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我会带着茶,”艾莉卡亲王伏在背上,她的身子又轻又软,“在空中花园里找一处我喜欢的地方作画,累了的时候就停下来读几页诗,或者看看风景。在花园里向下眺望,金塔城和四周的森林美得简直不属于这个世界。”
“正如您美得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真是悠闲的好日子啊,”艾迪由衷地叹道,“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不,”她有些不好意思,“好几年就这样过去了。”
实在叫人羡慕。他很清楚,尽管平易近人,但亲王的生活远非他的阶层可以想象,若不是昨晚那场意外,他这辈子都没机会与她这样亲密接触。高贵的出身、广阔的领地、无尽的财富、古老的传承,对一个小小的骑士来说,她只存在于想象的另一端。
从伦纳德伯爵小而肮脏的城堡出来,他们与西塞罗祭司分道扬镳。塔法提斯的歌连灰色的人都知道,他却不愿意解释有何含义。艾莉卡与特蕾莎不解其意,他更加一头雾水。
特蕾莎在前方带路,她专挑草丛间若隐若现的小径,尽量避开有人行走的大道。有一段路异常难走,几乎是在乱石堆中攀爬,艾迪差点以为已经迷路。好几次,他为了爬上陡峭的石崖而磕破了膝盖与手臂。磕磕碰碰的前进了近半小时,他们踏上一条平坦的林中小道。
“这儿就是西塞罗说的山谷,被当地人叫做丰饶谷,”特蕾莎指着两侧绵延的群山,“因为很久很久以前曾经用来存放粮食。刚才那条进谷的小路几乎没有人知道,从山谷外绕行的话得多走上一天,所以我们暂时安全的很。”
艾迪相信确实没人知道那条小路,因为那实在不能算是路。山就像是墨绿色的墙壁,将他们夹在当中。
侍女比他想象得还要能干,遇到倒下的树木或者荆棘挡道,她会挥动安东爵士那把双手长剑开路。此外,她力气不小,主动担负各种旅行必需品——全是灰色的人替他们准备的。尤其使艾迪佩服的是,他们已经在山林间走了三四个小时,他汗流浃背,而她还是步履轻快。
地势逐渐陡峭,大大小小的石块遍布山谷,石块间是细细的沙砾,而树木与草丛越来越稀疏。名为丰饶谷,可越往前行,山谷越荒凉。
“今天晚上又得露宿野外吗?”他向特蕾莎问道。他没有问背上那一位,反正就是问了,她一样得去问特蕾莎。
“是啊,”侍女停下脚步,“不过还得走上五六个小时,直到天黑。现在先休息一会,吃点东西。我们找找合适的地方。”
“要艾迪背着我走那么久,他会不会太累?”艾莉卡小声说。
“没办法的事,”特蕾莎拨开一丛枝叶寥寥的灌木,“泰里恩这会还没找到我们,不代表他就一直找不到我们了。别内疚了,您本来就没有几磅重,流血之后肯定更轻。艾迪爵士很强壮,他走得动。”
“是的,殿下,”我确实变强壮了,有一点累,但再走几小时也没问题,“我走得动。”
“我没有流多少血,”精灵少女认真地说,“而且午饭吃了很多东西。”
特蕾莎笑出了声。艾莉卡漂亮,娇小,还带着几分孩子般的可爱,可一想到她出手杀人的果断与迅捷,艾迪再度感到自己像只兔子。还有西塞罗,他是个祭司,医术高明,看看他为艾莉卡治疗的动作就知道,那是假装不来的。他怎能那样轻易、那样没有犹豫地杀失去抵抗能力的人?
他们找到了一处被大块岩石围起来的空地,石缝里长着几株矮小顽强的橡树与一丛丛他叫不上名的野花。石头上有人工开凿的座位,地上满是落叶,还有一蓬熄灭的灰烬,他们不是第一个来到这个隐蔽处所的人。
大概时常有旅人经过。特蕾莎拔了几把野草,铺在石头上,艾迪放艾莉卡坐下。
“真对不起你,还有你,”亲王不安地搓着手,“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何必给自己和侍从添麻烦呢,”特蕾莎打开行囊,取出面包和奶酪,“真怀念从前结伴旅行,那时可没什么像样的食物。”
行囊中还有一块被里三层外三层包起来的杏仁蛋糕,是卡波送给艾莉卡的。亲王掰成三份,分给艾迪和侍女。灰色的人甚至还准备了几袋红酒,侍女拔开塞子,接连喝了好几口,把袋子交到他手上。闻到酒香艾迪就牙根发痒,接过来灌了一大口。酒顺着喉咙流下,口感还行,但是香味不够浓厚,度数太低,也有一点涩,不如在家时萨菈给他喝的。他又喝了一口,表达了自己对酒的意见。
“矿工的报酬那么高吗?”侍女拿回酒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