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夜色之下,王占和二虎却根本无法入睡,每当他们闭上眼睛,那惨遭屠戮的大坊庄,死不瞑目的村民,满身血污的亲人,全都出现,在他们眼前,一个个围着他们,高喊着,复仇,复仇!
这种刻骨铭心的恨意,折磨着他们,催促着他们,让他们去寻找山匪,为所有惨死的人,讨回公道,原本无忧无虑的面庞,此时却被扭曲和狰狞所代替,即使在睡梦中,也能感受到他们散发出来的浓浓恨意。
其他的乞丐们都认为,这两个小孩肯定遭受了非人的虐待。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比起身体上的伤口,失去亲人的这种创伤,对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却要更加痛苦几万倍。
除了内心强烈的仇恨,身体上溃烂的伤口,也同样带给他们强烈的痛楚,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治疗,二虎胸前的刀伤,皮肉已经翻卷在外,伤口处发黑腐烂,时不时流出一些脓液,而且二虎的身体越发的虚弱。
王占身上遍布伤口,但却不知什么原因,这些伤口并无大碍,有些较小的伤口,甚至已经开始愈合,唯一令人担忧的,就是他肚子上的那处贯通伤,被狂暴的山匪,用刀从背后捅穿,伤及内脏,十几天过去,依然会时不时地渗出一些鲜血。
自从到了乞丐窝以来,王占便跟着其他乞丐一起出去讨饭,二虎则因为身体愈发的虚弱,只能在乞丐窝里休养,好在同行的乞丐对王占都颇为照顾,觉得两个孩子,有伤在身,所以经常将自己要来的一些馒头,分给王占和二虎,让他们不至于挨饿。
但是王占和二虎身上的伤,却不是靠自然修养能够养好的,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他们俩撑不了多久。
乞丐窝里的其他人,虽然说不上是心地善良,却也不忍看到两个孩子就此死去,然而有心无力,同样都是乞丐,他们每天能够吃上饱饭已经是心满意足,又哪有钱财去给王占和二虎看大夫呢。
又一次讨饭归来,看着破碗里的半个馒头,王占感到一股难言的悲伤,亲人们都不在了,惟有二虎和自己相依为命,可是现在却根本没钱去看大夫,身上的伤口得不到治疗,难道自己就要在这种痛苦中死去,没有一点复仇的希望?
摸着自己肚子上的伤口,虽然已经草草包扎过,但是几天下来,仍然会有鲜血渗出,而且用来包扎的破衣服,也变得脏乱残破。
可是二虎的情况更加不妙,这几天以来,二虎的伤口已经开始化脓,而且他整个人也越来越虚弱,即使王占把自己的食物也给他吃,却不见丝毫好转,恐怕也支持不了几天了。
思来想去,王占却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度过眼前这一难关,不由得悲从中来,坐在昏迷的二虎旁边,小声哭泣。
不管王占和二虎再怎样强装镇定,一心复仇,然而他们两个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罢了,十几天之前,还在温暖的家中,和父母亲人生活得其乐融融,却没想到,转眼间就和亲人分隔阴阳两界。
遭逢如此大变,两个孩子还能够强撑身体,去追踪山匪,已经是大不容易了,现在却濒临死亡,这种复仇无望的感觉,他们已经很难再撑下去了。
就在王占哭泣之时,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乞丐,慢悠悠的靠了过来,他先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自己,这才拍了拍王占的肩膀:“娃子,怎么哭了?”
这位老乞丐也是乞丐窝中的一员,自从王占和二虎在几天之前流落到了乞丐窝,他就注意上了这两个孩子,并非心怀恶意,而是对他们极为照顾,王占有时讨不到东西,老乞丐就会把自己要的饭食,分一些给王占,要到一些新鲜的馒头或者包子,也会带给王占和二虎,让他们俩吃。
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落难之时,鲜有人能够关心他们,唯独这老乞丐关心他们,帮助他们,王占和二虎虽然被仇恨充斥着心扉,却也知道谁是真心对他们好,因此对这老乞丐十分感激。
见到这老乞丐靠近,王占的哭声减弱,啜泣着回答:“刘爷爷,二虎哥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今天就醒过一次,一直昏迷,我害怕,他可能快要不行了!”
老乞丐默然无语,揪着自己的胡子,二虎胸前的伤口的确越发的恐怖了,伤口处的皮肉翻卷,整个伤口发黑,而且有腐烂的迹象,伤口处还有一股腥臭之气,看样子,距离完全腐烂化脓,恐怕也不远了。
而且二虎身体虚弱,随着伤口的恶化,昏迷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不知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老乞丐看着因哭泣牵动伤口的王占,肚子上也有鲜血流出,再看看昏迷不醒的二虎,不知他何时能够醒来。使劲儿的揪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直到使劲儿揪断了几根胡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离开。
老乞丐的离开没有影响到王占,他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老乞丐能够有什么办法,虽然老乞丐对他和二虎都很好,但是在这种事情上,恐怕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看大夫需要钱,买药也需要钱,可是王占和二虎却身无分文,老乞丐虽然对他们颇为照顾,却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