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也是相信他的.
林天行大声说:"你以前胖,胖得可爱.你现在其实也没多瘦,反正我喜欢丰满的女生,抱起来软软的舒服."
"胡说什么呢!"许诺狠狠瞪他.
林天行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目光深深凝望着许诺.
细细的雨丝落大雨伞上,发出沙沙的响声.路灯晕染开来,光线变得朦胧.一切都显得和往日有所不同.林天行的目光认真而幽深,似乎看到了许诺的心里.她内心悸动.
老实说,林天行生得这么英俊,特别是微笑的时候,两眼含着深情,光是看着就要醉了.许诺也是年轻女孩子,没有一颗层层包裹的心,当然会被打动.林天行性子好,很忍让许诺的要强,笑眯眯好说话,有时像个孩子需要人照料,关键时候又能像个男人一样站出来.
这样的男人,不论丢到哪里,都是女孩子们争先恐后争夺的对象吧.
"天行......"
"什么都被别说."林天行阻止了许诺,"我不想听你说拒绝的话.你用不着这么早下结论.我知道你自己也迷茫.等你想清楚了,做好决定了,再来跟我说."
许诺无奈地叹了一口娶.
送走了林天行,许诺一个人回到家里,屋子里 一如既往地冷清.雨夜更个诶这份寂寥增添了分量.
许诺没有开灯,她倒在沙发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许诺闭上眼睛.她已经习惯了欧阳在身边的感觉,只觉得如今这状况,好象一个家,都不再像一个家了.
她忽然想去他们都还年少的时候,那时候欧阳烈只是一个成功的混混头,语文总是不及格.她帮欧阳烈赶功课,忙到半夜两点都没睡.欧阳烈带着热腾腾的炒螺蛳来找她.悄悄翻窗子进了她的房间,两人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吃.
那时候许诺的房间不到五平方,欧阳烈高高的个子,缩在那里显得十分委屈.螺蛳的辣椒放多了,两个人辣得差点飞起来,又不敢出去找水喝.
许诺在黑暗中笑.如果欧阳烈在,如果他在的话,大概会开着电视看球赛吧.手边放着冰啤酒和瓜子,骂裁判,为进球叫好.许诺在屋里做着事,听到了,总会笑.有时他会做点家务,估计没人知道这个连锁餐厅开遍全省的男人尤其擅长给地板打蜡.所以家里的地板总是光滑如镜,像新的一样.
小时候他们还在县里的时候,每到周末,欧阳烈就会开着他那辆超级威风的摩托车去接许诺.邱小曼总是被他吓得发抖,只有许诺大胆地跳上他的车后座.欧阳烈带着她,速度都不会很快.车呼啸着在同学们面前飞过,许诺那时候觉得酷极了.
暑假是最美好的.郊外的鱼池边上,竹竿撑一张帆布,下面的桌子上放着冰西瓜.欧阳烈就躺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看着鱼竿.许诺一看到浮漂有动静就欢喜地又叫又跳.欧阳烈就笑着骂她是笨蛋,鱼没上钩就被她吓跑了.
欧阳烈对垂钓十分有研究,偶尔旅游也是为了钓鱼,他教过许诺,钓鱼这事,就是要有耐心.安静地,沉稳地,把自己融入到周围环境去,就像鱼身边的水,就像人身边的空气.这样,才能在它还没有察觉的时候,你就已经捕获它了.
许诺突然觉得,自己就有点像那条笨笨的小鱼.
许诺摸到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欧阳烈的电话.毫不意外的,还是留言箱.
"喂,烈哥,是我.呵呵.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打来问候一声.你收到了我上条信息了吗?不过那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只是问一声好而已."许诺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我知道你很忙,我也知道你不会打电话给我.说真的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突然怎么了.不过也许是因为我不知道,所以你才不理我了.你是生气了吗?"
话筒里只有细微的电流声.
许诺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真的很笨,很多事我都不懂.不过我会去学,我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我们两个曾经那么亲密,我们两个也曾很长时间不联系.可是......可是,你也知道......你一定嫌我罗嗦了.烈哥,我,我只是想说,如果你在身边该多好."
电话挂断.黑暗中只有屏幕散发的兰色光芒.就像一团荧火,成了这黑暗房间里的唯一光源.雨渐渐大了,打在玻璃窗上劈啪作响.
欧阳烈静静坐在沙发里,看着手机屏幕暗了下去,一切恢复平静,天地间只余一片雨声.
门上响了两声,然后被轻轻推开,一个年轻女人走进来.
"欧阳先生,不早了,把药吃了就休息了吧."
欧阳烈伸手接过药,利落地吞了下去.
女人流连不去,"来,我扶你上床."
欧阳烈轻笑道:"我还没残疾,自己能照顾自己."
女人声音里带着娇媚的笑意,"还说会照顾自己,那又是怎么生病的?"
欧阳烈只好起身上床,盖上被子.
女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我知道你现在整天除了休息就无事可做,也闷得慌.其实你可以找我聊聊天的,我随叫随到."
"容医生,怎么好意思这么麻烦你."欧阳烈十分客气地说.
女人这么聪明,自然听出话里的生疏.不过她并不介意,只是笑笑,又轻轻地退了出去.
大门合上,屋内恢复一片黑暗.
六十四
林天行自从正式表白以后,就天天找上门了,借口蹭饭,赶都赶不走。许诺被他缠得哭笑不得,可是一个人的屋子静得发慌,有他在倒也热闹一点。
周末的时候,两人就推着小车去逛超市,买一堆用得着或者用不着的东西。林天行就像个头一次来买东西的孩子。一下拉着许诺问这是什么菜,怎么长得这么奇怪,一下指着水产问那是什么鱼,像变异生物。结果超市里的员工把他们两个当怪物。
后来碰巧遇到邻居大妈,笑眯眯地把林天行上下打量一番,问许诺:“是男朋友?模样真帅。”
许诺忙说:“不是的,只是朋友。”
大妈又问:“原来的欧阳先生呢?”
这可说到了许诺的痛,“他……出差去了。”
林天行免不了笑的有几分得意,悄悄问许诺:“我好还是欧阳好?”
许诺理所应当然地说:“当然是欧阳好。”
林天行委屈地问:“为什么?他好在哪里?”
许诺说:“他不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林天行沮丧了一阵子,自己又恢复了快乐,嬉皮笑脸跟在她身后,“你只要记住哦,现在陪在你身边的是我哦。哦,停,巧克力!”
林天行喜欢吃甜,又瞧不起国产巧克力,于是尽买超级贵的进口巧克力。许诺减肥后就特别注意饮食,健康第一,所以特别看不习惯他。
“你知不知道这玩意儿的热量有多高?”
“可是我每天这么辛苦,的确需要补充热量啊。”
“你知道你这样吃,用不了到三十岁,你就会发体吗?”
“放心,我有上健身房。”林天行倒在沙发上,“今天晚上吃肘子是不是?”
许诺又好气又好笑,“是,少爷。如果你吃完了,麻烦把垃圾拿下去倒了!”
林天行提着垃圾去垃圾处理室,结果通道被堵住了,他只好下楼去倒。
院子里到处是小孩和狗。狗闻到垃圾袋子里的骨头香,立刻围了上来,冲着林天行摇尾巴。林天行把垃圾丢进垃圾箱里,又逗了一阵狗,转身往回走。一辆黑色轿车忽然从他身边驶过。他后退了一步,看着车消失在大门口。
许诺在厨房烤猪肘子上的毛,屋里一股焦糊味。
林天行和她说:“刚才看到一辆车,有点眼熟?”
“是吗?”许诺忙得没空理他,“朋友的?”
“记不清了。”
“这一带住的都是有钱人,开得高级车类型也差不多,你觉得眼熟是正常的。”许诺并没放在心上,吩咐林天行干活,“快洗个手,把葱摘了吧。”
吃完了饭,林天行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打开电视又看起了球赛。许诺洗完了碗出来,他正手舞足蹈地在沙发上骂守门员,冰啤酒打开放在茶几上。
许诺一时有点恍惚,觉得这一幕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当然,欧阳烈看球再激动的时候,也比他克制一些。
林天行看见她,招呼她过来一起看。
许诺耸了耸肩,“二十几个男人追着一个球跑。抱歉,我没觉得多有意思。”
“就当陪陪我。”林天行瞪着可怜的眼睛哀求。
许诺觉得好笑,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
林天行按了遥控器,电视上放了dvd。许诺一看,居然又是《傲慢与偏见》。
“怎么想到看这个?”
“你的碟架上只有这个啊。你不喜欢?”
“不,”许诺忙说,“我只是,看过好几次了。”
“那正好!”林天行笑到,“这样你就可以在我看的时候故意把后面清洁透露给我,让我看不下去……”
“林同学,”许诺无语地看着他,“这是《傲慢与偏见》,不是新版的侏罗纪公园!”
“很奇怪吗?”林天行瞪着天真无辜的眼睛,“我读大学看的最多的是丁丁历险记。”
许诺很想揍他,“你不知道这故事将的什么?”
“在美国的时候,文学选修课要学这个,不过我从来没去上过何课。而且你看,十八世纪英国,乡村,老房子,鬼片吗?”
“哦,你说对了。”许诺拍手笑,“这个故事其实讲的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的鬼魂如何纠缠过往帅小子的。其实就是英国版的倩女幽魂。”
林天行明白了,“难怪你这么喜欢看!”
许诺一个枕头把他打下来沙发。
电影看来还不到一半,许诺正忙着欣赏影片里的英国风光,耳朵边就响起了鼾声。轻微的,也是不可忽略的。
林天行抱着枕头,头靠在许诺肩上。许诺稍微移了一下,他就滑了下来,头枕着她的大腿。
他倒会找地方睡啊。
许诺捏他的鼻子,林天行抽了抽,继续睡。又去捏他耳朵,他摇了摇脑袋,还是睡着不醒。
许诺就不信了,猛地站起来。林天行的脑袋掉到沙发坐垫上,人依旧没醒。
许诺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低头仔细看林天行。他黑了些,显瘦了,头发该洗了,下巴上有胡子。许诺忽然想到,也许这人每天在她这里磨蹭回去,说不定还得开通宵的车加班。毕竟那间公司有多忙,她是深有体会的。
可是忙陈这样,还坚持过来献殷勤,也亏他年轻撑得住呵。
许诺轻笑着,小心托起林天行的头,往下面垫了一个枕头,然后放平了他的脚,脱了他的鞋。她去拿了一张毯子给他盖上,然后坐在他旁边,停了dvd,切换回电视,把声音关小。
电视里正放整点的财经新闻,许诺不爱看,动手换台。也就是这短短两秒的时间,让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欧阳烈父亲的名字。
“……的受贿案的二审将于本月十三号开庭……”
画面上老爷子被记者包围住,旁人花了一番力气才将他送进车里。许诺看到他已然全白了的头发,不由有些感叹。想老爷子意气风发的时候,永远染着黑头发,西装笔挺,身前身后呼拥着一大帮人,无比威风。如今墙倒众人推,落魄到这地步。
欧阳烈的母亲和他父亲分居已久,搬去了欧洲一个小国生活,每年回来一次,带一大堆东西。以前许诺还读中学的时候,她还会给许诺带点香水巧克力什么的。当然,香水归了邱小曼,许诺吃了巧克力。老爷子虽然恶贯满盈,对许诺也不错,称她为阿烈的小朋友,见面了也是笑脸相迎的。
所以许诺虽然觉得他应该收到法律的惩罚,可是也免不了同情他。老爷子一辈子经营来经营去,结果全化做了泡影。
十三号那天,许诺赶去法庭。她得到过秦浩歌的指点,知道他们会走侧门,于是专门从小巷子绕过去。
没想那里已经潜伏着许多人了,看样子有记者,还有老爷子的仇家。警卫哥哥端着枪严肃地等着他们,一帮人只好远远地站着。
等待的时间比许诺估计的要长许多。她等得饥肠辘辘,可是后门丝毫动静都没有。几个记者也开始交头接耳,疑惑是不是守错了地方。
天气已经开始降温,今天是个阴雨天,风刮起来,许诺冷得浑身鸡皮疙瘩。
她想到了从前暑假,她和欧阳烈去钓鱼。没想突然下起了暴雨,两人只好遵在瓜棚子里躲雨。
那是是夏天,不过风吹在湿衣服上,人还是觉得冷。欧阳烈那时候就把衣服脱下来搭在许诺肩上。
许诺还笑他,“两件湿衣服和一件湿衣服有什么区别吗?”
欧阳烈回过神,也笑起来,干脆把她抱过来搂住。欧阳烈热得发烫的胸膛贴着许诺的背,许诺那时候觉得这个温度都可以把衣服烘干了吧。
雨停了,欧阳烈带她回他的家。许诺穿了他的衣服出来,欧阳烈哈哈大笑,“居然没大多少嘛!”气得许诺拿钓鱼杆子追着他打。
“出来了!”一个眼尖的记者喊起来。人群了。叫骂声,闪光灯,压抑了许久,终于爆发了出来。
许诺这才发觉减肥的不好。以前她挤人群是所向无敌的,如今只有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的份。
好不容易挤到前头,只看到几个穿黑西装的人进了车,然后那几辆车发动,排成一排朝着大门开过来。
人们疯了一般涌向轿车。许诺没有看到欧阳烈,而且担心自己再挤下去,肠子都会挤出来。她缩着身子艰难地从人群里退了出来,无奈地看着人们和警卫搏斗。
抢头条的,找机会打击仇人的,还有凑热闹的。这个侧门一时十分热闹。
“诺诺?”秦浩歌一身制服,跑过来拉住她,“你真的来了?”
许诺说:“我只是来看看。你知道,我和欧阳烈关系很好。”
秦浩歌不自然地恩了一声,“不过欧阳烈不在。”
“不在?他没来?”
“反正我在法庭上没有看到他。”秦浩歌拉着她往一边走,“不过如果你想和他家老头子打声招呼,我带你找个好点的位置。”
她带着许诺走到一处高一点的地方,和街隔了一个绿化带。车终于摆脱了一部分人,开了过来。许诺伸长脖子,看到欧阳老爷子的白头发一晃而过。她叹了一口气,然后就看到最末尾一辆车摇下的车窗里,欧阳烈正遥遥望着他。
许诺站在那头,迎上他的目光,觉得身体无法动弹。
欧阳烈似乎瘦了些,脸上没什么精神,表情平静,说不清悲喜。他坐在后座,只是望着许诺,眼睛深邃如海。
许诺下意识地想他招手。这时候欧阳烈身边的人凑过来和他说话,是一个年轻秀美的女人。欧阳烈转过头去说话,车窗随即慢慢升了上去,很快遮住了他的脸。
许诺死死盯着那辆车。可是车窗没有再放下来。而车队也很快在刺耳的警笛声中融入到了车流中。
许诺长长叹了一口气。
六十五
“原来你是为了见他呀!”目击了全程的秦浩歌笑道,“我真没想到。”
许诺听着不舒服,“浩歌,你说话的语气真的很怪。”
“很怪吗?”秦浩歌笑,“我早该想到了的。”
许诺板着脸走开。
“等!”秦浩歌追了上来,“你多心了,我没有恶意。”
许诺转过去面对他,“我不喜欢你说话的口气。浩歌,把你的尖酸刻薄留到和犯人对薄公堂的时候好吗?”
秦浩歌举手投降,“好好。不过如果你像继续和做朋友,就得适应一个尖酸刻薄,唯利是图,虚伪歹毒的,检察官。”
许诺终于笑了:“别这样,浩歌,你是检察官,又不是律师。”
秦浩歌笑道:“你这样说我感觉好多了。”
许诺低下头去,“今天谢谢你,我回去了。”
“诺诺,”秦浩歌叫住她,“你不打算告诉我你和欧阳烈的事吗?”
许诺苦笑一声,“我和他能有什么事?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没和我联系,我关心他也是应该的。”
秦浩歌问:“你被找去谈话了吧?”
许诺扬眉。“难道你不知道?”
秦?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