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莫名温柔。武夫的背微偻,这时在场人才隐约发现,这个气血仍然鼎盛沸腾,武力罡气依旧处在东海巅峰的武道大宗师,似乎已经真的有些老了。
张指玄轻声道:“枯山的寒舍里,有我自己配的金创膏药,虽然比不上药家大能,但应该效果还算可以。”
中年武夫豪迈一笑,“自从我体魄攀至摧山境,就再也没受过伤了,说来好笑,我一个征战一生的沙场武人,都已经快忘记了流血的滋味。”
张指玄沉默不语,场边诸人也是沉默。
武夫洒脱转身,流血的手上缠着那块染血的手绢,握住那柄大戟。
“打得很过瘾,败得也很服气,那便走了,日后有机会,我会向观主赔罪。”
王演巢持戟而去,走过余牧身旁,武夫淡淡地瞄了他一眼。不见宗师气势,没有磅礴的杀意,那武夫看少年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似人非人的恶鬼。冷漠、厌恶、鄙夷,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好奇。余牧被这一眼看得心头一震,哪怕气势尽收敛,宗师的威严依旧震慑骇人。
等到武夫的身影消失在竹山石阶的尽头,荆楚轲才大声咒骂道:“这老匹夫的眼神真他娘的恶心!”
余牧笑道:“你有本事刚刚当面说啊!”
荆楚轲耸耸肩,不屑道:“他已经被张指玄击伤了体魄,心境无比溃乱,此时拔剑胜之,胜之不武啊。”
少女采橘好心提醒道:“醒醒,你已经没有剑啦!”
没了竹剑的竹剑少年恍然醒悟,一脸生无可恋状,张指玄走到荆楚轲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不好意思小轲,把你的竹剑弄坏了,回头我帮你再做一把。”
竹剑少年喜上眉梢,嬉皮笑脸道:“真的?那这次可要狭长锋利一些的,抱着威风。”
张指玄微笑颔首。
少女采橘咦了一声,已经有几丝风情韵味的少女脸上满是惊讶,“余牧,你身上的伤口怎么都愈合了?”
几人的目光都瞬间投到余牧身上,之前被罡气刮碎的无数细碎伤口居然已经闭合痊愈生出新肉,只剩一丝淡淡的痕迹。余牧自己都未曾发觉,只觉得观战之中身上的痛楚渐渐减少,原以为是自己方才全神贯注的缘故,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身体,少年也大为震撼。
余牧震惊道:“难道我是什么了不得的体质?”
荆楚轲挖苦讽刺道:“是啊,你是天生命脉洞开的通窍道胎,说不定回去睡一觉明天醒来就是三十二重天的圣人境界了!”
温文尔雅的枯山大师兄插嘴道:“余牧的确是十三道周天命脉尽开。”
少年和少女相视一眼均是惊愕无言。世间修行者不计其数,然而能有周身命脉尽数洞开者自古以来都极为罕见,那是真正的修行胚子,对天地灵气的感应和神识体魄的滋长境界攀升都有着极为骇人的速度。一想到数十年后,这个腰间挂着怪异葫芦的瘦弱少年很可能也会挤入世间为数寥寥的三十二重天的圣人境界,少年少女都是一阵目眩。枯山上的年轻人们身世各异,性情也都不同,荆楚轲来自北海的九流之宗屠刀坞,少女采橘来自大唐长安,小和尚六衍更是须弥山上弟子。枯山好几年前,只有游历回来的观主之子孤身居住,这几年里枯山才陆陆续续多了这些年轻人。
少女采橘看着有些羞涩的余牧,忍不住笑道:“在可见的未来,我也能有一位极可能迈入圣人境界的师弟,啧啧,看来以后有靠山了呢。”
荆楚轲撇撇嘴,不屑道:“女人就是女人,就知道依靠别人。”
余牧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张指玄问道:“以后是不是会有很多像王演巢一样的人来杀我?”
张指玄道:“为什么这样问?”
少年低下头,“你也听到他说的了。”
荆楚轲和少女采橘并不知道余牧的来历,此刻联想到那大唐武夫登山与张指玄一战,离去时看余牧的眼神,心中所思莫名。荆楚轲好奇问道:“那王演巢是大唐的异姓国公,好端端的来指玄山找你的麻烦?余牧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糟蹋人家闺女了啊?”
余牧摇了摇头,对着那吊儿郎当的荆楚轲翻了个白眼。
张指玄笑着说道:“每个人都有些小秘密,有些事情余牧不说,你们也没必要问。”然后他又看着少年,温和笑道:“我向你保证,不会的,我们指玄山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三流宗门,想要硬闯洞天?那也得看看有几斤几两本事能耐啊。”
没了竹剑的少年剑士比了个大拇指,豪迈道:“说得好,不管咱各自来自哪里,虽然没有共同的师父,但上了枯山草屋的就都是互帮互助的同门师兄弟,不管小木头做了啥祸害事,日后等我荆某剑道大成,谁来欺负咱们家人都得先问问我的剑!”
余牧和采橘一同落井下石问道:“那你的剑呢?”
被刺到痛处的少年郎恼羞成怒道:“你们别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