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是一时气愤脱口而出罢了,想要收回却发现已经晚了,丽贵妃听后更是泪水如同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瞬间便掩盖了她的面容,指着皓天道:“你、你、你竟然、竟然用这话來伤我?”
丽贵妃有些不可置信地捶着自己的胸口,一时间难以接受,他、他从來都沒有说过这样的话?
“怪不得,怪不得你要让她与我平起平坐,原來、原來在你的心中,我与她是一个样的,对不对?她是个奴才出身,而我,也不过是个‘商贾之女”,所以,在你心里,我跟她一样的卑贱……对不对?”
丽贵妃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在咆哮的,皓天想要解释,却也不知如何解释?
正要上前安慰她,丽贵妃却已经转身离去……瞧着她气冲冲的背影,皓天也是一阵心疼。
不由想念起往事儿來,那时候的他与丽贵妃都还很年幼,那时的丽贵妃性子豪爽、真挚,当所有的人都把他当成一个皇帝看待,只有敢于在他的面前说真心话,只要她敢如此撒泼撒娇……。
“诗韵,你别怪朕,将后,朕会补偿你的……”皓天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双眼微微一闭,那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俊脸,闭上了那乏着蓝光的眼睛,留下的只有严肃与漠然,冷冽与阴鸷。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伺候了许久的张公公进了门,小心翼翼地禀告道:“皇上,益州那边传來了消息……”。
紧随着传來一份折子呈了上去,皓天转开那折子,上面写着:“已证实清王妃失忆是个谎言,无泪本是晨阳公主身边的侍女,与清王虽然表面夫妻恩爱,实质也并非如此,两人白日里相敬如宾,夜里即便共处一室也是和衣而睡,却未查明,两人设计‘失忆’之事,是何缘故?问皇上安!问姐姐安!益州风景虽是迷人,可惜清王府中太过无趣,甚是思念燕都亲人……”。
这是李诗君从益州递回來的密报,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见的,果不其然,清王妃失忆只是一个“谎言”,可是他们为何要设下这样的“骗局”呢?
皓天在心中思量着,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结果來:“皓轩啊皓轩,别怪做兄长的防着你,也许,你根本就不该出生……是你的出生打破了母后的计划,也是你的出生让我在后宫之中吃了那么多的苦。你就好好在益州待着吧!千万、千万不要做出伤害我的事情,不要逼着我对你动手……”。
“闷得慌,去请徐太医來下盘棋吧!”皓天将折子收起來,冷冷命令道,张公公便告退而去。
待张公公离去,皓天又将那折子拿了出來,想了想,另取了宣纸回道:“转眼便是一年未见,同为思念,今年春节,想办法游说皓轩回燕都朝拜……”。
第220章:原来是母亲的生忌
崇明十三年的冬至,是兰珍最为难忘的时刻,这一日里,她在昭仁殿被封为“贵妃”,虽然这日,只有皓天一个人在场,但是这就足够了。
皇上是天下之主,也自然也是后宫之主,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承认她作为贵妃的身份,只要皓天一个承认就可以了。
这日里该是一年之中最寒冷的一日,金碧辉煌的昭仁殿,却空有着华丽的外表,室内却是空洞洞的,除却从天窗里射入的金色阳光,别无生气。
“何苦?”当兰珍从皓天的手中接过册封为贵妃的圣旨与玉册的时候,忍不住地问了一句,她真的不在意这个位置,她只求皓天与自己一心便可。
她并不想皓天与丽贵妃闹成这样?听闻两人好似吵得很凶,丽贵妃回未央宫后,又是打又是闹的,为此,后宫之中打有一种“鸡犬不宁”之感。
故此,这次册封,也不能大张旗鼓,两边都沒有退步,一则,丽贵妃与皓天多年情意,皓天不想就此了结,二则,满朝文武也不赞成此事,乃是皓天一意孤行。
甚至于,民间已有传言说“兰珍”是妖妃,蛊惑君心,祸国殃民等等流言蜚语。
“我就是想要给你这个位置,就是想要这样宠着你,他们越反对,我越是要这样做的,别怕,沒人敢拿你怎样的?”
皓天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兰珍捧着这曾经以为得到之后会很高兴的东西,满脸泪痕,抽泣不止。
好喜欢这样的感觉,虽然这不是好事儿,紧随着她将要面对的可能比过往所有的难題都要困难,她的敌人不是晨阳公主,不是陆氏,也不是丽贵妃,而是大燕所有臣民。
但是她并不怕,她相信皓天一定可以保佑她们母子的,只是她不明白,为何皓天非要如此做?她沒有强求,也甘愿为他委屈,甚至,从來都沒有想过有这么一天的。
“为什么,我给你带來的总是痛苦?其实,我希望你能够高高兴兴的。”兰珍突然扔掉了手中的东西,朝皓天的怀中扑去,“皓天,你听过前朝的梅妃娘娘吗?我知道我许多地方都不能与她这样‘奇女子’相提并论,但是,你也可以如此对我的,给我一个院子,除了你,谁也不准进,我带着我们孩子住在这里,等着你,盼着你……我不想当什么贵妃娘娘,我也不想我的孩子是什么皇子公主,我只求他们平平安安的……”。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累了,日日都要提防着被人谋害,时时刻刻都要苦心积虑地算计别人,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兰珍在皓天的怀中哭得如同泪人一般,好久好久都沒有这般痛快过了,好像时时刻刻都带着虚伪的面具,不曾显露真实的自己。
“你说胡话了……有我在,你们母子自然是平平安安的,你是皇帝的宠妃,搁在院子里,怎么好啊? 你也可以与丽贵妃一样的张扬跋扈,可以与她一样的风光,你的孩子,会比她的孩子更为名贵,待过了春节,云兮也就两周岁了,我也要封赏她,让她子凭母贵,然后又让你母凭子贵,我就是要把你们宠上天,倒是要看看他们又能怎样?骂我是昏君?还是人神共愤,让我这皇帝失去民心?”
皓天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边笑道边为兰珍擦泪,瞧着兰珍还有些小孩子模样的时候,不由笑道更加高兴。
宠谁不是宠,宠你又何妨?爱谁不是爱,爱你又怎样?
天下的女人都是一个滋味,爱谁,宠谁都是一样的,只有兰珍不一样,太多的理由想要去宠爱她,比如她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比如她饱受欺凌苦难,再比如她一无所有,或者她的名字叫“兰珍”。
偶尔真的很想去“爱”她?可是如他这样的男人会有爱吗?正如紫苏所言,“爱是令人执迷”的,他将一切看得太清楚,是不可能有爱的。
卧蚕似的眉挑了挑,瞧着兰珍那满脸泪痕的模样,更是爱之不及,皓天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道:“你太过容易感动了……待你好,你哭,待你不好,你也哭……”皓天玩笑似的摇了摇头道:“上辈子喝的了太多海水了……”。
“我只是觉得你太好……”兰珍听见皓天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多想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啊,如此压在心中太过累了,如此藏着掖着,又如何能够与他交心呢?
总是如此担着心,虽然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晨阳公主与无痕已经辞世,无泪也失去了记忆,唯一知道的人就是清王,但是他既然是死也不会说出去的,隐约回忆起当日自己的举止來,不由也觉得往事不堪回首,不敢去回忆。
转眼云兮都要两周岁了,那也意味着,皓轩已经离开燕都皇城整整两年了,时光荏苒,总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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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兰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多想闭上眼睛睡觉啊,难得皓天沒有躺在身边,她好想轻轻松松的睡上一觉,但是也不知道是受孕的缘故,还是因为深夜难眠养成了习惯。
不但睡不着,反倒越來越清醒,万物寂静,却只有她一人醒着,这种沉寂的夜晚,总是有它的可怕之处,何况又是这寒冬,室内稍微好些,夜里,外边好冷的,实在难以入眠,只好起了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点了红烛,打算起來看百~万\小!说,便披上了见貂皮大氅,坐于席坐前,红烛灯火摇曳,心神更为不宁,今夜是怎么啦?总是认为心中有事儿,却怎么也想不起來是何事?
突然眼泪就是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当眼泪落在书页上的时候,那一滴滴的泪水覆盖着微微发黄的书页,又照在这红烛残光里,宛若珍珠般有着立体感。
“哦,原來是母亲的生忌啊?”兰珍这才想起來,往年这一日,她的心情也会稍稍受到影响,但是那时的她不敢松懈,不敢缅怀,也不敢表现,今年总归是有些不同的。
“母亲,女儿现在很好呢?上天又赏赐了一个麟儿,皇上待女儿也是百般的宠爱……女儿再也不用受苦了,女儿的孩儿也再不会被人谋害了……”。想着想着,兰珍更是觉得心中难受。
隐藏在心中的往事也如同观花似的在脑海里跳跃,心底又有个声音在呐喊:“南宫兰珍、南宫兰珍、南宫兰珍……”。
有人在刻意地提醒她,她的姓氏,她的父亲、乃至她的全家曾经都引以为傲的姓氏,大燕的贵族之姓,曾经出过两位皇后的“姓氏”。
“父亲,现在还不是时候,待我生下皇子,一定找机会,替我南宫一族伸冤,还您名誉,还我南宫一族公道,还我南宫贵族威望,一定、一定……”。
兰珍在心中暗暗发誓,但是这件事儿,真的很难呢,当日皇太后之所以下旨将南宫一族贬为“贱民”就是因为父亲不肯拥戴皓天为皇帝,如今让皓天去为他平反,这真的很难……。
兰珍微微地叹了一声气,罢了,办法总是人想出來的,今日不成、便明日、明日不成、再后日,总有一天……。
双手无意识地放在腹部,孩子还是很小,他现在还特别的小,第二胎总是要比第一胎要轻松的,不如上次那般痛苦。
“儿子,你可一定要是个儿子啊!”兰珍默默的许愿道,虽然知道不该如此,但是还是忍不住的,取來了红色的祈福纸张,写下了父亲与母亲的生日与忌日。
担心被人抓住把柄,不敢多写,取了花灯,又自己取了衣裳,披上了大氅,独自一人,小心翼翼的出了碧玺宫。
在与母亲短暂的七年相处里,母亲将所有的母爱都奉献给了她,因为她是母亲唯一的女儿,也是父亲唯一的嫡女,上有庶兄、庶姐,下有庶弟、庶妹,父亲也是妻妾儿女成群的,但是唯独她是不一样的,也许是因为那时候小,不能分辨善恶,总是认为,一大家子,和和乐乐,沒得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兄弟姐妹也是相亲相爱,沒得什么不愉快的,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却也如同亲生一般。
母亲的生日是件大事儿,但是府中也不会张灯结彩大张旗鼓地为她筹备寿宴,相反还是很寂静的,但是依旧感觉很重视。
这一日里,父亲哪里也不去,什么事儿也不做,一整天都会陪着母亲,还有她,白日里做了些什么,兰珍已经记忆模糊了,但是夜晚里,当天暗下來的时候,兰珍还隐约的记得。
父亲会准备好些花灯,陪着母亲一盏一盏的搁在河流里,母亲蹬在河流边,温柔地将花灯搁在水面上,然后轻轻地推了推,她那温柔的姿态,怎么就那么的美丽呢?
父亲在她的旁边,陪着她笑,两个人的身影映衬在那数之不尽的灯光里,那英雄美女又配着河流的柔情、花灯的美姿,怎么看都好似是神仙眷侣。
“母亲,为何要将花灯放在水里?”年幼的她懵懂天真的问道。
“兰珍,你听过吗?小溪汇成河流,河流汇成,汇成大海……这花灯可以顺着这河水飘到母亲的故乡……”。
在兰珍的眼睛里,母亲的一切都很神秘,比如,沒有人知道她的故乡在哪里?再比如,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也沒人知道她的过去?大家知道的只是,她是南宫正德的夫人,是这南宫府中的女主人。
第221章:那抹紫色的孽缘
寒风凛凛,窗外雪花纷飞,好似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埋在雪中,徐南一冒着雪花进來,自顾自地褪了身上的黑色貂皮大氅,却见一个侍女弯腰垂头地离去,只是觉得很是眼熟,感觉在哪里见过,却一时半伙想不起來。
她又垂着头,实在看不清楚真颜,便也未多想,抖了抖大氅上的雪花,朝内走去,习惯了,來建章宫就是这个待遇,还不如他的悬壶所,进了门好歹有人伺候,有人帮忙拿拿衣裳,有人帮忙到杯热茶。
因为他也算是个主子,到了建章宫,所有的一切都必须亲力亲为的,因为这里的主子不喜欢太多的人伺候,而且进了这个门,他也会从主子变成奴才,因为天下之人,净为天子之奴。
只见皓天坐在靠近窗边的椅子上,看似在欣赏着窗外的雪花,却见他那眉头深锁的模样,可见沒得闲情逸致來赏雪的。
不等他问,皓天便朝他示意让他看看搁在他旁边桌几上的“折子”,如此风轻云淡,看了徐南一一眼便将眼神继续凝住到了窗外,那雪花恨不得将外面的树枝都给压弯了,大雪润丰年,是个好兆头的。
他这般神情让徐南一很是不安,他这个人越是冷静,越是有事儿,如今什么事儿能够让他如此“焦心”,连“一意孤行”册封珍妃为贵妃的事儿都能做得出來,为此还得罪了整个朝廷,还有什么事儿能够让他愁眉不展的?
“南宫正德?”折子上并沒有写什么,只是写了四个日子与一个名字,更是闹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
只是突然眉头一簇道:“这名字好生熟悉,南宫?莫非就是当年被皇太后贬为贱民的贵族南宫氏?”
皓天这才点了点头,提起“ 南宫”这二字,心中越发的沉重,而脸色却越发的轻松。
“好端端地怎么翻出了这些?”徐南一不解地问道。
“这是兰珍写下的纸条……南宫、南宫兰珍……”皓天表情怪怪的笑了两声,这不像是生气,也不像是伤心,感觉有一种“不可置信”,他无奈而可笑的摇了摇头,不由想起來十几年前的往事儿來?
那一年,他十岁,那是一个夏日,父皇驾崩,面对该皇长子继位还是皇嫡子继位的问題,朝廷里展开了强烈的“战争”。
那一夜母后带着他便装出宫,到了一户大宅子门前下了马车,清楚地记得他们下马车的地方是那户人家的后门,但是已经很是雄伟、壮观,甚至于比他们平常居住的永福宫还要有气势。
母后告诉他说:“天儿,住在这里的人就是大燕目前最为尊贵的贵族‘南宫氏’,里头的主人南宫正德年幼时便受你皇曾祖父重用,年岁轻轻便被封为少将,后期又追随你皇祖父南征北战,被钦封为骠骑大将军,而后又扶持你父皇登山皇位,如今位居“国相”乃是贵族名门,三朝元老,在朝廷上,一呼百应,所以,今夜里,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只要他点头表示愿意拥戴你为皇帝,那么这个皇位就是你的了,谁也抢不走。”
那个时候,他也许还不是很明白“权利”是什么?她们被家丁引着朝南宫正德会客的地方而去。
夏日里,萤火虫到处飞舞,他家的后院美丽极了,花香四溢,比起燕都皇城的花朵还要美丽,在这黑夜里,月光很是皎洁,星光很是璀璨,灯光更为迷人,萤火虫那一闪一闪的绿光更为独特。
突然有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膜,那是一个母亲呼唤孩子的声音……如同流水般的弘长、柔情、清脆,充满了爱意……。
那个声音喊道:“兰珍啊……”那是她听过最为柔情的女声,他身边的女人,如他的母后,从來都是严声厉喝,如她的姐姐,从來都是豪爽直朗,沒有,从來都沒有听过这样美丽而温柔的女声。
他寻着那声音而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紫色的衣裙,手中拿着一盏灯,听见声音,连忙回了头,就是那一刻,他看见她的侧脸,洁白柔嫩的肌肤,在灯光里衬着格外的美丽,她好似在笑,嘴角微微动了动,她手中的灯光散在她那紫色的衣裙之上,好似将她装在圆圆的圈子里,就好像是月亮里的女神。
脸色的萤火虫围绕着她,一闪一闪,一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