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嫔虽然也瞧她不起,但是态度却不如顺嫔那般,至于怡嫔么,又是丽贵妃的心腹,更是不可能与自己一心,果真是应了采薇所言的,此时,她们是入宫时日尚且短,等着假以时日,怕自己的处境更为难的。
“谁这样放肆?敢在本宫的未央宫私设公堂?”若水几个耳光将采薇打得是惨叫不止,未央宫人再多,主子不在,也无人敢违抗珍妃之命的,其余人等,也不敢上前言语,唯恐被牵连。
突然从殿外传來丽贵妃的声音,不等丽贵妃发令,立刻有几名侍卫入内,将若水与采薇分开。
“是姐姐回來了?”兰珍回头瞧着,只见丽贵妃被众人簇拥着款款走入殿内,忙着上前迎去,道:“姐姐不必谢我!妹妹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采薇这丫头向來仗着是姐姐您的贴身侍女,态度傲慢无力,今儿个竟是当着几位新入宫妹妹的面,编排起主子,妹妹若是不替姐姐您出手教训她,便是坏了姐姐的名声了,知道的,晓得是这丫头本性高傲,嘴巴下贱,不知道的还当是姐姐您教出來的呢?”
兰珍张嘴姐姐与妹妹,听着丽贵妃浑身都不对劲,又见采薇被打得鼻青脸肿,兰珍又是这般“伶牙俐齿”,句句话都是明嘲暗讽,心中更是不得劲儿起來。
虽然无人说些什么,却能够从众人的表情里看出事儿來?感觉刚刚未央宫发生的一幕幕都呈现在了眼前。
听兰珍如此说,但是不能怒了,强压着心中的火气,冷冷道了一句是:“珍妃,你可真是越來越厉害了?”
兰珍符合着笑了一声道:“全凭着姐姐您的教导,妹妹不过学了个皮毛。”
采薇见丽贵妃回來,便也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更是委委屈屈地呜咽起來,委委屈屈道:“娘娘、娘娘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丽贵妃朝未央宫殿内的主位左了过去,看见采薇如此哭哭啼啼,冷冷瞥了一眼喝道:“做什么主?若不是你这奴才犯了错,珍妃还能白白大了你,竟是丢干净了本宫的脸,还不给本宫滚下去?别在这里刺了本宫的眼。”
采薇本当丽贵妃会为自己做主,倒是沒想到丽贵妃竟然会如此,更是觉得委屈,却又沒得法子,只能哭哭啼啼的退下了。
丽贵妃朝兰珍道:“都怪本宫将这丫头给宠坏了,沒得法子,好歹是从娘家带过來的人,又跟了本宫这些年……”丽贵妃的言语里满是惋惜,又道:“珍妃你教训得好……”。
见众人都因为此事而僵持着,丽贵妃边忙着招呼道:“邀姐妹们來,是为了寻乐子,不要为了这点小事儿坏了心情……”朝身边的人吩咐道:“來人呐,赶紧将茶水、点心都上來……”。
兰珍本以为丽贵妃会雷霆震怒,不料她又是这般轻风云淡地将事儿遮掩过去,倒不知道这丽贵妃又在盘算什么?心中不安起來,想着丽贵妃岂是这种被人打脸而不还手的人?
莫非是当真害怕自己与她鱼死网破,而相让么?不至于!丽贵妃越是如此,便越是不敢松弛,心中盘算着她会怎样?
“顺嫔,听闻你也是极其爱喝茶的?想必对着品茗颇有见解的。”席间,丽贵妃好似将刚刚这事儿给忘记了。
顺嫔端起一个翠绿琉璃杯,微微地摇了摇,杯中清水里泛着一根细嫩的茶根,微微呈现||乳|白之色,用手扇了扇,那茶香便飘入鼻里,又端到嘴边就轻轻一嗅,再略略抿了一口,顺嫔便很是骄傲地道:“色白如银、外形似针,香气清新,水色淡清,滋味鲜爽,这不是‘茶中美人’白毫银针,又是何?”
“哈哈哈,难得、难得,这后宫中难得有人认识这茶的,也难得有人能够与本宫有共同爱好的。”丽贵妃见顺嫔说得不差分毫,便十分高兴,频频夸赞起來。
顺嫔听丽贵妃如此赞赏也很是高兴,继续道:“贵妃娘娘缪赞了,臣妾能够品出此茶本不稀奇,稀奇的是,娘娘却能有此好茶?
古人言,白毫银针,自成一家,与常茶不同,其条敷阐,其叶莹薄,林崖之间,偶然生出,虽非人力所可致,有者,不过四五家;生者,不过一二株;所造止于二三毫而已。芽英不多,尤难蒸焙,汤火一失则已变而为常品。须制造精微,运度得宜,则表里昭彻如玉之在璞,它无与伦也。
臣妾母家,得苍天庇佑,方且有了一株,却产量极少,臣妾一年到头也是难得尝几回的,可是到贵妃娘娘这里,许就是平常之物了。”
顺嫔见丽贵妃待自己态度很是好,心中很是高兴,便也亲热起來,丽贵妃笑道:“顺嫔,若是喜欢,便带些回永泽宫吧,虽说这白毫银针不是平常之物,但是本宫还是不缺的。”
整个品茗会下來,足足一个多时辰,丽贵妃都是好言好语的,丝毫沒有提到刚刚采薇的事情上來,兰珍心中越发不安,这不像是丽贵妃的脾气?
想着,莫非这是要想着为将后当皇后做准备,要在新人面前立下个好主子的形象,若不是如此,也沒得别的标示。
快结束时,丽贵妃更是赏赐了不少东西让众人带回宫去,兰珍的位分是众人之中最高,难得的是丽贵妃好似要故意地给她面子般,还特意给予得最多。经
临了,若水与环儿还各自抱着一堆丽贵妃赏赐的东西,兰珍更是觉得不对劲。
“啊……”突然若水叫了一声,兰珍这才回神瞧去,只怕是众人都纷纷要离去,人多了,不知道给谁撞了一下。
若水瞧着兰珍关怀的目光忙道:“无碍的,不小心给谁撞了下。”见若水苦笑,兰珍便也明白,恐怕这谁见动不了她,就打她身边侍女的注意了。
“贵妃娘娘有令,请各位主子留步……”众人已然到了未央宫门口这就要出去,突然又被未央宫的宫人给拦住了。
让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到底发生了何时?那宫人道:“贵妃娘娘放在门口辟邪的‘灵子’不见了。”
“灵子”是一样由白玉雕刻成婴儿形状的物品,是后宫嫔妃搁在宫中求子所用的,先不说贵重不贵重,且说这寓意,放在主殿门口,示意招子,这下子丢了,丽贵妃自然是要着急的。
陆氏以无子被废后,丽贵妃想要当皇后,就必须膝下有子,眼下怕是疯求子了。
“对不住了,各位,本宫搁在殿门口的‘灵子’不见了,难为各位再留一留。”再回未央宫,丽贵妃的脸色明显不好,都已然是铁青的了。
“本宫相信你们都不会是‘手短’之人,但是你们身边的这些个婢女就未必了,你们莫怪本宫疑心大,什么都能丢,这‘灵子’丢不得,为了证明你们的清白,本宫也只要将你们搜一搜了。”
丽贵妃强压着心中怒火朝众人道,兰珍总有一种不安之感,果真是出事儿了,庆幸的是,这可赖不到她的身上。
“贵妃娘娘所言极是,臣妾问心无愧,为表清白,就先行搜臣妾好了。”顺嫔率先说道。
“顺嫔如此通情达理,本宫甚是喜欢,不过要搜自然要先搜这些个奴才,主子的身子也是随随便便给人家搜的?”丽贵妃赞赏道,又名人将众位后宫嫔妃随行而來的侍女搜身。
“贵妃娘娘,搜到了,是这奴才手贱拿的……”突然一个搜身的侍女高声喊道,兰珍一瞧,那不正是从若水身上搜出來的吗?
这、这、这怎么可能?
“不、不,不是奴婢拿的,奴婢沒有……”不说兰珍,就连若水都是惊慌不已的,这劳么子东西怎么好端端地跑到了自己的身上?
“人赃并获,还敢狡辩?”不等兰珍上前为若水说话,便见丽贵妃狠狠地一个耳光朝若水打了过去,顿时若水便应声倒到了地上,嘴角立刻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丽贵妃……”兰珍终于明白丽贵妃为何不提采薇之事,然后是如此算计的?
“怎么?珍妃是要护奴吗?”丽贵妃见兰珍言语,冷冷问道,一句话将兰珍顶得死死的。
“珍妃可能不知道吧,就是这贱婢在尚仪局手脚不干净,这才被配给了福字当对食的,也就是你把她当个宝贝。”
丽贵妃嘴角一扬笑道,兰珍知道若水不会此等事情的,忙跪下道:“姐姐请息怒,都怪妹妹管教不严,才会让她做出这等事儿,妹妹今后一定严加管教,求姐姐天恩,饶过她这一次。”
兰珍知道,丽贵妃抓了个人赃并获,若水自然沒得好的,此时不得不委曲求全。
“珍妃你的人,本宫倒也不想插手管,但是珍妃不也说了吗?本宫若是不管教,可就是害了珍妃你了,知道的晓得是这贱婢手脚不干净,不知道的还当是珍妃你唆使的呢?”
第208章:知迷途而不知返
炎热夏日,若是人行走在室外都会感觉心烦气躁,更不用说跪在这烈日地下暴晒了,兰珍无法为若水证明清白,不得不委曲求全,可惜丽贵妃又是句句照着兰珍的话说,故此让兰珍无话可说。
几经求饶,丽贵妃才松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责罚若水在未央宫外跪上两个时辰,此时恰好是正午,日头最辣最烈时刻。
兰珍知道这丽贵妃就是要为采薇报仇,如此才如此责罚若水,心中不由也懊悔不该逞一时之快,这才害得若水饱受这样的折磨?
从若水來到碧玺宫的那一刻起,兰珍知道她承受的那些苦难之后,心中便暗自发誓,再也不会让若水受罪了,可是不料却连累她如此?心中更是心疼万分,故此也在未央宫外跪着,一则丽贵妃开恩,二则也是表明愿意与若水同甘共苦。
丽贵妃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珍妃,本宫念你是一宫之主,不责备你管教不严之罪,这可是你自己要跪的,本宫沒说一个要罚你的字,若是你出了个好歹,可千万不要怪到本宫的头上。”
随之便命人关上了未央宫的宫门,这才不过跪了半柱香罢了,两人就已然有些承受不住了,若水刚刚又被丽贵妃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嘴角已经完全裂开,被这烈日一暴晒,可想而知,就好像被烤熟的鱼儿一样。
“若水,你还好吗?”兰珍见若水几乎要虚脱了,连忙问道,若水跪着的身体已然是摇摇晃晃的,这就是“奴才”,主子要打便打,要骂便骂的。
若水瞧着兰珍心疼的目光,便也故作无事,微微笑道:“娘娘,你这是何苦呢?你跪在这里,一则解不了我的痛苦,我依旧得承受这烈日当头、如火焚烧的痛苦,二则,看真你也要承受这些,我心里头也是及其不好过的,我、我们再不是从前,你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我是卑微如尘的婢女,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呢?”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话?”兰珍听若水如此说,心中更是不好过,这些年在这里,身边连一个知心人的沒有,许多事情都只能压在心中,自己承受,连睡觉都不得安稳。
总是感觉自己处在一个风尖浪口,四处都是监视着自己的眼睛,谁也不敢相信,难为有一个人让她去相信的。
“说來是我连累了你,怪我一时得意失去了分寸,想着在新人面前立威,免得别她们轻瞧了,只是用错了方法,忘记了丽贵妃的手段了,她怎么会是一个被人打了左脸,不打人右脸的人呢?”
兰珍有些懊悔地说道,想着自己好似无根蒲柳,风一吹就会四处飘摇,而丽贵妃确如参天大树,表面便是枝繁叶茂,暗地更是根深蒂固,此时不该与她硬碰硬的。
“灵子”?她又何尝不想要个孩子呢?不想要的时候偏偏有,如今想要了却又偏偏沒得,不得不说,老天爷就是如此折磨人,总是不让人如意的。
“既然无力救你,那边与你一起受过吧,虽然身体上,无法分担你的痛苦,但是,心里头可能就沒有这样苦了……”暴晒一顿之后,兰珍也隐约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应了,却依旧坚持着,不就是烈日两个时辰吗?只要不死,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烧,总有一日,这些都会如数地还回去的。
“兰珍……”许是因为感动的缘故,若水突然拉住了兰珍的手,唤了一声,被丽贵妃打,罚跪都沒能让若水掉一滴泪水,可是听了兰珍这一席话,若水却是泪如雨下,满眼婆娑。
“为什么非要当娘娘呢?”若水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当娘娘呢?其实当个小婢女也是很好的,至少有盼头,到了年纪就可以出去了,当了皇上的女人,可是一辈子都只能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后宫里头呢。
为什么?被若水这一问,兰珍也开始深思起來,对啊?为什么呢?其实她从未想过这一天的,只能说机缘巧合吧!也许这就是上天为她安排的命运吧!
想着若是沒有当年的灭门惨案,也许她也一样会入宫,一样会成为皓天的女人,只是那个时候,她也许跟陆氏一样,顶着贵族之女的身份,在宫中举步维艰,勾心斗角,为的只是为了保住家族荣耀,当你沒得这般能力之时,就连亲生父亲都会亲自为你奉上毒药的。
也许这就是女人的命运吧!无论是谁,是怎样的身份?终究是不能自我的。
“记得当初,我们一起接待新秀女入宫的时候,大家都在瞧,唯独你偏偏不瞧,我问你为何不瞧?你说,若是瞧就能让我上了秀女的册子,那我天天瞧一万遍!我当你只是在玩笑,不料你果真成为陪王伴驾之人了……”
若水说起了往事,兰珍不由怀念起曾经的自己來,虽然那个时候也是满腹心事,背负着“复仇”的使命,日日都感觉压不过气來,但是好歹她自己要做什么?
如今越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一步步地好似都是被人逼着走的,去哪里,怎么去都是半点不由人的。
“可见,这就是有志者,事竟成……”若水痴痴地笑了声,问兰珍道:“何苦呢?若是你不曾成为皇上的女人,凭着你的心思,肯定会比现在过得自在的。”
“是了,肯定是比现在过得自在的。”兰珍听后也是痴痴的笑了声,若是她真只是一个小婢女该多好,也许她的心愿跟梦想会与若水一致,幻想着攒些银子,然后等待着出宫,然后潇潇洒洒的过完下半辈子。
可是她不是啊!哪个时候她很奇怪,要接近皇上为何不让她参加选秀,虽说她的外貌并不出众,但是也不比人差了去,用些心思必定是能够入选的,偏生要用这种法子进來,本以为10年之后,可以手刃仇人,缺不了,连仇人见都见不到,那时的她多么幻想自己是个秀女啊,然后一进宫就可以看见皇上,然后、然后接近他,伤害他……。
可是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呢?回头去瞧瞧,这条路是走的多么的心酸与艰苦啊?
“呵呵,是啊,为什么要当这个娘娘呢?说句实话,当初我也是不想的,无奈老天撮合,硬生生的绑到了一起;然后我想要退缩,却奈何人微言轻,只能任人摆布……再后來……”。
回忆起诸多往事,兰珍只是频频垂泪,道:“再后來,便就如同一只迷路的羔羊在偏离自己原本设计的顾忌里,越走越远,你若我问我为何不回头?我只能说,,我执迷却不知返……”。
如果这条路果真是错的,那就将错就错吧!如果这错误永远也无法更改了,那就将错误进行到底吧!
“若水,你可爱一个男人? 你可试着去为一个男人放弃自己?我不晓得自己是怎么魔障的,你知道吗?突然就这样了,刚开始,我只是可惜,后來我舍不得,再后來,我幻想着自己能够抓住,然后,我想要跟他在一起,永远的在一起,再再后來,我甚至幻想,他只属于我一个人,你知道吗?”
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一个拥有很多女人的男人,真的很受折磨,终于明白甘贵人的恨了,她说她恨自己,爱上了不爱自己的男人。
庆幸的是,皓天待她是真情,那么这样就够了。
“你知道吗?以前白日虽然干活,感觉身子很劳累,但是夜晚里,只要身子挨着床,我是能够睡着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一宿连着一宿,缝完了衣裳,天还未亮,翻完了书,天也未亮,只要他不再的日子,黑夜总是那么长,长得人无法想象。”
女人就是喜欢这样折磨自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