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沉。怒吼的狂风,扬起满天的大雪,狠狠地肆虐着。
从破碎的屋顶看出去,天空是一种灰黑的颜色,整个天地变成了一片灰蒙蒙的。屋内的炭火早已熄灭,到处都已覆盖上了一层薄薄雪花。
蓦地,一点烛光在阴冷漆黑的酒肆内亮起。烛火在风中闪烁摇曳不定,一只干枯的手掌拢着光芒,映出了火光后一张平凡的脸,却是那名店家。
此刻的他并没有去关心已经冰冷的三名大汉的尸身,也没有去管被撞破的屋顶和打散的桌椅,而是紧张地在柜台和翻倒的桌椅中寻找着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神情愈来愈焦急,在刺骨的寒风中,额角居然冒出了冷汗。
突然,一声轻笑在昏暗的房间中响起,“店家在寻找什么呀?莫非是丢了银子?”
那店家的身体瞬间僵直了,心头一阵突突的乱跳。身上的毛孔猛地张开,“唰”地又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缓缓地转过身子,望向一个黑暗的角落。由于身体过于僵硬,他隐隐地听到自己的脖颈发出咯咯的声音。
人影一闪,从黑暗中走出一个素衣少年来。
店家一声惊呼,道:“江家三公子,江天虞!你,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会……?”
“我这个人喝酒从来不赊账,刚才喝了你好几坛子的酒,现在是特地赶回来付账的。”江天虞笑咪咪地望着店家,说道。
店家干笑两声,道:“三公子太客气了,您能在小店喝酒,那是我的造化。区区几坛酒就当时小店请客了。”顿了一下,又续道:“公子不是要赶回天墉城吗,还是及早上路吧。”
江天虞摸了摸下巴,依然含笑说道:“阁下是如何知道在下的身份的,又如何知道在下要去天墉城呢?你明明已经躲了出去,莫非又偷偷潜回来,偷听我们的谈话?”
“三公子说…说笑了,小人只是以前见过您。再说,您在这样的大雪天赶路,小的猜应该是赶着回家吧。”店家赔笑着解释道。
“阁下刚刚在找什么啊?是不是丢了银子?我倒是捡到了一个大元宝!”说着,江天虞把手掌一伸,只见掌心上有个银光闪闪的东西,赫然正是罗应元留下的那个元宝。
拿店家的神情猛地一紧,目光死死地盯着江天虞手中之物。
良久,他突然叹了口气,脸上的紧张之意缓缓退去,换了一副淡然的神色,平静地说道:“既然被你发现了,再装下去也没意思。只是不知阁下是如何看穿的?我自认掩饰的还不错。”
说话间,此人已经慢慢站直了身子,原本目光中的混浊之色也被两道精芒取代。他竟然也是一名四时境初期的高手。
江天虞神色不变,笑嘻嘻地说道:“第一,大雪对罗应元来说,非但不是阻碍,凡而有利于他隐匿身形,躲避追踪,他完全没有必要现身青泽镇;第二,罗应元在此出现只能说明这里是他安排好的接应之所;第三,那三名大汉修为太低,以“神偷”罗应元谨慎的性格,一定会安排第二路接应人马;第四,一个乡间野肆,几坛薄酒,数枚铜板足矣,根本无须这十两一锭的元宝;第五,罗应元恰好与我同桌,我发觉这银元宝分量有异……”他顿了顿,又续道:“最后,不得不说你的那些菜味道太差了,怎么出来做生意啊!”
那店家听了最后一句话,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长叹一声道:“人道江家三公子江天虞是个平庸的废物,看来是世人都小看了你。你一个十几岁的弱冠少年,能有如此清晰的头脑,缜密的思维,着实不易,了不起!”
说着,他嘴角又露出一丝讥嘲之意,冷笑道:“不过,真不知道该夸你聪明,还是该笑你笨。既然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又巴巴地跑回来送死?”
“你就那么肯定可以杀掉我?你难道不怕江家的追杀?”江天虞又摸了摸下巴,悠然地说道。
店家哈哈大笑,道:“你现在不是早就应该在回往天墉城的路上了吗!所以你的尸体只会在官道被发现,与这里毫无关系。再说,江家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没有时间和精力来追查你的事!”
江天虞眉头皱了皱,沉声问道:“阁下好像对最近江家发生的事清楚的很,可否告知在下一二?”
店家冷冷地说道:“等你到了阴曹地府,我再告诉你吧!”话音刚落,只见他身形一闪便到了江天虞身前数尺,恶狠狠地一掌劈向江天虞,激起的掌风吹得江天虞的衣襟和头发狂飞乱舞。
然而,他发现江天虞的神情很平静,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心里暗道不妙。突然,他听到一声轻吟从江天虞身前响起,紧接着一点寒星破空而来,瞬间将他的掌风撕裂,然后一股尖锐已极的剑气猛地斩在了他的护体元气上。
那店家瞬间倒射了回去,撞散了一张桌子,滚落到地上。只见他连喷了两口鲜血,顿时萎靡不起,胸前一道剑痕,深可及骨。
“呛!”
一声轻响,江天虞还剑入鞘,来到店家面前,淡淡地说道:“得罪了!还希望阁下可以告诉我江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这枚银锭里有什么秘密?”
那店家咳嗽了几声,又吐出了一些血沫,开口道:“好剑法!真想不到我会败在一个气脉七重的娃娃手中。世人都瞎了眼,没想到江家三公子竟然是个剑道天才!”
江天虞静静地站着,眼神中没有一丝得色。
那人又续道:“江家发生的事情,你回去便知。至于这银元宝的秘密,你还是不知为妙。也罢,这东西落到你手里总好过被他人得到。不过,这东西对你是福是祸,就难说的很了。只可惜功亏一篑,没能完成恩公所托……”
说罢,猛地一掌击在了头顶。江天虞一惊,待要救时,已然来不及了。那店家已经七窍溢血,气绝身亡了。
江天虞呆住了,他自觉出手很有分寸,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