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第二部分开始回,在家的最后时光(2/2)
作者:街2000
“老乡,去我家取一些白面,先挨过这一阵子,等我哥俩修好那个水库,就能多打粮食,不用再吃浆子。”,几位佃户道谢,李二却不知怎么接话了,这两年收成好的很,只是李二的租收的颇重,要收六成,官府的三十税一也由佃户承担,而且,最重要的是,佃户有时候交不上租,李二就借高利贷给他们,驴打滚,佃户就绑死在李二的田中,还一辈子的利息,今年有一户,利滚利,还不起,跳了井的,这种高利贷叫“白狼”,什么意思呢?比如一个佃户一家五口,一年打了五百斤粮食,自家吃了二百五十斤,租子是六成,也就是三百斤,那佃户就会欠东家五十斤粮,这五十斤算是东家借给佃户,按月利滚利,等到来年,又打了五百斤,即使佃户家省吃俭用只消耗一百五十斤粮食,剩下的三百五十斤都交给东家,仍然不能清偿,还会欠五十斤粮食,这种高利贷取“空手套白狼”的意思。
史进当然不知道,自己不在期间,出了截流水坝的事,也不知道高利贷驴打滚的事,只是惭愧自己悲伤过度,史大家是史家庄的本家乡绅,是史家一门的嫡系长子长孙,对乡亲责任重些。史大还是史家庄的话事人,半guān fāng的那种。史进思索着回到家,正巧,香苑正在做饭,史进喝了几杯,还没吃东西,急忙跑到灶台,问道:“姑姑,今天吃什么?”,香苑说:“浆子。”,史进家的浆子自然不是长工饭,而是指粉浆,是一种绿豆做成的打搅淀粉液,煮羊肉来吃的。说起浆子,史进问起庄上的近况,香苑颇为气愤地和史进说起一桩桩一件件,史家庄表面欣欣向荣,内囊却也尽翻上来了,越来越像东平府,李二那次截流,燕子村饿死了人,要不然,才不会把田地卖了。若是史太公主事,端的不会这样,可惜,史太公这两年也沉溺在亡妻之痛中,史进问:“李大伯,陈大伯,本家二叔就不管管?”,香苑说道:“这一庄子人,都是帮凶!”,这句话把史进的思绪拉回两年前,这话另一个人也给他讲过,李瑞兰,史进问李瑞兰谁欺负得她,李瑞兰也说,“这一城人,都是共犯。”,确实,很多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有很多人在观望,如果没有史进这种shā rén的主儿,断然是止不住的,想到此,史进大怒,回房拿起铁棍和弯刀,冲到庄子中心,看到李二开的赌坊,于是冲了进去,一脚踏翻一个牌桌,大喊:“叫李二出来见我。”,赌坊的管事不认识史进,说道:“哪里来的不醒事的,来二爷的场子撒野。”,于是呼唤豢养的打手二十多人,上来要打,周遭有认识史进的,想拦不敢拦,只见冲在头前的两个人,被史进一巴掌一个,扇得晕了过去,剩下的人于是拿起哨棒来打,史进烦躁,用手擒住一个人天灵盖,用力一捏,那人天灵盖被捏的变形,其他打手还想上来,看到来人如此不好惹,于是都离开两三步,做防御状,这时李二来了,人未到,吆喝先到:“谁在爷的地盘撒野?”,看到是史进吓了一跳,赌坊管事上前:“二爷,是这小子撒野。”,李二立马给了管事结结实实一个巴掌:“什么小子!这是我兄弟!不长眼的东西!”,史进冷哼:“兄弟,我怕是和李爷高攀不起。”,李二马上过来,说道:“不敢不敢,都是史叔提携。”,李二对着一众跟班大叫:“混账东西们!睁大你们的狗眼,认好我家大郎,哪个再敢得罪,挖了你们的狗眼!来人,包二百两银子来,给我兄弟赔罪!”,史进不吃这套,拿出弯刀说:“李二哥,今天我拿了弯刀出来,自然是要shā rén,只是,我还没搞清楚谁该杀,你同我去庄上大槐树下,咱们找叔叔伯伯们来说道说道,如何?”,李二欲哭无泪,被史进一把揪住,拖到大槐树下,这下整个庄子都惊动了,李二爷被个毛头小子拖着,全庄子都去围观,史大也去了,骂史进:“臭小子,你怎么对二哥如此无理。”,史进说:“爹,有理无理,让乡亲们说,李二,你是不是强买了燕子村的田!”,李二说:“那是他们自愿卖的。”,史进冷笑:“当我傻?自家有田,卖了,还送shàng mén当佃户?”,李二只能嘴硬下去:“那是他们遭了灾,我发好心才买下他们的破田。”,史进大怒:“我们修的水利,都是摆设不成,你们当年莫不是私截了水坝?”,李二知道,截流之事,庄上很多人都参与了,于是继续嘴硬:“那年本就旱灾。”,史进说:“我们和燕子村世代结亲,即使他们遭旱,我们zhōu jì一下,也就罢了,怎么趁人之危,把人的饭碗都买了。”,李二此时不慌了:“zhōu j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zhōu jì他们,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赖账?还是把田买下,安心一些。”,史进又说:“我庄上百十号壮丁,方圆百里,谁敢赖我们的帐?”,李二说道:“我最烦你们这种装模作样的,干嘛和钱过不去,如今我雇这一众佃户,逍遥自在,不胜过劳作百倍?”,史进大怒:“要不是当初我父子带你,你哪来钱去买地?这水利,是我父亲,和你的叔叔伯伯攒钱修的,为了造福一方,你却用他害人。要是我父当初不带你,今天躲路边喝浆子的人就是你!”,李二这两年也是说一不二惯了,张嘴说道:“行行行,都是你父子的功劳,如今这流,爷已经截过了,田已经买了,佃户已经找了,勾栏已经盖了,都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朝廷的王法也没说不行,你要如何吧。”,史进拿起手中刀:“我要如何?我今天替天行道!”,李二慌了:“我告诉你,shā rén犯王法。”,史进嗤笑:“死在我刀下的恶汉,少说有百条,什么狗屁王法!”,史进对李二说:“你别乱动,乡里乡亲的,给你留给整尸首。”,李二大喊:“奶奶的!当初截流是老子一个人做的吗?你们少装死,贺宇,史鑫,刘成,你们他妈的少赚一个子儿了?出来说句公道话!”,被点到名字的,都站了出来,为难的求情:“大郎,都是乡亲,何苦为了几个外乡人,伤了和气。”,史进说:“外乡人怎么了?你们几个命好,投胎成我的乡亲,我要是投胎在燕子村,你们截流那会,就把你们这群猪狗都杀了。”,史鑫生气地说:“我是你本家哥哥,犯得上这样吗。”,史进说:“那我就先清理门户!”,说完一脚踢在史鑫胸口,史鑫口吐鲜血,史进的本家叔叔,史二上来,抱住儿子,对史进说:“好小子,你居然打你哥哥,你有种连我这个本家叔叔一起打。”,史进说:“呸!你还是个长辈!我打你又如何?”,史二有点慌,他听史大说过,史进杀过很多悍匪,很多,很多,比他这个老军人shā rén都多,说完全不怕,那是假的,只能眼巴巴看着大哥,史大对儿子说:“大郎,你打死他们也不是办法,还是略施惩戒算了。”,史进笑道:“爹,你是说罚酒三杯?”,史大被噎了一下,阴沉着脸说:“别人我管不了,史家的,趁人之危,霸占人家田产的还回去,就再不追究了。”,下面一片鸦雀无声,夺人钱财,更胜shā rén父母,李二说:“你们爱还,还回去,我就不。”,其他人也不做声,史大说:“怎么?我这个族长说话都不管用了?”,史进看到这一片安静,心中飘过一个时髦词,“既得利益者”,他说:“爹,休和他们多说,让他们和我的刀理论去。”,史大当让不能让儿子就这么shā rén,对李二说:“李二,你惹出来的,你看着办。”,李二说:“这田是我的合法财产。”,史大苦劝:“那把你六成的租子降降行不?五成?”,李二一想,反正这群佃户各个都欠自己钱,少一成,也无所谓,就答应了,史进和父亲说:“嗯,比罚酒三杯重点。”,父亲也无奈,他管不住所有人。史进看了看手中的刀,妈的,真想一刀剁了李二,看他那一副老子已经把生米做成熟饭你奈我何的样子就生气。这时,李二的父亲,颤巍巍从人群里走出来,对史进说:“老朽,教育无方,让李二作孽了。”,史进看这李家大伯,也有些不忍,说道:“好吧,此事暂且如此吧。”,刘成,参与过截流的一个人,当初不在镖队,不知道史进的厉害,而且,自诩已经看破世道,是个成熟的不要不要的人,看到是这个结果,立马牛起来,冷笑一声:“切,还能怎么样?装模作样半天,也不过如此。”,史进刚平息的怒火,又燃了起来,他两步走到刘成面前:“你再说一遍!”,周围有人都暗示刘成闭嘴,刘成装没看到,大喇喇地说:“本就是这么个世道,你装个什么。”,史进也没力气再和这些人说什么事在人为的道理,只一把掐住刘成的脖子,把他举到半空,刘成说不出话,用脚踢史进,史进纹丝不动,直到刘成口吐白沫,大家才上来劝:“算了,大郎,算了,大郎。”,史进也当没听见,众人刘成死了,过来用力掰史进,史进岿然不动,大概过了一柱香,刘成已经面色铁青,史进把他扔在地上,已经凉透了,史鑫大喊:“好好!你小子shā rén了,我要去报官,把你问斩!”,史进同样的动作又掐住史鑫,史二慌了,忙跪下磕头,“贤侄,饶了他吧。”,史大这次不管了,怎么,你们要报官逮我儿子,我反倒为你们求情?直到史二哭的晕厥过去,史进才松手,史鑫终究没有死。史进挑衅地看看李二,李二心下很虚,说道:“史进兄弟,我不会报官的,你放心。”,史进走上前去,送给李二一句熟悉的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知道你李二会不会赖账?还是废了你,安心一点。”,说完,拿出铁棒,一棍打在李二腿弯处,史进闭门苦练了这么久,没和人交过手,手上没有轻重,直接打断,李二的左小腿飞了老远,他抱着自己断腿,看着裸露的髌骨,满头青筋暴起,史进对着一庄子认识不认识的老少说道:“还有谁要报官的吗?”,众人又是一片鸦雀无声。
史进回到家中,告诉香苑今天发生的一切,香苑很不满意:“怎么只杀了一个?”,史进也说不上来,就像杀董二薛蛮那次一样,史进今天也有不杀不舒服的感觉,可是当着父老乡亲,还是没有干掉这三个人渣。其实史进还有一点小奢望,希望李二和史鑫能改过自新,刘成他不指望能改,毕竟人家是自诩看破世道的成熟人,所以史进决定杀刘成。然而,史进的奢望落空了,无论是史鑫还是李二,都没有把田还给原主,只是象征性的把租子下调了一点,真正束缚佃户的高利贷则是一文没免,高利贷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佃户还,而是让佃户还不起。
舍命不舍财,有点讽刺,更讽刺的是,刘成没有子女,家财的继承人,是表弟史鑫,而史鑫被史进吓萎了,也是绝后,史鑫百年之后,家财的的继承人是_____堂弟史进。
不过,我们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一个改变史进命运的人,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