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澜真是好本事,宫里头还没有的消息,丽华倒已经知晓了。”独孤皇后瞟过杨丽华一眼说道。
杨丽华道:“宫里头有太多事情要过问,不及丽华,只消知道笑澜一人的消息便已足够,故而在笑澜的事情上比那些探子快上几分,也实属正常。”
独孤皇后幽幽道:“丽华对笑澜,可真是一往而情深。”
“母亲大人难道不关心笑澜的安危么?”杨丽华反问,面上露出一丝轻嘲,又道:“笑澜是母亲大人亲自为丽华选的夫婿,母亲大人又怎会不关心爱护呢!”
独孤皇后看她一眼,道:“有空在本宫处磨嘴皮子,尽可派人去搜寻。”
杨丽华叹了一声,道:“驸马府的人尽数去找了,母亲可有其他法子?”
“尽人事,听天命。这事,还要靠你府上的人。笑澜武艺精湛,非等闲不能动她,那些人特意选在她快要进京时埋伏,正是算准了人在此时防备心最低,心机不可谓不深。听你言道,那些人还有劲弩,可见不是一般的散兵游勇,当是蓄谋已久,故而,只能令驸马府信得过的人去找,否则……就算找到了,怕也是又一次的吉凶难料。”
杨丽华想了一想,觉得在理,又觉得此事也该知会同样焦心的尉迟炽繁一声,便起身告辞,临走前问独孤皇后道:“笑澜性子温和,谁又与她有此大恨,非要置她于死地方休?她若死了,那人又有何益处!会是陈国的余孽吗?”
独孤皇后想了想,说道:“陈国的势力还不足以在大兴外兴起这样一场暗杀,本宫特意拦下了陛下对笑澜的封赏,就是不想她锋芒太露。她是陛下的爱婿,你的夫君,清河公的幼弟,又与秦王、晋王交好……”
“还深得母亲大人的喜爱。”
“是,还深得本宫宠幸,这些,还不够吗?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目前,以找到笑澜为首要。”
“母亲……她……她会安然无恙么?”杨丽华看向她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母亲,漏了一丝软弱,问道。
“是,她必然无恙。”独孤皇后摸了摸手上微微发烫的太阳纹戒指,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兴善寺,尉迟炽繁的房间里,听杨丽华说了杨笑澜失踪的消息,尉迟炽繁当即软倒在地,口中只道:“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知尉迟炽繁心结未解,杨丽华一时有些后悔将此事告诉了她,当即安慰道:“不关你事,华首师傅何用一味自责?况且,若她不幸蒙难,寻她的人便会见到她的尸首,而今只是失了音讯,不必太过忧心。那日袁相士曾与她批命,说她命里有三次大劫难,她只是应劫罢了。此事断与你无关。”
“不,我是个不祥之人,不该与她亲近……原是我的责任。”
听得此话,杨丽华更是懊恼,一番好心反而化成了恶意,又道:“华首师傅……你切莫如此,否则笑澜回来了,见你如此自责,定然越发不安。”
“是,公主说的是。”尉迟炽繁抹去了脸上的眼泪,表情坚定道:“打今儿起,华首自当日夜为笑澜祈福,祈求佛祖庇佑,祈求上苍垂怜,能让她免受无妄之灾,早日回来。”
部署寻人,安排得当之后已过夜半,杨丽华沐浴后坐在榻上,又是疲惫又是挂心,身边放着的是杨笑澜在军中后两人来往的信笺和杨福给她的银枪小三。笑澜离开那日的那封信让她心灰,让她生气,可看到信封上的那句“公主吾妻”却又禁不住泪流满面,即便笑澜再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即便她心里头还有着别人,夫妻一场,在笑澜的心里却也是确确实实地把她当成家人的。
她是个女人,她的身份和经历不容许她使性子,可是对着笑澜,她还是会想要发些小脾气,哪怕明知对方比她还小了几岁。写给笑澜的信中不提及自己,是试探也是任性,她想看着笑澜问起她,关心她,在意她。杨丽华想着,等笑澜回来,那些她担心的问题,两人须得一次说个清楚明白,笑澜藏着的秘密,她知道。笑澜不必在她面前伪装些什么,她都知道,她不在意。她唯一在意的只是这个人,只有这个人。
可是这曙光明明在眼前,这人却不见了。
笑澜,你在哪里,一切安然否?握着信笺和银枪,杨丽华闭上了眼,一行泪水顺着脸颊静静地往下流。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