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轻轻的咳了一声,眼角撇着罗玉卜的鞋子,声音有些迟缓,还有些许的干涩:“从小到大,有很多男生追我,所以我比一般的女孩子要懂事的早,说心里话,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的一个男生,我觉得······他们配不上我!”她见罗玉卜刚才还漫不经心搓动的脚尖徒然间就静止了,她的心就跟着莫名的一跳,她忙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地面。
望着颗粒均匀的黄沙,她稳了稳心神,接着说道:“后来,我遇到了梁梓······”她的眼神悠长绵延,仿佛第一次见到梁梓的情景就在眼前,她的声音有点儿暗哑,里面却带着一丝她没有察觉到的欢喜,罗玉卜的脸色渐渐凝重,含在嘴里的烟雾都忘了吐,正顺着嘴角的缝隙慢慢的挤了出来,一丝一缕的笼罩在他的脸上,袅袅缭绕着。
兰馨的声音不高不低,顺着风的流动缓缓地吹进了罗玉卜的耳边里,顷刻之间,仿佛万物都静止了,只剩下兰馨那如梦似幻的话语:“男人好看分几种,或者是眼睛好看,或者是身材好,可梁梓长得十分的完美,真的没有一丝瑕疵!他不仅长得好,而且气质清雅脱俗,又带着男人的霸气,他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男生,也许“qíng rén眼里出西施”吧!”罗玉卜听着兰馨声音里的变化,禁不住侧目望了她一眼,她依然看着地面,但是他依然能感觉到她内心的喜悦,他觉得有些不舒服,具体是哪里不舒服,他又说不出来,只觉得有些胸闷气短,他使劲的吸了两口烟,狠狠的吐了出去!
兰馨的脑海里,浮现出梁梓那清晰的轮廓,她呆了片刻,语气里带着笑意:“他的眼睛不大不小,眸子如夜空里的寒星,温暖而又带着一丝神秘,好像你多看它一眼,就会被它吸进去了,就连双眼皮上都带着一抹yòu huò!他脸上棱角分明,就像是精心雕刻出来的,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他的鼻子特别的挺直,一看就是那种很倔强的人,他的嘴唇,不厚也不薄特别的红润,嘴角总是微微上翘着似笑非笑,带着目空一切的骄傲!他最吸引我的地方是他特别的干净,衣服上总是一尘不染的,头发天天洗,指甲也不像其他男生总有泥垢,他的总是干干净净的,这样的男生在我们那里是不多见的,所以,第一眼我就对他有了好感!······”本来以为记忆早已经零碎斑驳,此时才发现,影像竟然比以前还要清晰深刻!
兰馨的唇角微微翘起,幽黑的杏眸里带着一丝天真:“后来,他用各种方式来追求我,一开始,我是又高兴又害怕,因为我父亲是很严厉的,在我们村里,早恋会让人笑话的,会觉得父母管教不严败坏了门风,男孩子倒是没什么,女孩子会被大家唾弃,说她不要脸不是正经人,所以,当时我很害怕就躲着他,他堵不到我的人,他就天天给我写信,趁我不在的时候放在我的书包里,不管我回不回,他就是一直写······他知道我害怕就没写情书,而是写一些古诗词,就算被人发现了,也不会引起注意。虽然那些古诗词,有的我并没有学过,但我还是能根据字面的理解,猜出它们要表达的意思,那就是,他,喜欢我!······” 兰馨想起了那厚厚的一摞信纸。
罗玉卜如一棵千年的松柏,一动不动好像石化了,烟已经燃到了手指,他却没有察觉,他的眸子慢慢转向了兰馨,她依靠在摩托车上,风又吹乱了她的头发,她目光焦距,定格在天边那一朵孤云上,肥大的大衣显得她更加的瘦小,人就像一只路边的流浪猫,身影有说不出来的孤寂,他的嘴角动了动。
兰馨似乎忘记了罗玉卜的存在,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她声音欢喜中带着一抹悲凉:“他费劲了很多心思来打动我,十六岁的女孩儿能有多少心机,我也像其他女孩子一样的天真,当看到他精心为我制作的日记本时,我终于感动了,就偷偷的给他回了一封信,说我害怕和他交往,我们可以做普通的朋友或者兄妹,他第一次给我写了一封长信,说他不缺朋友也不需要mèi mèi,他需要一个情投意合的人,他字迹漂亮用词煽情,他说,他喜欢我,他爱我!呵呵······他说,他爱我!这样的话,那个女孩子听了都会感动吧!我当时也很感动,抱着那封信在被窝里看了又看,那天晚上,我做梦都笑醒了!”兰馨轻轻的笑着,笑容里带着一丝幸福又带着一抹无尽的苍凉!
罗玉卜走过来,轻轻的搂住了她,声音有些晦涩:“我想,那个时候,他说的应该是真的,我是男人,我能懂!”兰馨抬起头凝望着他,罗玉卜坦然的看着她,伸手帮她把鬓角的碎发掖到了耳后,良久,兰馨茫然的收回了目光,深深的叹了口气,呢喃道:“也许吧!······后来,他一晚上就消失了,连句话都没有留下,人就没了,全村的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