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衡州府衙门。
府衙公堂里灯火通明,鞑子兵将齐聚一堂,正围坐在几张长桌喝酒划拳、大快朵颐,不时地爆发出一阵浪笑,气氛热闹而喧嚣,哪还有公堂该有的严明肃静。
坐在首位上的是一名卷着袖管,胸膛大敞的年轻壮汉,他的身材并不高大却格外结实,那双如同鹰隼般隐含着凶狠的眼睛则格外引人瞩目,他便是鞑子贝勒卓尔翰。
南下这一路上,卓尔翰和手下一帮人可谓是捞足了油水,所经过的各地城守官吏无不大献殷勤,争先孝敬,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应有尽有,卓尔翰生性贪婪,对此当然是来者不拒,不过物质上的大获丰收却不能给他带来精神上的满足。
卓尔翰是头野兽,**的野兽,只有鲜血才能满足他的兽性,于是就有了一个村庄的百姓被屠杀的惨祸。
如此恶行早已传播开来,却无一人敢为那些惨死的村民伸冤,就好像此时坐在卓尔翰身旁的衡州知府罗明堂,对惨案只装作全然不知。
罗明堂过去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可他心思缜密,又善于投机,在主动投诚满清后,头上的顶戴换了又换,半年前更是荣升为衡州知府。
“来,贝勒爷,下官敬你一杯!先干为敬!”罗明堂端起酒杯朝卓尔翰示意过后仰面一饮而尽,豪爽之气引来一片叫好声。
卓尔翰只是轻轻地一笑,漫不经心地用一只手拿起酒碗示意了一下,随便喝了一点,在他眼中汉人皆如狗,根本没有资格和他喝酒。
罗明堂碰了个软钉子,却浑然无事般面带笑容,笑的自然而殷勤,只是他的脸色犹如火烧一般通红,不知是酒醉还是羞愤。
“贝勒爷,你也应该敬罗知府一杯!”一个卓尔翰的心腹白甲兵淫笑了起来,“要不是罗知府的进献,你床上又怎么能多了个娇滴滴的小娘们呢?”
“哈哈哈……”在场的鞑子们爆发出阵阵浪笑。
“拉达说的不错,我确实该敬罗知府一杯。”卓尔翰看都没看罗明堂一眼,说完就一杯灌进肚子,抹了抹嘴道:“那娘们皮囊不错,可一点不懂得伺候人,只知道哭哭闹闹好不扫兴,不然也不会赏给你们。”
鞑子们又是一阵哄然大笑,其中不乏对卓尔翰慷慨赏赐的赞美之词。
卓尔翰瞥了罗明堂一眼,醉意盎然道:“罗知府,今夜给本贝勒找个识趣点的,若是伺候的好,贝勒爷大大有赏,不然的话……”哼了一声,卓尔翰眼中凶光毕露。
罗明堂脸色由红转白,放在桌下的双手难以抑制的颤抖着,咬着牙尽可能的挤出了一丝笑容道:“贝勒爷放心,下官一定尽心安排,保证令你满意。”
卓尔翰得意的轻笑一声,继续喝部下们喝酒享乐,没能注意到罗明堂眼中一闪而逝的凶光和愤慨。
如果有人能够杀死卓尔翰,罗明堂愿意拿出一半家产作为酬劳。
自从前日卓尔翰率所部五百满洲八旗兵来到衡州后,他这个知府大人往日的权利就被全部剥夺,连同自己的府宅都被鸠占鹊巢。
罗明堂心中恼怒,可他一个汉臣哪里敢得罪满八旗的鞑子,何况还有一位贝勒爷。
无奈之下,罗明堂只能选择忍耐,希望能早日剿灭凌云寨的那股悍匪,从而送走卓尔翰这尊让人烦心的大佛。
然而,任由罗明堂千般小心,却还是低估了卓尔翰的跋扈。
在住进府衙的第一个晚上,卓尔翰就当着罗明堂的面,把他刚纳入门不到半个月的一个小妾给强抢的过去。
等到罗明堂第二日去领人的时候,那个小妾衣不附体,被折磨的没了人形,一探鼻息才发现她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原来卓尔翰玩弄过那个可怜的小妾之后,他手下的清兵又轮流把小妾糟蹋了遍,结果给活活弄死了。
虽然只是一个妾氏,可这件事无疑等于狠狠甩了罗明堂一个耳光,令他颜面扫地,连府上的仆人看到他时目光中都多了一丝异样。
罗明堂能读懂那些异样的眼神,有同情,更多的却是嘲笑。
而刚才,鞑子又当着他的面提起了小妾被淫辱之事,这简直就是当众在拿他当乐子一般戏耍,真是可笑又可悲!
罗明堂投靠满清,并非是因为懦弱,而是为了富贵,为了能做人上之人,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他早把良善摒弃,他能官运亨通很大程度依赖的是心狠手辣和不择手段。
一个险恶之人,往往也是一个瑕疵必报之辈!
罗明堂受此大辱如何能够忍下这口气,他要报仇,要让践踏他尊严的人付出代价!
虽然怒火中烧,可罗明堂没有失去理智,公堂上他依然谈笑风生,没有流露出丝毫对卓尔翰的仇恨之色。
他就像是一只把自己隐藏在阴影处的毒蛇,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猎物,不会冒然的出击,而是耐心等待机会的到来。
他要卓尔翰死,可卓尔翰的死不能牵累到他,也就是说不能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