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匍匐在地,恨不得五体投地。
“你在迟疑?可见你的心不坚定?你会背叛皓天,对吗?总有一天你会背叛他,是吗?”太后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不成,皓天什么都没有,只有徐南一这么一个贴心的人,徐南一决不能背叛他,不然他太过可怜了。
“不会……”徐南一很坚决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敢发誓?”太后反问道。
“我可以以我自己的性命跟终生自由、我所有的一切起誓,若我此生背叛皇上,我徐南一甘愿承受一切苦难,求太后收回您刚刚所说的话吧!”
徐南一的声音很是低沉,脑海里闪过一名少女的身影,她的笑声就如同风吹过铃铛那般的悦耳动听,她说:“南一,待我们长大成|人,你娶我,可好?”
“不成,你必须以她来起誓,别的,哀家都不放心……”在这充满权利之争的皇家,亲兄弟反目的都不计其数,何况是他们呢?她不得不防。
“太后,您相信南一,南一真的不会的……”徐南一哀求道,他不能,不能这样去咒诅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即便明知道这个毒誓永远也不会应验,但是他还是说不出口。
“起誓……”太后的态度也很是坚决,容不得南一有一丝丝的反抗。
“你若是不起誓也成,哀家让你此时就离开燕都皇城,哀家宁可天儿此时不舍,也不忍心他将后承受你的背叛之苦,他待你太过好了,把你当成亲兄一样,他承担不起这样的背叛。”
太后悠悠围着南一转了一圈道:“是要一个你永远也得不到的女人,还是要一个对你推心置腹的兄弟,你自己选。”
太后将“选”字咬得格外的重,这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选择了。
一滴泪水从眼眶里流露出来,滴在地上就如同一颗珍珠坠落在地一样,男人有泪不轻弹,男人的泪里包含着太多的东西。
“我、徐南一,对天起誓,今生今世,永不背叛慕容皓天,终生甘愿为他效劳,听候差遣,若违此誓,就让我最心爱的女人,容颜尽毁,终生成为无盐女,嫁人不得丈夫宠爱,生子不得儿女孝顺,活,不得顺心如意,死,不得善果而终,永生永世都得不到幸福……”。
徐南一终究是直起了腰,抬头指天起誓道,越说到后面,声音越是沉重,却越是坚决,由此可见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太后听到他说这席话,也算是放了心,突然感觉浑身无力,一下子歪坐到了榻上,收回了一如既往的严厉与冷喝。
朝跪在地上的徐南一道:“南一,哀家谢谢你,因为有你在,哀家才不至于太过担心天儿,你比他成熟,更比他懂得舍取,有你辅佐他,哀家就放心了,他、他、他跟他的父皇太像了……”。
他们骨子里的那股征服天下的霸气简直如出一辙,她从未想过,她的儿子还有这一面,总是觉得他还是那个被叱喝几句就会哭鼻子的小男孩,没想到一晃,他已经长大成|人了。
“哀家想不明白,天儿是哀家一手抚养成|人的,哀家从未教过他什么征服天下,也未教过他什么‘战争’与‘和平’,他的那些师傅也不可能教,他的父皇连看他一眼就嫌累,也不可能教他,是你,对不对?”
太后猜测道,一想有摇了摇头道:“你也不过比他大五六岁而已,你又是哪里来的这份雄霸天下的野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说,血统真的如此厉害吗?天儿,他几乎继承了他父皇的全部,哀家那日在太和殿上,听他言语,简直就感觉看见了他的父皇,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太后怎么想也向不明白,问南一道:“你知不知道这些是谁教给他的?别让哀家知道是谁?若让哀家知道,一定要将他大切八块,扔到兽园里去喂狼。”
“是、是……”徐南一好似知道内情,却不敢轻易说出口。
“你知道?谁?是谁?”到底是谁敢教她的儿子去灭她的祖国?太后很是激动,那双渴望知道答案的眼睛,让徐南一更是不敢说出答案。
“说啊……”见南一迟疑,太后狠狠地叱喝一句。
“是、是先皇……”徐南一终究还是说出了答案,太后听见此话就好似晴天霹雳一般,一下子身子便站不住了,幸亏徐南一急忙上前扶了一把。
“不、不是、不可能,先皇驾崩时,天儿才十岁,他那么不喜欢天儿,十年来,见面的次数都不多,更别提单独相处了,他哪里来的时间教天儿这些,南一,你唬哀家呢?”
太后很是不信,可是潜意识里又好似相信了这个事实,没有人教,皓天他一个长在深宫里的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先皇留下了一本札记,让我在他驾崩之后交给皇上,上面写着他的遗愿,征服四国,一统天下,更将四国与大燕这么多年的战乱纷争写得清清楚楚,同时还写了……”
竟然是他?果真是个老狐狸,太后提起那个对他始乱终弃,毁掉她一生的人,心中只有恨意。
他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竟然用这样的方式让儿子来做?他怎么可以把这么重的担子放在皓天的身上?
“还、他还写了什么……”
“上面还写上了他与太后您之间的恩恩怨怨,先皇早就预料到了,太后您、您会……”
南一话到嘴边终究没有说出口,太后自然也心领神会。
“这么说,他是甘愿传位给皓天的,是吧!”太后痴痴地问道,“那么,皇位不是哀家抢过来的,是他甘愿的,是吧!”
突地只感觉一口气从心底涌出,然后从嘴里喷了出来,太后也应声而倒,睁着大大的眼睛嘴里喃呢道:“皇位不是哀家抢过来的……”。
正文 第64章:为何我的病总是不见好
碧玺宫内,兰珍脱下上身穿着的ru白色肚兜,上面纹绣着一朵盛开的百合花,六片大小不一的洁白花叶围簇着几点嫩黄|色的花蕊儿,旁边还随意纹绣着嫩绿叶儿衬着,栩栩如生,宛若真物,让人瞧着忍不住地想要去摘。
“嗖嗖嗖……”翠娥从外推门而入,怀中抱着一个米色的布袋子里,里头的东西发出这样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主……”翠娥正要禀告什么,抬头一瞧竟然看见兰珍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浅粉色的绸缎裤子,女人美丽的曲线如数袒露在眼前,不由一惊,忙着跪地道:“奴婢该死,奴婢不知道小主在更衣。”
兰珍倒是没被这突然推门而入的翠娥吓到,随意拿了一件浅蓝色的亵衣披上,朝翠娥道:“翠娥,你快起来,我不是说了吗?只有咱们两的时候,不要总是跪跪拜拜的,不要忘记,曾经我与你都是一样的,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兰珍姐姐……”。
翠娥听兰珍这般说,这才没有那么的紧张,只是不明白,大白天的,她好端端的脱什么衣裳,而且还脱得那么的干净?
“那怎么成?燕都皇城里,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有规矩,小主看重奴婢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岂能再不识好歹呢?”
翠娥抱着怀中的东西朝兰珍走去,不解道:“小主,为何让奴婢去寻这小白鼠来?幸亏徐太医的悬浮所总是要研制新药,养了不少小白鼠,奴婢与悬壶所的医女芙芢关系极好,谎称小主病里闷得慌,想要取这小白鼠取悦小主,故此就给了奴婢几只。”
翠娥曾经是碧玺宫的小丫鬟,兰珍伺候筱黛的时候就瞧她好,没得别的优点,却听话得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嗯!”兰珍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老鼠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但是悬壶所养来专门试药的小白鼠却可爱得很。
兰珍从布袋子里取出一只小白鼠用刚刚脱下来的肚兜给她包了起来,翠娥不解她这是何意,见她白日里脱衣,只当她这是一种思念君宠的缘故。
便道:“小主,听闻这些日子,皇太后病重,皇上白日里处理政务,夜晚都是留在永福宫侍疾的,皇后娘娘、丽妃娘娘等主子们也是轮番地去太后跟前侍奉,小主若是想念皇上,不如我们也去永福宫给太后请安可好?”
做奴才的揣测主子的心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兰珍曾经也做过,故此并不反感,反倒很是明白翠娥,不过也是想着一荣俱荣而已。
攀上好主子是为奴为婢的人最大的出路。
“太后只喜欢燕贵妃伺候,连皇后与丽妃都未必能够近身,何况是我?”兰珍很是平淡地说着,低头抚慰着怀中的小白鼠。
“这倒是!说来好生奇怪,太后的病一伙儿好一伙儿坏的,怎么连徐太医都束手无策呢?听闻昨儿个……”,翠娥话还未完,兰珍便感觉怀中的小白鼠越来越沉静了,最后终究动不了了,四肢一横,洁白的肚皮便如水中的死鱼般翻起,紧接着,身子便僵硬起来。
“啊……”兰珍将小白鼠的尸首狠狠地往地上一抛,刚好丢在翠娥的脚下,吓得翠娥哇哇大叫起来。
“这、这……”翠娥有些不知所措,“小主,这小白鼠怎么会死?”
怎么会死?自然是有问题才会死的?兰珍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怪不得自从住进了这碧玺宫,身体就在无形之中变得怪怪的,动不动就是心慌出汗的,还以为是自己里心里不舒服的原因,这才明白原来是吃了人的暗亏啊?
瞧着那肚兜冷冷瞥了一眼,想着倒是好心思,若是将丝线事先在毒中侵泡,风干之后再纹绣成花,自然是无色无味,天衣无缝了,不比食物可以用银针去试探,也不如气味,可以用鼻子闻出来,穿在里头,除了自己谁也发现不了,如果不是公主提醒,兰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人下了药。
难怪她送的东西不是肚兜就是亵衣或是袜子等这些贴身穿的,亏她还刻意地去待她好,没想到终究也逃不过。
“李良人不是整日没得事做,很是闷得慌吗?咱们去瞧瞧她?”兰珍冷冷说道,翠娥虽然不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不过还是乖乖领命,伺候着兰珍穿戴。
兰珍随便表面冷静,内心却无法冷静,在礼节上,她尽量地尊着她,在皇上那里,更是有意地帮着她,是她自己不愿意,这到底是为何呢?
她一个能够在碧玺宫安生度过三年的人,怎么好端端地会想着去害人呢?何况她的性子该很是懦弱的,不然也不会甘愿做个小小正六品良人,与她同期入宫的秀女,能够活着的,少说也得是个正四品的贵人了。
到了李瞳居住的一品阁,她正与两个侍女理着丝线,五颜六色的丝线搅成了一团,正在费尽心思的往外理。
抬头见了兰珍来,李瞳不由一惊,她怎么来了?而且脸色很是不好,不知发生了何事,见兰珍脸色惨白便起身关怀道:“昨儿去瞧你,脸色还有些红润,今儿是怎么啦?可是病得严重了?不是说只是感了风寒吗?也吃了药,怎么还是不见好?”
兰珍本是想过来“发作”的,没想到李瞳却是一副安然自得的模样,不如做了什么亏心事的人?倒是心中的气发不出来了?
“姐姐不知道为何我的病总是不见好?”兰珍反问道?李瞳这才觉得事儿很是不对,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赔笑道:“姐姐又不是医女,怎么会知道呢?”
说着命人上了茶,她位份不高,身边伺候的人也少,指使了两名侍女,屋内便也没得什么人了?
兰珍便也朝翠娥道:“我与姐姐说说话,你去外头守着,不叫你,不准进来。”
李瞳更是觉得不对劲,问道:“什么话这么严重?”
李瞳示意兰珍就坐,兰珍便搁下了手中提着一个暗红色缕空雕花的食盒,悠悠坐下朝李瞳道:“倒不是什么严重事儿,只是想着与姐姐谈谈心。”
正文 第65章:只是有待我更好的人
“倒不是什么严重事儿,只是想着与姐姐谈谈心。”兰珍冷冷说道,李瞳越发感觉事儿不对劲,不过却更为镇定。
“谈心便谈心,怎么说得这般冷?我晓得妹妹的性子极其温和,若是别人只当姐姐做了什么对不起妹妹的事情,妹妹你来兴师问罪呢?”
李瞳双眼瞟过兰珍提来的食盒,猜疑着那里头到底会是什么?
“姐姐,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兰珍内心很是不愿意相信这是李瞳做的,毕竟在她的眼中,李瞳是个安分守己,不争不夺的人,像个遗世而独立的人,无论这燕都皇城变成何等模样,她依旧可以安生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兰珍打开了食盒,里头装着的是李瞳这几个月来送给她所有的刺绣,还有从悬壶所讨来的几只小白鼠,从她的住所到这里,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必,可是几只活蹦乱跳的小白鼠都已经命丧黄泉了。
李瞳脸色一慌,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了,依旧浅笑着道:“你都知道了?”那言语很是平常,没得愧疚也没得惊奇。
倒是让兰珍很是意外,她就这样直白的承认了,一句辨别的话都不说,用这种手段害人,这无论是给谁知道了,都是死路一条的。
“我很明白,兰珍你不是普通人,这点小伎俩肯定是瞒不了你太久的。”李瞳越发的平静下来,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里,似乎还搀和着“舒心”与“解脱”。
“这是为什么?我对姐姐做了什么事情,让姐姐如此憎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兰珍疑问道,这后宫女子的心态果真是难测的,就算是嫉妒她从一个奴婢变成主子,也不至于下如此狠手吧!
何况,她待她是那么的好,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至少没有做过什么对不住她的事情吧!
“你待我很好……。”李瞳平淡如水地说道,不受宠的主子往往都不如得意的奴才,这宫中人情冷暖更是可见一斑,她承受过的苦楚,兰珍也能够理会个两分来。
“可惜,有人待我更好!”说着李瞳痴痴地笑了声:“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
李瞳抬头瞧着兰珍道:“既然你发现了,那你就杀了我吧!黄泉路上也许我们真的可以做一对交心的好姐妹呢?”
“姐姐想死,我可不想。”杀人不过头点地,兰珍更想知道那个让她什么都愿意做的人是谁?到底想要取她性命的人是谁?
“这些毒药伴随着你已数月有余,它们日日与你相伴,你早就毒气入心,过不多久就会死的。”
李瞳好似早早就好了死的准备,丝毫不畏,死对于这深宫的女人而言一点也不陌生,或者说,也许从她入宫的第一天起,便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宫中有徐太医在,什么毒都能解的,姐姐不必担心我。”兰珍搁下一句话,起了身说着便朝外走去。
“你不过是个区区御女小主而已,在奴才面前是个正儿八经的小主子,可是在徐太医面前,你什么也不是,他怎么会为你解毒呢?”
李瞳听兰珍这样说,不由觉得好笑,说着喝住了兰珍,她已经是个不怕死的人了,没想到有人比她更是不怕死。
“他不会,但是皇上会。”皇上刚刚亲政,太后又病重,他已经许久没有召唤过后宫的妃嫔们了,但是还好,兰珍至今还没有发现皇上待她有任何的异样,也许皇上根本就没有怀疑自个儿呢?
当然,她不能抱着这样的侥幸心态,故此她必须做些什么为好。
“皇上刚刚亲政,朝政之事绊住了他的脚,那边太后身子又微恙,怕是没等着皇上来瞧你,你已经方消玉陨了。”
李瞳依旧不信兰珍还能活下去,先不说她中毒太深,一般人不能替她解毒,就算是皇上与徐太医愿意为她解毒,调配解药也得费时间,能不能等得了,还得看她的造化呢?
“那我会想办法让皇上早些来瞧我的?”兰珍也很是平淡地说道,死!没得生可怕的,可怕的是死得不其所,要死,也得等她报了仇才可以的。
“你不处置我?”李瞳见兰珍就这般若无其事地离去,倒是觉得很是奇怪,完全猜不透兰珍的心思,事情没有按预料的那般走下去,她不得不心慌起来。
“姐姐又没有将我害死?我为什么要处置姐姐?”兰珍本已经走到了门口,听李瞳如此说也只好停下了脚步。
处置她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