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人说:“喝酒伤身,酒敬知己,没遇到交心的朋友不要和他们喝酒,不值。”
老人说:“如果遇到喜欢的朋友,你要大气点,扭扭捏捏不像样子,要喝就就着瓶子喝。”
每逢清明,老人都会对着窗外的雨喃喃:“我干了,你随意。”然后把一杯酒撒在地上,自己拿着瓶子喝了个干净。
男孩听不懂,也看不懂老人的寂寥。
男孩想,虽然老头奇奇怪怪,把那种透明的辣椒水当水喝,但是大抵是个善良的人。
但是这么善良的人,为什么会招来仇人?
男孩任然记得那一天,一群人闯进孤儿院,冲进了老人的门,惨叫,碰撞声和笑声在老人的房门里传来。血从院长门里流出来,像条爬不动的老蛇即将永远睡去。
大火在孤儿院里燃起,男孩不记得那天他被烧伤到什么程度,不记得他当时有多少声音,他只感觉很痛很痛,好想就这么睡下去。
他只记得那群人的脸上,是一张张面具,以鼻梁线为界,分割开来,半边黑半边白。
男孩不懂什么叫报应,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好的院长不得善终。
他还记得,一道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从火焰中走出来,手中拿着一把。
一枪,两枪,三枪……六枪连放。
每一枪射出去时都带着庞大的威压,每一枪击中敌人时,黑白面具都会被迫跪下,然后心跳消失,头颅落地。
转瞬丧失一切生命迹象,干脆利落。
女人杀完了黑白面具,静静地往手里的填了一颗子弹,向前方的火焰开了一枪。
火海被这一枪生生撕开。女人信步闲庭地走到了院长旁边,静静地站了很久,默默帮他合上眼睛。
院长死前的眼睛,盯着他的房间的方向。
女人说:“陈杜辉,你的孤儿院我们会帮你照顾好的,黄泉路远,安心上路。”
她转头看见了男孩。男孩原本蹲在火里,缓缓地站了起来,和这个女人静静对视。
女人看着他一会,突然抽出,对着他开了一枪。
他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他发现自己身后的热浪退却了。
女人问他:“你想报仇吗?”
男孩看着她:“仇人全部都已经死了。”
女人摇摇头:“杀他的人不止这些人,这些其中一些小喽喽。”
男孩没有说话。
女人从火场中拿出一杯高粱酒,到了一杯递给他:“想跟我走去报仇,就把酒喝了。不然你把酒倒了。”
男孩沉默片刻,把酒倒在地上。
女人挑挑眉,转身欲走。
男孩拿过酒瓶,对着老人的尸体,喃喃:“我干了,你随意。”
一瓶酒灌下去,男孩仰起头,感受着酒液冲入口中,新辣无比。
女人站住了,良久没有说话。
男孩的泪终于流了出来。
真辣。
真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