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紊地冷声说:“我们女儿到底怎么了?她就是要去工作一年。别人本来没多想,你把男朋友什么乱七八糟一扯,好了,反而坏了女儿的名誉,丢了我们家的脸”。
吴竹冷笑:“她做的我说不得?”
谢预无语到家:“竟然说这样的话!你和女儿是仇敌吗?”
吴竹不想细理论,只是摊开自己的心理:“虽然这个计划是一年,万一这一年里她真和叶君舟结婚,留在那个鸡不生蛋的地方怎么办!我就这一个女儿,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她误入歧途吗!”
谢预也略提高声音说:“可是你做的事情有用吗?你只会把本来摇摆不定的女儿推到你的对立面!能不能理智点?”
这几句话戳动了吴竹,她尽可能平静下来,问:“你说怎么办?”
谢预说:“还要观察一下才能决定”。
吴竹“切”了一声,还不是没办法。
谢预叹口气,不想再与她争执。
谢沁在宿舍门口下了车,远远看到楼下暗影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心里不禁一暖。
叶君舟也看到了她,缓步朝她走来。
谢沁的疲惫伤心找到了一个出口,她走过去静静靠在叶君舟怀里。
叶君舟看她的样子就已猜到结果。他故作轻松地说:“吃了什么好吃的?”
谢沁有气无力地说:“别提了”。
叶君舟笑道:“见到表哥不是应该很开心?”
谢沁勉强笑道:“你不会还在吃醋吧”。
叶君舟和谢沁刚在一起的时候,有次聊到表哥情结。谢沁说她们宿舍所有人都曾在年少时依恋过自己的表哥,是那种超越兄妹,但又够不成暗恋的情感。
叶君舟问:“你也是吗?”
谢沁很傻很天真地承认了,并且甜蜜回忆了和表哥吴越的故事。吴越比谢沁大四岁,从小带着秦步和谢沁玩,与对待泼辣果断的秦步不同,他会处处照顾忍让娴静的小表妹,点点滴滴的温暖细节让谢沁说起来满面甜笑。
没想到叶君舟吃醋了,又酸又不能酸,好不别扭,谢沁一再解释之下他才终于释怀。
今日又被提起,显然不是陈年老醋,而是有意逗她。
谢沁懂得。
此时两人已经沿着女生宿舍区外比较僻静的林荫小道散步,十点多,校园里的人已经不多。夏夜凉风习习,分外静谧。
叶君舟见她提不起兴致便问:“是不是很累,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
谢沁摇摇头。
叶君舟安慰道:“不要多想,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你不是一直说咱俩的恋爱太平淡了吗,这下子终于如你所愿,可以轰轰烈烈了”。
谢沁笑嗔:“这算哪门子轰轰烈烈,和我想象的一点儿不一样”。
叶君舟说:“怎么不像?难道因为没有红尘做伴潇潇洒洒,还是没有策马奔腾浪迹天涯?”
谢沁终于笑出来。
叶君舟缓慢而坚定地说:“接下来我们可能要面临各方压力,但是只要我们坚持,最后问题都会解决”。
谢沁无言握紧了他的手,他掌心温暖,令她安心。
叶君舟没有再多说,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晚上,他再一次接到父亲的diàn huà,对他的人生规划和爱情作了一番指点。
叶德谦说电视上经常放上海或者其他大城市的儿媳妇,嫌弃农村的公婆,不让进家门,或者让他们消了毒再进去,脸色摆的公婆根本没法待。儿子工作忙又回不去老家,所以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儿子孙子。如此种种,从aatv到zztv,有事实有依据地列举了好多案例,闻者伤心,见者泪目。
叶德谦总结道:“我辛辛苦苦养了儿子,这些年咬紧牙关供你们读书。终于养了一个状元儿子,结果落得这种下场,你说可悲不可悲?话说回来,我儿子无论是长相,身高,才华,学历,样样不差,为什么非要找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庭”。
叶君舟说:“爸,您想得太多了,谢沁不是这样的人”。
叶德谦叹息:“你现在当然看不出来,谈恋爱期间男人的智商为零”。
叶家刻板已极,叶君舟听到父亲说这么接地气的一句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同时,他也感到父亲内心对未来有些绝望。想到父亲一直争强好胜,眼高于顶,如今因为自己如此患得患失,他心有不忍。
叶君舟强按下自己复杂的心情,劝慰道:“爸,您就相信我一次好吗,我会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的”。
叶德谦面对执迷不悟的儿子,只觉得自己十数年含辛茹苦,呕心沥血,最后儿子无论是工作还是婚姻都完全走上了与当初相反的方向,不禁忧从中来又无可奈何,只好潦草警告几句挂了diàn huà。
叶君舟只觉得自己如处于玻璃瓶中,外面一切可见,但出口在哪里他无法探知。同时,他感到瓶塞越来越紧,氧气越来越少。他却不能懈怠或者放弃,因为还有一个和他一起在瓶中的人,需要他的支撑。
他也需要她。
也许之前他对谢沁的去留不甚在意,如今他打定主意和谢沁共同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