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麻溜多了,最多几息便修剪完了,离王的下巴上干干净净的,连胡茬都没留下。然而这样的光洁在年轻人脸上那叫青春,叫英姿勃发,而在一个满是褶皱的八十多岁老人脸上却显得滑稽。
垂暮的华族男子,只有一种情况下才会下巴光洁得连胡茬都没有——阉割过的寺人。
离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再拿镜子照了照,脸色很是不好。“罢了,你高兴就好。”
阿珩随手将剪子丢回漆盘里,平淡的问:“找我什么事?”
“你终究是我的后代。”
“我记得你说过你头上的帽子是绿的。”
“那是赵姬那个贱婢设计构陷,我误信了她,奈何大错已铸成”离王的忏悔没能继续,因为阿珩做出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喂,我吃了朝食的,还没消化完,你能别让我吐出来吗?浪费粮食可是要天打雷劈的。”阿珩无奈道。
离王的脸色铁青。“赵姬已逝,你还计较?”
阿珩笑了,摆了摆手。“我看我得声明个事,我从来都没恨过你,毕竟,你我之间,是我对不起你在先,不是你对不起我在先。至于先辈的恩怨,关我鸟事。我从未见过他们,对他们更没有半点感情,他们的死活本就与我无关,至于为他们复仇,若是有足够的好处,我会考虑,但现实告诉我,为他们复仇,没有任何实际利益。所以我从未想过为他们复仇或讨公道,且,我一直都认为他们的死,算不上冤屈,死有余辜罢了。”
离王终于忍无可忍,抬手想扇阿珩一巴掌,却被阿珩一根银针扎在了腕间,手臂立时失去了所有知觉,离王更怒:“那是你的直系长辈。”
阿珩随手扯过一张书案坐了下来。“我只是就事论事,虽然很难听,但这是事实。苏氏与你乃结发夫妻,一同平定天下,离国复国时,有三分之一的天下是她打下来的,而你继位初期,离国新开拓的疆土也有很多是她的功劳。她在国中的威望已然君王比肩,事实上,我很怀疑,若非她是女子,而你是男子,她的威望应该超过你才对。虽说妻者,齐也,但夫妻之间哪有真的平等的?姬妾是奴,是附属品,妻也不过是高级附属品。苏氏挣脱了这个世道给女子打上的附属品封戳,真正的做到了与你比肩,只要她想,宰了你,取而代之,离国朝野大部分人都会支持,不支持的也一定能接受。而你与她,政治理念是两个方向,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你们俩,自你登基之日起便只能活一个,除非有人退让,但事实却是你寸步不让,苏氏倒是让了,她也是以退为进,太子琤继承了她的理念,并且在她的基础上去芜存菁的进行了改良。你们俩,根本没一个人真正想过退让,那就自然只能胜者存,败者亡,她没玩过你,付出自己的生命与苏氏全族人的生命难道不是很合理的事情。”
阿珩给自己倒了一樽酪浆饮了一口润喉,继续道:“再说太子琤,他比苏氏聪明,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将自己的理念给落实了,他很谨慎,一点错处都不让你抓着,不给你找他麻烦的机会。但他忘了一件事,他是苏氏所出之子,娶的也是苏氏之族的嫡女,他的母族与妻族是离国第一世家,他若继位,离国必有外戚之忧。自然,外戚之忧,也不是不能解决,但你与他虽是父子,可惜,他对你没有一丁点的信任,你对他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