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任何声音和动静,白骨海是一片巨大而空旷的地下溶洞,哪怕是一丝微弱的气流余牧都不可能听不到。
门外一片死寂,门内一片混沌。
余牧走到巨大石门之前。不知道为什么,余牧凝视着那片混沌,他总有一种淡淡的汗毛竖起的感觉,仿佛那片望眼欲穿的混沌之中有一双眼睛也正凝视着他。
“自从荒古之时这座墓门合上之后,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打开。”
余牧刹那间转身,掏出怀中的石刀,看到眼前的男人一愣,这个男人身材不高外貌普通,穿着一件老旧的道袍,一脸感慨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正是之前景象之中那道殿上铮铮立誓的男人,好像是什么指玄山道观的观主?余牧如今对东海道门的情感颇为复杂,一方面自己十几年来在这酒窖中如同老鼠一样凄惨的生活全部拜道门所赐,没有理由不恨。而另一方面,他现在也已经知晓自己的父母似乎都是东海道门的修士,那片飘浮在天空之上的群山和楼宇,似乎可以是自己原本生活长大的地方。余牧想着这些,神色复杂地看了中年男人一眼,最后放下了手中的石刀,沉默不语。
男人轻轻咳嗽了俩下,对余牧说道:“我叫张东海,是东海道门的观主。我知道你叫余牧,是酒窖里的奴童,我也知道你杀了徐秋收。那一刀刺穿心脏,很不错,不过你是怎么想的,就那么有把握一下刺死他?就没想过他一下就能打碎你的脊梁骨?你不怕死吗?”
被张东海一言道破一切的余牧有点不自然地摸了摸头,但他隐隐知道这个道门观主大概不会苛责于他。少年低下头道:“我没想那么多,反正只想杀了徐监工,他有一万个理由去死。不说他这么多年虐打死了多少奴童,光因为我的好朋友,我也要杀了他。不然小绳子以后肯定不会安心修行,说不定上了一重天就想回到酒窖杀这暴戾凶狠的监工,他好不容易遇到了机缘,被一位修士收做徒弟,我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
张东海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那你就不怕自己出什么意外?倘若你没杀死那监工,而是死在了那个房间里,你的好朋友看到了你的尸体被抬走扔到那坡洞里,他肯定忍不住就去找监工报仇了,到时候你俩就能去阴曹地府一起做兄弟了。”
余牧想了想,一阵后怕,以氾胜之的性子,大概的确如张东海所言,又觉得自己毕竟年少无知,做事情依旧鲁莽,心中一阵事后戚戚然的自责。
张东海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同样沉默不语的余牧,神色显得有几分落寞,轻声说道:“这里是我东海道门的供奉,既然你能只身来到此地,我想你不管用什么方式,肯定已经多少了解到了这个酒窖的秘密,这片骷髅海,原本是你的归宿。”
余牧木然地点了点头,他想起了道殿之中眼前这个男人掷地有声的那些话语,余牧性子坚韧执着,倔强无比,但不代表少年的头脑就简单愚驽,相反,余牧自幼就极为聪慧懂事,行事作风也极为谨慎,在酒窖长大的悲苦少年天生对这个世界带着小心和警惕。这一次,余牧开口问道:“观主前辈,这墓门之后是什么?”
张东海微笑着说道:“这个墓室建于已经湮没在浩瀚岁月之中的荒古之前,年代久远不可考究,其中是死物是活物也无人知道,包括我也从未进入过。这个墓室是这个世上一些绝对禁忌之地的其中之一,而这些修行者都不敢涉足的禁忌之地,俗称古之禁忌。”
张东海收敛起笑容,抬头看着巨大的墓门,接着说道:“这些不知存世多少万年的禁忌之地里面有着世人无法理解的存在,有出现在神话之中的神兵利器被有缘者传承得之,也曾有滔天之威的上古凶魔从古之禁忌中出世,给世间造成你无法想象的危难。如今的天地,人类取代了荒古传说之中横行于世上的神灵和妖魔,俗世之中人类生存繁衍,探索开垦广袤无垠的大陆,修行界中三教九流诸子百家齐争鸣,一同缔造并维护这大千世界,而儒释道三教与其他一些势力庞大的宗门则守护镇压着一些残余的古之禁忌。而这些禁忌,往往极为不详凶险,镇压这些古之禁忌往往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余牧在一旁听得认真,他看着墓门之后的混沌,低头思索而后问道:“可墓门现在打开了,镇压着的禁忌,岂不是随时都会跑出来?”
张东海点点头,耿直说道:“对啊对啊。”
少年愣了愣,等了半天也不见下文,抬头一看那张东海也是一脸痴痴然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心中一阵无语。这个东海道门的道首真是个怪人,前面看上去还挺正经,没想到和汪老头也差不了多少。
少年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男人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门又不是我开的。”
“那是谁开的?”
张东海低头看了一眼余牧。
“是你啊。”
余牧呆立当场,如遭雷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