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砂又能代表什么呢?如果这李姑娘违背了皇上的旨意,偷偷与其他男子行过房事,那这守宫砂不是自然不见了吗?
“你们应该去请一位仵作来,论起验尸,在场众人均是外行。据我所知,这尸体放的时间越久,许多能够找出凶手的痕迹便也会消失的越快,到时候如果再想找到什么凶手遗留下来的线索,便也更加困难了。你们觉得呢?”我努力说服着他们,我当然希望能有个专业的仵作在我面前完成验尸,如此一来,曲丞相纵然想在尸体上动什么手脚,便也十分困难了。
说完这话,我去瞄曲丞相的脸色,希望能够找到一丝慌乱。但是事实并未如我所料,曲丞相一脸平和,认真倾听着我的话,时而凝眉思索,时而点头赞同。
黄明燕冲着曲丞相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派人去刑部请仵作吧,免得安阳郡主一直心中惦记,无法踏踏实实跟随本王入宫。”
曲丞相点头称是,又亲自去屋外派了亲信赶去刑部。
为什么曲丞相会这么配合,连一句推脱的说辞都没有?难道是我误会了他?
趁着曲丞相不在屋内的空档,我询问黄明燕道:“燕王殿下,你有没有觉得今日这无头命案非常耳熟?”
他挑眉,却当即理解了我话中的意思,于是反问我道:“你是说这命案跟街上百姓口中说的无头鬼很相似?”
我点头,望着他的模样,笑出声来,心中暗道,知我者黄公子也。
“什么是鬼?人死了不就是鬼吗?所以这被砍去脑袋,只留尸首的死人,岂不就是老百姓口中说的无头鬼?燕王殿下,你觉得今日李姑娘被人谋害,会不会跟造成京城百姓恐慌的事情有关?如若……”我刚说到这儿,耳边便传来曲丞相的脚步声,于是我当即噤了声,装成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我本来想说,如若从百姓口中的传言着手,会不会更容易查出这个案子来。可是曲丞相此时却进来了,他就是我眼中嫌疑最大的人,故而我当然不可以在他面前讲出这些话来。如若曲丞相意识到了我的敌意,岂不是会对他人更加设防?到时候我们再想找到杀害李姑娘的真凶,只怕更是难上加难。
所幸,黄明燕并没有再询问我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否则我铁定要在曲丞相面前露出马脚了。
等待刑部仵作到来的时间里,是漫长而难熬的。命案现场,既不适合聊天说笑,又不适合饮茶品香,闻着那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却也不知道到底可以做些什么来打磨等待仵作的时光。
其实说这话可能挺没良心的,对于李姑娘的惨死,我心里一点感觉也没有,不伤心,也不难过。若真说是有什么念头,顶多是有那么丁点惋惜之意,毕竟还是个大好年华,却偏偏惨死异乡,况且杀害她的人,很可能还与她并不相熟。
什么叫飞来横祸?眼前这一桩不就是么,本就是个替身郡主,现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若是将这消息带回南楚,只怕胭脂馆的李老板夫妇不知会有多么痛心。女儿替人嫁去异国,竟然死无全尸,就算是世间最痛,无疑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们说那人会是脑子有问题吗?若真的想要这南楚郡主的性命,直接杀掉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砍去她们的脑袋?”我望着地上的白布,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凄凉,不为怜悯死者,只是觉得这世间还有千万种残忍手段,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世上,果然有大恶。
“脑子有问题的人,不会将头砍得如此利落,一看就是个行凶老手。这三具尸体,绝对不是凶手第一次杀的人,惯犯了。”黄明燕淡淡地开口说道,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惯犯?”我惊讶,如若真的是惯犯,那这凶手应该好抓才对啊。我转头去看楚任羽,等着他开口说点看法来,他人一向聪明,对于此事应该有颇多见解才是。
然而他看也不看我,对于我跟黄明燕的对话权当不曾听见,眼睛瞥向前方也不知道望着什么出神。总而言之,自打他在屋外承诺信我一回后,似乎就没打算再开口,干预此事。
如此也好,我便可以大大方方将我的想法都说出来,让事态按照我的念头走。
“燕王殿下,那若是照你所言,这案子应当好查才是啊。去刑部问上一句,看看记录在案的人,可有同样情况报官的?总结下来这些被害者的共同特点,与其相连,不是就能找到凶手了吗?”事情岂不就是这个道理,将许多看似无关的点连成一条线,这真凶不就顺藤摸瓜找出来了吗?
黄明燕叹了口气道:“事情哪里都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刑部大多对官不对民,有几个平民百姓敢带着这种无头尸体去报案?不想要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