天方夜谭。
“那小子估计要被弄死了……竟然杀了张奎……”年轻狱卒低声说。他实在难以想象,张奎竟然会死在这么一个小子手上。就算他面对一个小子麻痹大意了,但他好歹也是练过数年武功的人。
“那小子暂时不会死,「郝隆」不会让他就这么死掉的。”老狱卒一边喝酒一边说,“那狠人必定会让这小子生不如死……可怜了一个有潜力的小伙子……”
……
滚热的鲜血从孙小云的口中涌出,他的舌尖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酷刑带来的剧烈疼痛令他的脸色异常苍白,他整个眼球看上去都往外凸了些,眼白中布满了紫色的血丝。
一个时辰前还十分清秀的少年,此刻已经披头散发,如同恶鬼一般。
“真是令人舒畅的叫声!”
给孙小云施刑的狱卒放开夹着孙小云手指的刑具,享受地叫了一声。
孙小云瘫倒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他身上穿着的衣物已经破破烂烂,破烂衣服之下的皮肤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新伤口,鲜红的血液从狰狞的伤口中不住地流出。
剧痛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袭来。
孙小云用仅剩的力气抬起头,那双眼睛拼命地往上瞪着给自己施刑的狱卒,用虚弱的口吻用力地、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那种人渣,死不足惜。你们官府无能,我为民除害,为什么你们该抓的不抓?”
“这种事情可不要问我,我只是个小狱卒罢了。”狱卒冷笑着从旁边的火炉中拿出一个烧得通红的烙铁,他打量着那烙铁,仿佛在看一个心爱的玩具,“其他事我不管,我只负责一件事。那就是——折磨人。”说罢,拿着烙铁一步步地逼近孙小云。
“老刘,差不多就行了。”一个声音阻止了他,是另一个狱卒。
被叫做老刘的狱卒扭头看他,“怎么?这里可都是shā rén犯,即使玩死了也不要紧吧?”
那狱卒指了指孙小云,“这个人是例外,上头说了,要留下他的性命。”
“哪个上头?”
“郝隆。”
老刘沉默。半响之后,他低头看瘫倒在地上的孙小云,“可怜的小子,还不如在我手上死了。”说完,他将烙铁扔回火炉,然后朝后面的手下吩咐说:“你们几个,给这小子换上囚衣扔回牢里吧。”
两个手下听到他的话,走上来一人拽住孙小云的一只手臂,将他拖了下去。
孙小云奄奄一息地垂下眼睛,晕死过去,任由他们将自己拖入天字狱深处的黑暗。
……
孙小云醒来的时候,感觉到浑身上下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挣扎着,从那张散发着霉臭的木床上爬起来。
周围的光线十分昏暗,过了一段时间他的双眼才开始适应这片黑暗。他这时处在一个牢房中,纵横相交的铁栏杆在灰暗中无情地挡在牢房前。牢房没有窗户,只有远处过道有着微弱的灯光,他并不知道过了多久。
孙小云看着牢门咬了咬牙。
在杀了张奎之后,那些鬼杀帮众就将他们抓起来,杀了人的他被送到了官府,至于娘亲和小雨,则被带回了鬼杀帮。
“鬼杀帮……”孙小云说这三个字的时候,难耐心中的恨意。他年纪虽小,但从小在外面摸爬滚打,自然知道鬼杀帮帮主对娘亲的企图。娘亲被带到鬼杀帮,绝对是羊入虎口。
“我不能让他们伤害娘亲……!”孙小云喃喃着,忍痛爬到牢门前,抓着铁栏杆用力地晃动。但这牢门乃是名匠铸成,专门用来关押穷凶极恶之徒,又怎么是他一个少年能够撼动?
徒劳许久,孙小云靠着牢门无力地坐下。
他伸出双掌,看着早已变得血肉模糊的手掌。天字狱的酷刑并不是传说,也没有丝毫的夸张,那确实是令人发疯的酷刑。他的身体在一个时辰的折磨中早已面目全非,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娘……”
一滴泪水从孙小云的眼眶中低落,渗入他手掌上的伤口中。剧烈的疼痛沿着手掌的伤口传入他的脑海。
若是一个时辰前的孙小云,他肯定会痛得大叫。但现在,他仿佛没有感受到这疼痛一般,就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因为这一刻,他心中的痛早已超过身体的疼痛。他可以预见娘亲落到鬼杀帮帮主手上会是怎样的下场,那场景他一想到心口就痛得要命,是那种刻骨的痛。
娘亲是一个十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