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活,一心只想报复你。找到你儿子的学校以后,我从街上买了一把刀,一尺多长,准备杀了他以后,就去警局自首,杀人偿命,我知道这个道理,遗言都写好了,要不要背给你听听?” 刘哥浑身打了一个寒颤,要坐起来,被沈小伟按住了。沈小伟接着说:“刘哥,如果我杀了你儿子,你一点不冤,你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你害得我好苦,差点要坐十几年的牢,如果你是我,一定也会这样。” “我才不会像你那样下三滥去对付一个孩子呢。”刘哥说。 “还嘴硬,你不下三滥?不下三滥会冤枉我偷窃?不下三滥会逼汪晓月和你好,不下三滥会……”沈小伟本来想说蒋函函的,忽然想到蒋函函就在身边,又忍住了。 沈小伟接着说:“正因为你下三滥,我才被逼无奈也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你,要知道,逼急了下三滥的手段谁都会用,可是我最终放弃了,没有伤害你儿子,这得感谢你儿子啊,是你儿子那灿烂的笑容和一双无辜的眼睛救了他,也救了我,要不然的话,我和他现在恐怕都是黄土一堆了。” 刘哥听到这里,心里有了一些轻微的震动,嘴动了几下,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蒋函函在一旁也听得目瞪口呆。 沈小伟淡淡地一笑,说:“现在想来,真的好险。”又长叹一口,“唉——都过去了,不谈这些了。” 刘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狗日的今天过来干吗?想看我笑话吗?”又伸手指指蒋函函:“还有你,见我这样是不是特别高兴?” 蒋函函低头,不理睬刘哥。 沈小伟说:“你说得不错,就是来看你笑话的,这躺在病床上的滋味可不好受吧,这一切可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你输了,并且输得很惨,还有,是来帮你和你的这帮兄弟付医药费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医药费还没有付吧?” 沈小伟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审视着刘哥,刘哥眼睛瞪了沈小伟一下,瞬间就黯然无光了。病房里寂静了一会,刘哥的吊针在无声的滴着。 “刘哥,我问你,承认输吗?”过了一会,沈小伟又问刘哥。 刘哥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一定还不服,可是不服没有用,接受事实吧。事实是我赢了,并且赢得很完美。知道我为什么会赢吗?”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吃软饭。”刘哥说。 “你错了,是因为这个世界有上帝的存在,上帝是公平的,你今天落得躺在病床上还身无分文的下场,是你作恶多端的结果。你得记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还得记住,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人都好欺负的,不是你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鱼肉他人的,明白吗?” “够了够了,沈小伟,我承认你赢了,早就承认你赢了,行了吧?” “承认就好,就怕你嘴上承认心里不服,既然你承认输了,那蒋函函呢,她可以不待在你身边回家了吧?” 刘哥想了一下,说:“走吧,你们一起走,走得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 “她走了,你不会再找她和她的家人麻烦吧?” “沈小伟,杀头不过头点地,你还要怎么样?还要我怎么说?谁会找她麻烦?” 沈小伟一拍大腿:“好!”然后眼看蒋函函:“刘哥的话你可听见了?这下放心了吧。” 蒋函函低头说:“知道了。” 沈小伟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支票,往刘哥面前一扔,说:“我知道,你们有合约,合约期是一年,既然你答应提前放了她,我也不让你白放,这钱是解除合约的钱。” 刘哥看了一下什么写的数字,眼睛立即就直了,疑惑地说:“这……还我的?” “不,这是我的钱,赢你的五百二十万,早已归我了,也划到了我的账上,这是我给你的。赢了你那五百二十万,其中有二十万花在赌场里了,怎么花的,想必你懂,还有给你手下受伤,我付他他们四十万了,这里是四百六十万,好好看看上面的数字有没有错。赢你的钱,我可一分没落。” “你狗日的不会用空头支票哄我吧。”刘哥心存疑虑。 “好好看看,这是我公司的支票,我的公司能开空头支票出去吗?再说你都到这个份上了,我干吗要哄你?你现在就可以让你老婆去银行。” 刘哥还在愣怔中。 沈小伟又说:“刘哥,这笔钱给你,不是看你,而是看在你老婆孩子份上,用这笔钱好好养活他们吧,多好的老婆多乖的儿子,你这样在外面胡作非为,对得起他们吗?” 刘哥用颤抖的手把支票紧握在手里。半生的心血失而复得,他激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嘴巴哆嗦着说不出话,沈小伟的大度让他在瞬间动容,他想控制自己,但最终没能控制住,双眼一闭,两行老泪便挂满了双腮。 刘哥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但腋下太痛,没有成功。他侧身拉着沈小伟的手,真诚无比地说:“沈小伟,对不起。” 沈小伟丢开刘哥的手,对蒋函函指了指:“你最对不起的是她。” 刘哥朝蒋函函看了一眼,立即又收回浑浊的目光,他不敢看蒋函函的眼睛。 “函函,对不起!”刘哥说。又赶忙更正:“不,蒋小姐,对不起。我以前是猪,是畜生。” 刘哥说完,压抑不住心头如潮的感触,终于像个孩子似的嘤嘤地哭了起来。 沈小伟拉起蒋函函,说:“我们走。” 两人打开病房的门,赫然看到刘哥的老婆和孩子都站在门边。刘哥老婆已经泪流满面,她瞟了一眼蒋函函,然后拉住沈小伟的手,定定地看着他,想说什么,终于没能说出来。 最后,刘哥老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地说:“谢谢!” 这一声“谢谢”里包含了太多的内容,千言万语都集中在这两个看似平常的字里了。沈小伟急忙拉她起身,然后拉起蒋函函,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虽然当中使用了一些非常手段,但最终,沈小伟以自己的恩威并举和大度,给他和刘哥之间的这场恩怨,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沈小伟和蒋函函走在医院旁的林荫小道上。道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将夏日的骄阳挡得严严实实,沈小伟和蒋函函默默地走着,从医院出来好长时间了,两人一直没有说话。 似乎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太多的事,彼此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 有不知趣的知了在枝头肆意地鸣叫。 两人肩并肩,离得很近,但心似乎已经离得很远。蒋函函低着头,脚下踢着一颗石子,那颗石子一直随着她脚尖的摆动慢慢向前。 沈小伟大仇已报,自己和刘哥的合约也提前解除,蒋函函想,和沈小伟之间的一切也到结束的时候了,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在一起纠缠了。 沈小伟看了一眼,想说点什么,但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前面已经是出租车停车点,快分手了。沈小伟觉得,总该说些话吧,不能就这样默默地分手了,于是问蒋函函:“你接下来又什么打算?” 蒋函函一脸的茫然,想了一会,幽幽地说:“我还能打算什么,还是回华城吧。” 沈小伟说:“再玩几天吧。” 蒋函函说:“还是走吧。” 沈小伟说:“再玩几天。” 蒋函函抬头,看了一眼沈小伟,觉得他的挽留不像是虚与委蛇的应酬,心中一动。她想了一下,说:“好吧,那就过几天再走。” 沈小伟又关照蒋函函从湖滨花园搬出来,找一家宾馆先住几天,说我现在还有点事,就不送你过去了,等会给你打电话。 蒋函函想,沈小伟是不想去帮自己搬东西,湖滨花园那地方,沈小伟肯定不想去。于是默默地点头答应了。 然后沈小伟送蒋函函上了出租车。 蒋函函见沈小伟的时候,一般都打车过来,她不想让沈小伟知道自己有车。 蒋函函回到湖滨花园,很仔细的整理自己的物品,她不想在这间屋里留下自己的任何东西。她把这些东西统统扔进垃圾桶里,连同这间房的钥匙。空手上车的时候,蒋函函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这一段炼狱般的生活真的结束了,浑身上下一阵轻松。她回望了一眼自己住了几个月的这栋房子,心中五味杂陈。 “再见了,湖滨花园,不,永远不要再见。”蒋函函在心里说。 蒋函函找了一个酒店住了下来,想好好休息一下。 她真的感觉累了。 一切尘埃落定,蒋函函也想快点离开省城这块是非之地,离沈小伟远一点。这很简单,油门一踩,一个小时就是百里之遥。但真的毅然决然的离去,潜意识里又有些不舍得,或者说是不甘心。 为了沈小伟,自己受了这些苦,就这样离开,怎么甘心?当然这是潜意识层面的东西,蒋函函并不承认有这种想法,即使就是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 她给自己的暂时不离开找了一个借口,那就是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沈小伟和蒋函函分手后,到公司和省城的店里各转了一圈,然后来到一家茶室,叫上一壶茶后,便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一直到天色放晚,才在街头小店随便吃了一份快餐。 回到了欧阳红云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这一整天,他都没有给蒋函函打电话。 欧阳红云家里空荡荡的,她看望老爸去了。沈小伟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发愣。花香阵阵,院子里紫薇开得正旺,沈小伟看不到黑暗中的花,但黑暗挡不住花香,阵阵清香袭来,同时袭来的还有一种叫怅然若失的感觉。 和刘哥之间的恩怨终于了结之后,沈小伟突然觉得整个人被掏空了似的,人生也失去了目标,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以前有强烈的报仇**支撑着他,他就觉得方向明确,而此时此刻,他感觉特别的空虚和迷茫,同时还和蒋函函一样,还感觉很累。 如果说蒋函函的累更多是在心里,沈小伟的累是心里和身上都有。 沈小伟疲惫地坐在窗前,客厅里没有开灯。欧阳红云很晚才从父亲处回来,见家里漆黑一片,以为沈小伟还没有回来,或者是又住回他的出租屋了。 虽然以为沈小伟不在家,但欧阳红云进家后,还是习惯性的来到二楼的小客厅——这个两人经常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的地方。 欧阳红云打开灯,见沈小伟赫然独自在窗前傻坐,连自己进门都没有察觉,吃惊地问:“沈小伟,你坐在那里干吗?灯也不开,想吓死我啊。” 沈小伟抬头对欧阳红云歉意地一笑,灯光乍起,他的眼睛有些受不了,用手揉揉眼睛说:“对不起,没注意你回来。” “吃晚饭了没有?”欧阳红云问。 “吃了。”沈小伟说。 欧阳红云又端来两杯红酒,说:“来,提提神。”沈小伟接过后,欧阳红云又关切地问:“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和刘哥的那件事解决了没有?” 沈小伟说,解决了,又轻描淡写地说,是肖叔帮着摆平的。欧阳红云又问起那赢来的钱的去向,沈小伟说,还给他了,并且详细地说了还钱后刘哥和他老婆的反应。当然,他隐去了在医院这一细节。 欧阳红云听了,击掌叹道:“漂亮,干得漂亮!” 沈小伟说:“漂亮算不上,只是和刘哥的这场恩怨,总算了结了。” “是啊,你也挺不容易的。”欧阳红云感叹起来。 感叹过后,欧阳红云又忽然问:“哎,我说沈小伟,你这一心一意要报复刘哥,现在这转了一大圈过来,到最后你落到什么啦?” “确实什么都没落到,”沈小伟说,“但我争了一口气。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口气吗?特别是男人,活在世上不能像畜生一样任人宰割。” “就为了争一口气,你这费尽心机受尽挫折,值吗?” “当然值!不要说现在完成心愿了,即使就是完成不了,我也无怨无悔。”沈小伟的声音很低沉。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庆贺一下,你这仇报了也有我一份功劳吧,是不是要感谢我一下?来,干了这杯,算你对我的感谢。”见沈小伟一直无精打采,欧阳红云故意想搞活气氛。 “谢谢你,红云。”沈小伟说着将被子里的酒喝干了。 “你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死气沉沉的。这样吧,我带你出去兜一圈,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出去兜过圈了。” “不了红云,我有点累,还是在家里坐一会吧。” 然后,沈小伟试探地问欧阳红云,对经营百货公司有没有兴趣,说自己实在不想干了。欧阳红云一听就急了,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愣愣地看着沈小伟。 “沈小伟,那公司可是你自己的,说不想干就不干了?”欧阳红云说着,忽然明白什么似的,“沈小伟,你不是想开溜了吧?哦,我知道了,这公司只是你的一个工具,报仇的工具,当初成立这个公司就是为了报仇,现在你仇报了就不干了?正所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你这是过河拆桥。想丢给我?告诉你,没门!公司反正是你的,爱干不干。” 沈小伟笑了:“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公司怎么可能真是我的呢?它可是你们家的资产,我只是帮你们家打工。” “帮我们打工?打工用得着你?”欧阳红云一阵苦笑,“有你怎么打工的吗?所有的资金你管,所有的主你作,公司也在你的名下。我说过多少次了,这公司给你了,就是你的。” “我可一直没答应要,我凭什么要?” “不要也得要,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你这是强人所难。” “你是不敢要还是不想要?” “不敢。” “我看你是不想。” “真的是不敢。” 两人都很清楚,这个问题比较关键,说的可不仅仅是公司的问题,可又不点破。你来我往在这件事情上说了无数个来回,欧阳红云有些不耐烦了。她说:“不管你是不想还是不敢,要不要的问题另说吧,现在你是这个公司的老总,你得对公司负责。” “我也只是那么一说,又没说真的就不干了,你那么着急干吗?” 欧阳红云一愣,是啊,他只是说说,又不是现在就走,干吗那么紧张?她撒起娇来,羞羞答答地说:“人家是怕你走嘛。” 此时的沈小伟仍旧沉浸在一种复杂的情绪里,没有心情理财欧阳红云的撒娇。他说:“我要真是走了,难道你连一个小公司也管不好?” “我哪行啊,别说一个公司,你就是给我一个店,我也管不了啊。” “一个店都管不好?你们这些富二代,除了吃喝玩乐还会什么?” 这话欧阳红云不爱听了,但她这个时候不想和沈小伟吵架,压住心中的不满,轻轻一笑说:“所以啊,富二代得找一个穷二代配合做事,这才相得益彰,这才均衡。” 正在这个时候,沈小伟的电话响了。沈小伟拿出电话看了看,想走出去接,又觉得不合适。于是,沈小伟当着欧阳红云的面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蒋函函问:“沈小伟,你在哪里?” 沈小伟犹豫了一下,说:“我在家里。” “哦,是这样的,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明天一早就走了。” “明天就走?不是说再玩一段时间吗?” “不想玩了,在这挺无聊的。” “这样啊……”沈小伟沉吟着,“这样吧,你在哪里,我过来。” “不用了吧,我明天可能会早点走,怕那时候你还在睡觉,所以现在跟你打个招呼。” “我还是过来吧,有些事要和你说。”沈小伟说。 于是,蒋函函说了一个地址。 沈小伟其实没有什么事要和蒋函函说,只是感觉她就这样走了,很对不起她似的。人家为了自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现在要走了,总得正式的和人家倒个别吧。 蒋函函也根本就没有决定明天就走,之所以打这个电话,是因为从医院出来后,沈小伟说过一会给自己打电话,她也一直在等这个电话。而这么晚了沈小伟还一直没打。 是不是给忘了?蒋函函想。于是提醒一下沈小伟。蒋函函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编一个明天就走的谎言。或许,是有意试探一下沈小伟反应? 沈小伟放下电话就要往外走,走的时候,他有意躲避着欧阳红云探询的眼神,像老鼠躲避猫的犀利的目光似的。 欧阳红云伸出玉手拦住了沈小伟。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欧阳红云的眼里满是责备,甚至还有一些愤懑。从刚才的电话里,她分明已经听出沈小伟要去见蒋函函。 “蒋函函明天就走,我想去和她道个别。”沈小伟老老实实地回答。 “她明天走,你可以明天再去啊,何必晚上去,这么晚了……”欧阳红云一脸的认真,担心也写在脸上了。 “你是说怎么晚了,孤男寡女到一起不会有好事,对吗?” “你说呢?”欧阳红云扑闪着一双大眼睛。 沈小伟看着欧阳红云,忽然乐了,眼前这个小女孩的心思,他早已看透。 乐过之后,沈小伟的心也为之一震。难得她对自己如此紧张,人家可是人人景仰的富家千金啊,身后的追求者一大堆呢,自己何德何能够条件让这个女孩对自己担心?再说,人家还是自己的恩人。 沈小伟不想伤了她,也不想让她担心,于是说:“你开车送我过去吧。” “我?送你?”欧阳红云显然没有想到沈小伟会提这个不情之请,很是吃惊,接着又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故意嘲讽:“你去会见老情人,我去干嘛,给你们当电灯泡啊。” 沈小伟用手指点了点欧阳红云的鼻尖,说:“还大家闺秀呢,你这小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老情人新情人,我和蒋函函现在只是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