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飞奔到楼下,许振霆径自去拉开客厅的房门。
然而那门纹丝不动,同时院中立即出现数名打手,目光狠戾的盯着他,仿佛只要他出去,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握在门把上的手一顿,五指一根根艰难松开,复又合拢攥成拳头。大门打不开,即便打开了他也打不过院子的打手。颓丧转身,他一身怒气的回到楼上,视线却渐渐在书桌上的笔电定格。
有网络,发送邮件应该不成问题。想着他控制住情绪,轻手轻脚的坐过去,关了游戏打开浏览器。等着页面上的小ji花转了半天,他才发觉网络根本没有开通。
王若菲为了软禁自己,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幽幽转过头,眸底戾色骤起。下一瞬,他径自起身,飞快出了卧室返回客厅。
记得不错的话,别墅的液晶电视是带着网络的。
坐进沙发,余光瞥见院中的打手正警惕的透过窗户,暗中盯着自己不放。他一怒之下索性关闭了所有的窗帘,动手将电视打开。
确定电视机确实连着网络,他走到电视机跟前,关闭电源然后将电视取了下来。墙上的接线盒中,一节短短的网线顷刻露了出来。见状,他心中大喜,抓紧时间回到楼上将笔电抱下来。
小心将电视抱去沙发上放好,许振霆挪开底下的白色欧式电视柜,靠近过去,将笔电贴到墙上,难掩激动的将网线插到接口里。
再次打开浏览器,果然电脑已经年连接上网络。他一鼓作气,飞快的在信件内容你打出一行字:云裳,我是许振霆,目前身在儒林居22号别墅,救我。
输入完毕,他校验了简云裳的邮箱账号,点击发送。稍后,他将电视放回原位,抱着笔电若无其事的上楼。
卧室中的大床上,王若菲还在熟睡,相隔不远的西山王家,却笼罩在低沉压抑的气氛中。
沈北揉着眉心,不动声色的听着王家老爷子训话,不时观察王若谷的表情,偶尔也瞟一眼他身旁的王成辉夫妇。从他进门说明来意,这一家子人的表情,都只有一种情绪——震怒。
其中就王若谷的脸上还透着别的意思,有吃惊也有疑惑,更多的是恨。各种情绪纠结导致他的脸,始终阴沉沉的,好似暴风雨随时会来临。
从自己进门到现在,至少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在座的人,不见任何一个脸色缓和。曾经,京都四大家的另外三家,无不以王家为首是瞻,子女出事尤其是涉及到违法的事,无异于给家族抹黑。
“若谷!快给那死丫头去电话,让她立即死回来!”王家老爷子数落半天,依旧不见门外有动静,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骂道:“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是吧,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王成辉看了一眼妻子,唇边浮起一抹苦笑,老爷子的火气上来,家里谁也挡不住。何况他最喜欢的就是若菲那丫头,偏生那丫头不听管教,放着安生的工作不做,非要接手家里的黑道生意。
王若谷阴沉的面庞出现一丝波动,嗓音浑厚而嘶哑的劝道:“您就别生气了,我也联系不上她。那丫头从小的就皮,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老爷子实在是气得不轻:“再皮能皮哪去!电话给我,我来打。”
“我打,我打了您自己个儿听听。”王若谷说着,将手机支到老爷子眼皮底下,翻出王若菲的号码拨了过去。下一秒即听到公式化的机器女声:“对不起,您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她在外头的房子里有座机,你换个打。”老爷听着毫无的温度的机器女声,火气更甚:“我就不信她能藏一辈子。”
眼见王若谷已经再次拨号,沈北眯了眯眼,端起茶几上的茶水抿了一口。他处理完妇幼保健院的爆炸一事,便按照蒋牧尘吩咐,故意独身登门。
一来显示王家的地位仍受尊崇,二来,故意激起老爷子的怒气。毕竟这件事很有可能,真的跟王若菲有半毛钱一毛钱的关系。
宋青山所犯的案子,在国安部和公安部都是上了黑名单的。这两天蒋牧尘和顾旭之险些翻了京都,满城布控,为的就是想将宋青山逼出来抓捕归案。
王家三子王若风没死之前,一直和宋青山走的很近,并且一直互相利用,谋取利益。如今王若风虽死,谁又能保证王家人,不会继续和宋青山合作。
尤其王若谷听闻妇幼保健院的爆炸案,牵扯到国安八局,他的脸色便比初时阴沉许多。从事刑警工作多年,细微之处的情绪波动,岂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沈警官您看……”正想得出神,老爷子忽然粗粗的喘着气,一脸难为情的看着他:“孙女太过顽劣,让你看笑话了。”
“无妨,我也只是例行公事,这件案子局里和部里都十分重视。”沈北打着官腔,虚虚敷衍:“既然王小姐不在,那沈某改日再来拜访。”
王若谷闻言,剑眉几不可见的拧了一下,转头朝着王成辉微微颔首,客气起身相送。
走出王家别墅的主屋,沈北正欲去取车子,不想王若谷忽然开口:“沈队方便的话,还请留步随我去偏院一坐。”
沈北抬手看了下时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好。”
王若谷未在说话,而是转过身往一旁的小楼走去。沈北抬脚跟上,心里琢磨着王若谷到底想和自己谈什么。难道是王若风被杀一案?
此案虽是他接手,但同时也接到国安部的命令,暂时停止调查。
以王家在京都的地位,王若风的死已经是大新闻,还牵扯到蒋牧尘的父亲。因此上头早早下了禁令,禁止媒体报道,禁止警员在公开场合讨论,足见重视程度。
眼下,蒋千学已死,此案再次成了无头公案。怕是一时半刻,不会重启调查。莫非真让蒋牧尘那乌鸦嘴说中,只要自己来,王若谷必定会问起此事。
进到小楼内的茶室,王若谷温文尔雅的坐下,语气淡淡的开口:“沈队今天来,是有线索证明小妹和爆炸案有关,还是另有它意?”
“有一些线索,我们根据监控抓到了一名疑犯,该疑犯手中有王若菲给他下达命令的录音。”沈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瞎掰:“出于对王家老爷子的尊重,局领导命我单独过来,以私人的身份见一见令妹。”
“录音?”王若谷眼底闪过一抹惊讶:“确定是四妹的嗓音?”
“技术部门正在做鉴定,否则局领导也不会这么快安排我过来。”沈北瞥一眼茶台上的茶水,自己动手倒好:“不知王先生想谈什么。”
“老三被杀的案子,你们可找到线索?”王若谷平静的看着他的动作,话锋一转:“蒋牧尘和你相熟,他一定告诉过你,是谁杀了老三对吧。”
“王先生说笑了,蒋少和我确实相熟,但我们之间只是私交,很少谈论工作上的事。”沈北微微讶异,心说蒋牧尘的乌鸦嘴真是精准。
王若谷忽然一改刚才的淡然,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眸光冷冽:“宋青山是不是回了京都。”
沈北抬起头,平静的迎着他的视线,轻轻点头。
茶室中的空气倏然变得静默。王若谷没说话,神色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沈北也沉默下来,佯装抬手看表。
能在王成辉盛年之时接手王家的所有生意,王若谷的心思和计谋,必定不凡。沈北想着,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赞赏。
良久之后,王若谷清冷的嗓音再度响起:“你今天来,目的不是告诉我,四妹参与了妇幼保健院的爆炸案,而是蒋牧尘想通过你,暗示四妹和宋青山之间,还在联系并且尚未谈好交易对吧。”
跟聪明人打交道真是累……沈北舒了口气,微微颔首。他还在想若他再不开口,他就直接把话挑明。
“沈队工作繁忙,王某就不多留你了。”王若谷得到答案,脸色说不出的晦暗,径自起身出了茶室。
沈北耸肩,视线追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抬脚迈下台阶,淡然离开。
驾车出了王家别墅,他放放缓车速,情绪平静的给蒋牧尘去了个电话,详细说了王若谷的反应。
这头,蒋牧尘正在去往西山的路上,听罢语气淡淡的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是聪明人,我也没指望他站我这边,不捣乱就好。”
“部里中午下达了一条急令,刑警队和特警会配合你们的行动。”沈北想了想,又说:“刑警队还是由我带队,你那边准备得如何。”
“见面说。”蒋牧尘说着便将电话挂了。
沈北盯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无奈的笑了笑,专注开车。
几场大雪过后,整座西山白茫茫一片,不同于夏日的葱翠,亦不同于秋日的火红。起伏延绵的山脚下,各家的庭院别墅,隔着树叶落尽的山林,依稀可见。
王家的祖屋所占的面积非常宽广,一路不时可见掩在树枝间的监控镜头,每隔一段距离,路上就能看到在清理积雪的王家佣人。颇有旧时王孙贵胄的做派。
比起王家,不远处蒋牧尘的家中,只能用寥落来形容。蒋千学离婚之后,西山蒋家的别墅也沉寂下去,空荡荡的宅子里,再也不复当初的神秘尊贵。
一声叹息,他收了思绪,放缓车速不紧不慢的开着。驶离王家地界之后,山道上偶尔错过去一些豪车,窗外银装素裹,道路却是越来越sh滑。
虽然着急赶回市区,却也不敢在路况不佳的情况下,强行加速。越往下走,路面似乎越sh滑。沈北心下纳闷,脑中立即升起应有的警惕。
眼角一道白光闪过,他的视线顿时落到车外的后视镜中,眸中一凛。
几分钟前错过去的一辆捷豹,此时竟倒了回来,紧紧咬在他的车后。沈北眯起眼眸,迅速带起蒋牧尘送的红外眼镜。
随着两车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他透过红外眼镜,果然看到车窗后方黑洞洞的枪口。今天出任务之时,他曾穿了防弹服,任务结束后他嫌累赘,便给脱了!
侧眸望一眼仍在副驾座上的防弹服,沉稳凌厉的眼眸瞬间染上一抹狠戾。
控制好方向盘,他打开车上的车载电脑,迅速调出卫星地图,同时戴好耳机,尝试联系蒋牧尘。不多时,耳边响起几声沙沙声,跟着便是蒋牧尘一如既往的清冽嗓音:“前面百米处马上就是弯道,不要给别人开枪打中你的机会。”
“你怎么知道路上有埋伏?”沈北疑惑问道:“还是,你只是回来处理蒋伯伯的后事,路过。”
“都有,小命都捏人手上了还分神,明年清明我要上的坟太多,你最好别添乱。”蒋牧尘低低的吼了一句,全神贯注的将车速提到最高。
一旁的钟闲庭闲闲的擦着手里的抢,见状嬉皮笑脸的放下车窗,将脑袋伸出去看了看。
寒风如刃,瞬间吹得他俊脸发僵,悻悻收回脑袋。
“脑子吹清醒了赶紧干活。”蒋牧尘看见他的动作,薄唇勾起一丝清浅的弧度:“但愿来得及,我是真不想翠华山再添新坟。”
“你还是少说话的好,乌鸦嘴。”钟闲庭抹了把脸,抬手看着天枢系统的反应。
云裳小筑内一切正常,有沈亮和顾旭之坐镇,又有特警队的人在院中埋伏,安全问题应该不大。王若菲的指令只是针对沈北,目前还未得知是否由宋青山授意。
若还是宋青山授意,怕是行动没开始之前,京都就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从中午妇幼保健院发生爆炸,到现在暗杀身为刑警的沈北,他大概是真的要豁出去,拼死一搏。间谍之间相互暗杀,已经屡见不鲜,但刺杀公安部的人,这罪名一旦成立,已经不光是死就可以解决的。
“小心了!”沉思中,耳边响起蒋牧尘冷静的警告:“你有两秒钟的时间。”
“收到!”钟闲庭说这话时,下意识的摸了下身上的安全带,跟着举枪瞄准距离不过20米的灰色捷豹车。与此同时,沈北的奥迪亦加速从弯道通过。
“砰”的一声枪响,就在灰色捷豹车窗放下的瞬间,钟闲庭手中的枪,已经扣动扳机,银色的子弹瞬间穿过两个前轮。
“轰”的一声巨响,间或夹杂两声沉闷的枪声,灰色捷豹冲出公路,速度极快的翻滚着冲下山坡。白色的路虎极光和黑色的奥迪,眼看就要撞上,却在车头距离不足十公分的时候稳稳停住。
蒋牧尘一言不发的开门下去,和沈北交换了下眼神,齐齐冲下斜坡。
灰色捷豹摔得相当厉害,斜坡上的积雪被车身滚落时,砸出无数个大洞。两人迈过齐膝深的积雪,抓紧时间往堪堪停止翻滚的车厢奔过去。
沈北常年出警办案,多复杂多难走的地形都经历过,是以速度要比蒋牧尘快了些许。到达距离损毁的车厢不足5米之处时,蒋牧尘突然出手将他拉住,猛的卧倒滚进雪窝。
只听一声闷响,子弹擦着沈北的耳朵飞过去,直直没入身后的树干。
“找死也不用这么着急!”蒋牧尘怒极的给了他一拳,一个翻滚利落闪到一处树干后方,徐徐举起手中的枪。捷豹翻下来的情形如此惨烈,想不到车内的人还有力气开枪,看来是不打算让他带回去了!
骨节分明的十指骤然收紧力道,一枚银色的子弹,破空而出力量十足的穿过寒风,打中捷豹车厢原就裂开的窗户。只听一声闷哼,车门瞬间弹开。
蒋牧尘屏息静气的看了一秒,用眼神示意沈北从另外一侧围过去:“走!”
沈北颔首,警觉的往后退了几步,身体贴着树干,慢慢的继续往前靠近。另一侧,蒋牧尘的也是这般动作,谨慎的往车子挪过去。
少顷,车厢中的低低的哀嚎声渐渐变得清晰。沈北在两米外的树干后看了一眼,和蒋牧尘交换过眼神,迅速闪身上前,怒喝道:“警察!举起手来!”
车厢内一共三个人,司机已经在车子翻落之时当场身亡。副驾座上的男人依稀还有一口气在,坐在后座的人无声无息的躺着,只见额上淌着血柱,不知死活。
沈北看清车内的情形,正欲伸手去拖那尚存一息的杀手出来,冷不丁两声刺耳的枪声,就在耳边响起。
震惊抬头,却见蒋牧尘面色如墨,双眸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他心中一沉,确定他没受伤后,下意识的再朝后座的那人看去。
只见那人被子弹穿过的胸口,依稀可见纹身的样子。这种纹身他并不陌生,苏云山死了之后,他在查案中抓到一个王家私下训练的杀手,身上就有这种纹路繁复的苍鹰图案。
“难道暗杀我的人,是苍鹰的手下。”沈北说着,动手将剩下的那人拖到雪地上,掀开他的衣服一看,果然胸前也有苍鹰纹身。
“苍鹰是王若菲,想不到吧!”蒋牧尘冷哼一声,飞身跳上损毁的车身,径自跃到那人身边,伸手去试鼻息:“杀了吧,省得浪费国家资源,即便救回来也问不出什么。”
说罢转过身,不再看那人一眼,紧接着便扣动了扳机。
苍鹰是潜伏在京都的一个间谍首脑,若真是王若菲,那么王若风的死岂不是……沈北稍稍一联想,顿觉胆寒。
“走吧,回车上通知警队的干警过来打扫现场。”蒋牧尘说着,顺着车子压过的痕迹,矫健的往回走。沈北收了枪,淡淡扫一眼地上的杀手,抬脚跟上。
就在这时,山道上再度传来枪声。走在前面的蒋牧尘心中一沉,脚下的速度顿时加快。上面只有钟闲庭自己,若是来的杀手是宋青山派来的,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沈北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断变得密集的枪声,使得这一片山林里,到处都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车子附近,看清来人的数量,悬着心慢慢落下。还好只有四个,而且看钟闲庭的模样,分明乐在其中。
各自凝神换上子弹,立即蹲到隐蔽处,望向蒋牧尘腕上的天枢。几秒后,两人再度分开,朝着不同的方向,往杀手身后的林子摸去。
由于来得太匆忙,两人身上带的子弹并不多,因此必须将杀手一枪毙命,否者再有候补的杀手出现,他们只能坐以待毙。
“北侧,22。93,牧尘,看你的了。”钟闲庭对着不远处的黑色沃尔沃放了一枪,低声对着耳机说道:“北北,你左前方44。155,有个黄毛。”
“收到!”蒋牧尘和沈北出声的同时,手中亦扣下扳机。原本躲在两侧车门后的杀手,不敢置信的栽倒在地。车中另外的两个见状,目露惊恐的开始胡乱扫射。
蒋牧尘换了个位置,冷冷的眯眼瞄准,再次扣下扳机。
几乎同时响起的两声枪响过后,一切归于宁静。蒋牧尘从林子出来,身上的裤子已经sh了大半。沈北的情况也不见得有多好,甚至更加狼狈。
钟闲庭从车旁站起身,慵懒的舒展了四肢,骂道:“这女人真够歹毒的,幸好我们早有防备,不然这一片地方,真成了北北的埋身之地。”
“不准喊我北北!”沈北怒极:“你恶心不恶心!”
“我不恶心。”钟闲庭笑眯眯的望着他,得意挑眉:“但是能恶心到你。”
“好了,恐怕暂时不会有杀手再来,沈北你通知队里的警员,带着警犬一起上来,我们干脆在这里等等。”蒋牧尘无语的瞥一眼钟闲庭,弯腰从车里将烟和打火机拿出来。
钟闲庭收起嬉笑的表情,伸手抢了一支烟过来,慢悠悠的点着:“要不要去看下后来的那四个,到底什么身份。”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你这么喜欢,要不要我跟钟伯伯说一声,调你去翠华山的焚化室。”蒋牧尘语气平静:“王若菲真是让人惊喜啊,不知道许振霆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高兴得晕过去。”
“怕是不会吧,人家现在是夫妻同心。”钟闲庭想起那天在监控中看到的景象,顿时啧啧出声:“女人狠起来,可比男人可怕多了。”
沈北没参与那天的事,自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好默默的也拿了支烟点上。
钟闲庭倚在车身上,懒洋洋的看了一圈周围,忽然又说:“北北,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什么时候请哥几个喝喜酒。”
“先喝完你的再说。”沈北面无表情的转过脸,语气嫌恶:“你怎么回国后又是老样子。”
“我在这里不用装啊,在中情局的时候,要换口音换发型,每天佩戴定制的美瞳,累死。”钟闲庭似在叹气:“为了这么个破案子,老子好几年的伪装功亏一篑。”
蒋牧尘听罢没什么好气的噎他:“少在那里装蒜,买下卫星之后你的身份就已经引起怀疑,不回来你难道等着我和冷睿辰他们,不远万里的去替你收尸。”
钟闲庭默了下,笑眯眯的继续抽烟。一旁的沈北嫌恶的直翻白眼。
闲聊间,京都刑警队的车子已经开到山脚,刺耳的警笛不断鼓进耳膜。原本寂静的山林,因为这些声音,恍惚有了一丝热闹的意味。
蒋牧尘眯着星眸望了一眼,淡淡扬起眉,回头交代沈北几句,丢了烟头拢紧外套坐进车里,招呼钟闲庭上车先行去往蒋家。
刚才追车弄得他的裤子都sh透了,又在车外站了半天,上了车暖气一开,蒋牧尘只觉双腿隐隐发痒,眸色又暗了几分。
中午的时候,大家吃完火锅一起聚在客厅休息,简云裳意外收到赵子敬差人送来的一封信。里面装着国际上几大知名的间谍组织资料,还有一套他当初贩卖情报时,意外获得的间谍联系系统。
不想正是这个系统,竟让简云裳截获王若菲发出的暗杀指令。他一看目标是针对沈北,马上联想到王若谷或许已经觉察到什么,放了手上的事情,即刻带着钟闲庭赶赴西山。
如今沈北既然无恙,正好,关于蒋千学葬礼的事,也还有一些细节尚未和姑姑们商议,他必须得回一趟蒋家。
墓穴他已经买好,蒋千学搬出西山之后,并无具体的落脚点。之前留在屏云寺住过一段,再后来被他关到西山疗养院,遗物处理起来并不容易。
按他的意思,什么都不用收拾,怎么来就怎么去,干干净净不带任何尘埃。可惜姑姑们不答应,说是担心他下去了,还被人耻笑。
蒋牧尘不信鬼神,却也心怀敬畏,因此没有坚持。再怎么恨,到了最后便也只剩黄土一捧,所有悲欢离合终究是要散如云烟。
“她今天居然针对北北发出暗杀令,会不会是计划着,一旦北北身死,就栽赃到宋青山身上。”钟闲庭思索再三,剑眉无意识蹙起:“还是她让许振霆迷了心智,防范意识降低。”
蒋牧尘被打断思绪,想了想说道:“她大概没有料到云裳,能通过赵子敬给的系统,拦截到她的指令。”
钟闲庭闻言哑然。别说是他,就是顾旭之也没想到,简云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摸熟了赵子敬给的系统。这样也好,他们正好可以拿此事当契机,诱使他们窝里斗。
“要不要在此事上做文章?”钟闲庭低头看了眼天枢上的时间,唇角微微扬起:“距离今夜凌晨还有8个小时,既然苍鹰已经出手,想停下来可没那么容易。”
“当然要做文章。”蒋牧尘侧眸看他:“马上通知顾旭之,让他联系赵子敬,放出苍鹰和宋青山内讧的消息。”
“好。”钟闲庭说着,已经在天枢的控制面板上,输入信息代码。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至蒋家的庭院门外。蒋牧尘眸色淡淡的看着锈迹斑斑的大门,心底忽然生出一丝恍惚。他没娶简云裳之前,蒋家的大门每隔一个月便要上一次漆,如今不过大半年的光景,曾经透着尊贵和神秘的蒋家庭院,如今空剩萧瑟。
不多时管家开了门,他驱车往里,心头再度变得滞闷。这个家,因为蒋千学的不负责任,散成了一盘散沙。叔叔自婚外情被点破,破罐子破摔的住到了外面。老太太生前病瘫脾气乖张跋扈,家里佣人无法忍受,也走的差不多。
蒋牧霜出了事之后,也不愿再回来,蒋牧雪平时特别单纯活泼的一个女孩子,现在竟沉默不已。
整个蒋家上下,怕是没人会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郭妙桦忍气吞声几十年,终于做了一家之主,也不见她开心,最后反而急于摆脱,当中滋味恐怕亦是不好受。
短短一段路,千般思绪涌上心头。蒋牧尘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将车开进车库,从容下车。
刚迈入客厅,迎接他的便是一股挥之不去的压抑气息,和两个姑姑不胜哀戚的容颜。他喉咙发涩,许久才艰难出声:“姑姑。”
“牧尘回来了?”大姑蒋千萍扯了扯嘴角,示意他坐过去。
蒋牧尘回头看一眼跟进来的钟闲庭,示意他自己随意,自己平静的走到大姑身边坐下。
“我去楼上的茶室喝茶,你谈完事叫我一下。”钟闲庭抬眼望一圈客厅里的人,抱着笔电蹭蹭上楼。
蒋牧尘整理了下情绪,语气平缓的提到葬礼的安排,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情,尔后征询姑姑们的意见。
蒋千萍和妹妹交换过意见,表示她们没有要补充的,唯一一条,入殓的时候只能由蒋牧尘自己来。也不是太为难的事情,蒋牧尘想着一一答应下来,眼看时间差不多,遂上楼招呼钟闲庭。
“这么快?”钟闲庭从笔电的屏幕上抬起头,见他面色阴霾,到了嘴边的一大串话,生生吞回去。
蒋牧尘微微点头,指着腕上的天枢,径自转身。
钟闲庭看了下时间,惊觉已是下午四点,赶紧合上笔电追上他的脚步。从蒋家出来一直到西山山脚,沿途再无杀手出现,一切平静的好似中午的暗杀,不过是错觉。
回到云裳小筑,两人刚踏进主院的客厅,就听顾旭之在工作室里,神色焦急的和沈亮商量着什么。两人暗自拧眉,不由的加快脚步进去。
“你俩回来的正好,刚才云裳的邮箱里收到了许振霆的求救邮件。”顾旭之见他们进来,旋即指着自己的笔电屏幕说:“云裳查到了邮件发出的ip,和邮件的内容相符,确实是儒林居22号别墅。”
“这事一会在讨论。”蒋牧尘上前扫了一眼,看了看沈亮,眸光冷冽的转道简云容身上:“云容,你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姐夫,你别催我,我已经在很努力的想办法了。”简云容头都没抬,双眼全神贯注的盯着笔电屏幕,一双手不停的在键盘上敲着,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那好,我不催你。一个小时之内解不出来你马上滚回房间,学校那边我会帮你和老师请假。”蒋牧尘半是威胁半是安慰的拍拍他,径自坐到一旁的空位上,打开自己的笔电。
少顷,顾旭之的嗓音再度响起:“对了,上头说文华阁和玉兰道都是居民小区,恐行动中连累无辜民众,让我们最好想办法,将宋青山引到人少的地方动手。”
“说的轻巧,他现在就是赌我们不敢动手,又怎么会乖乖离开。”蒋牧尘拧眉:“文华阁几千住户,光是18栋就有将近百家,你以为我真会冷血到不顾别人的死活。”
“我查了下,18栋的住户中有6名幼儿,十名青少年。”顾旭之的眉头也深锁起来,俊脸微微有些扭曲:“我怕他丧心病狂,拿了这些孩子当出气筒。”
蒋牧尘曲起手指,无意识的轻叩桌面,面色森冷如霜:“先去救许振霆!哪怕救不到,也要让王若菲将他藏得好好的,宋青山着急拿回病毒原液,完成他和中情局或者恐怖组织的交易,知道许振霆被救,必定有所行动。”
说罢,他长腿在地上稍稍使劲,转椅立刻滑到顾旭之身旁:“行动小组的进展如何,有否找到了玉兰道的可疑人士。”
“还没,保安不让进,大白天翻墙太过招摇,并且围墙上有高压电,我不能让那些小孩冒险。”顾旭之拧着剑眉,目光炯炯有神的注视着笔电的屏幕。
经过几个小时的改进,原玉兰道的动画巡游短片中的路线,成了配合着卫星高精度的拍摄的利器。整个玉兰道小区的内情形,一览无余。
“能不能有更快的办法,一定要在明天天亮之前,将宋青山抓捕归案。”蒋牧尘盯着看了片刻,语气倏然发沉:“我连一分钟都等不下去。”
“暂时还没有,我也等不了,偏偏等不了也得等着。”顾旭之谨慎调整着路线图,以期达到最好的效果。
须臾,沈亮将营救许振霆的计划说了下,询问大家的意见。此事直接关乎整个计划的成败,因此众人纷纷放下手头的事围拢过去。
“此事不能让国安的人去,闲庭你能在多短的时间,化装成去过儒林居的国际杀手。”蒋牧尘看着众人,不疾不徐的说:“旭之,那两个人目前住在凯萨附近,同家胡同51号平房,你和部里申请,我和你亲自带人过去阻劫,闲庭和沈亮去儒林居。”
钟闲庭沉吟一秒,抬手看时间:“我自己的话大概需要10十分钟,带上沈亮半个小时足够。”
“很好,现在你们准备下,我通知aaron过来帮忙。”蒋牧尘说着,见顾旭之已经打电话联系部长,目光落到简云裳和墨珍身上:“你们两个若是觉得累,先回去休息,工作室这里让小箫和师姐守着。”
“我没事,再说只是怀孕而已,又不是重病在身。”简云裳笑笑,转头去看墨珍:“墨墨,你体质不如我好,累了就去休息,不行的话我让用人把躺椅搬过来,眯一下也好。”
“搬躺椅吧,我们四个轮班守着。”墨珍略以蹙眉,平静的说。
蒋牧尘微微颔首,拿起手机给aaron去电话,命他即刻带上工具十分钟之内赶到云裳小筑。语毕直接挂断,完全不给aaron反驳的机会。
半分钟后,顾旭之打完电话,面色肃然的开口:“部里同意你的行动计划,并派出特警协助,你看下人员怎么安排。”
“很好,闲庭一会aaron到了,你直接带他回房,和沈亮去变装,我通知卓辉送车子过来。”蒋牧尘说着从容将笔电连入投影,调出凯萨附近的地形图。
“根据早上搜索到的信息显示,这两人从文华阁离开后,一直停留在同家胡同没有离开。”蒋牧尘打开激光手电,指着胡同51号平房周围的地形说:“特警埋伏到南北的两处房后,我和你从东西方向夹击。由于对方的特殊身份,此次行动十分危险,你务必让特警队的队长小心,并检查好所有的装备。”
“这附近太多普通居民,我担心……”顾旭之看到距离平房百米处,就有一所私人幼儿园,顿时变得踌躇。
“幼儿园5点放学,那里安排三名特警过去,一旦我们开始行动,便立刻让老师带着孩子避开。”蒋牧尘的脸色下意识变得凝重非常:“此事不能犹豫。”
“好,我听从你的安排。”顾旭之放下心,两人又简短的讨论了一下,各自回房整理装备。
简云裳望一眼蒋牧尘的背影,扶着腰慢慢跟上去。这次行动的重要性,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但是那毕竟是她的丈夫,终究放心不下。
推门进入卧室,蒋牧尘已经将所有的工具整齐摆放在地板上。简云裳走过去,挪过张椅子坐下:“要小心,我和孩子等你凯旋。”
“距离凯旋还早,但我一定会安全回来。没亲手抓到宋青山,或者杀了他,我夜不成寐。”蒋牧尘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此次面对的敌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狡猾,他心底因为有了挂念,自然会忐忑。
“以后还是不要在孩子面前说什么杀啊杀的了,我记得红叶谷的地下室,有最新的防弹服,你带过来没有。”简云裳随意的开起玩笑:“我好久没给你穿衣服了。”
“你这算不算是挑逗?”蒋牧尘也笑:“等女儿出生了,我天天让你帮忙穿好不好。”
“我说实话而已,怎么能算是挑逗。不过你要是真想我天天给你穿衣服,那你就得毫发无损的回来。缺哪都不行。”简云裳娇嗔:“能做到吗?”
“为什么不能!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次蜜月旅行,还欠我一次正式的,心甘情愿的婚礼。”蒋牧尘眼底的笑意变深:“你看你欠我这么多,我这个当债主的,怎么可能不好好的活着回来。”
蒋牧尘说着,从工具箱中将防弹服拿出来,好笑的递到她的手中:“我先脱还是直接穿?”
“都有小肚腩了,没什么美感还是别脱光了,脱两件就好。”简云裳笑着接过来,立即感觉臂弯一沉。
这已经算是改良过的,若是以前的防弹服,一件背心就十来斤重,穿在身上,别说行动自如,就是光走路都嫌累。
“是不是觉得有些沉?”蒋牧尘留意到她的脸色,随口解释:“这时冷睿辰他们在卖的东西,一件就十几万。重量只有二斤,不管是远距离还是近距离,绝对射不穿。”
“虽然射不穿,但子弹的冲击力还是很可怕的,你真的要小心。”简云裳说完伸手帮他将身上的毛衣脱下来,仔细给他穿上防弹背心,然后整理好衬衫的领口和袖口。满意点头:“看不出款式还蛮时尚。穿上后人模人样的。”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长得好,什么叫人模人样的。”嘀咕一句,蒋牧尘弯腰将所有的工具放入特质的箱子里,拎到手中,拥着她走出卧室。
来到客厅,顾旭之也已准备完毕。两人抬手对了下时间,从容离开。
他们走后大概一分钟,卓辉和aaron几乎同时抵达云裳小筑。钟闲庭和沈亮一起迎出去,完全不给aaron说话的机会,就将他带去了一旁的客房。
“嫂子……”卓辉打了声招呼,面色浓重的站着不动。
简云裳见他这样,还以为是公司的事,关心道:“怎么了?”
“老大他会不会有危险?”卓辉鼓足勇气,眼底的关心丝毫不加以掩饰:“我想去帮忙。”
“你管好凌云和牧天,就是帮了大忙,相信我他一定回来的。”简云裳好气又好笑:“你去了只能拖后腿。”
卓辉脸上一热,恹恹告辞。
简云裳也不拦着,凌云和牧天的事都不少,这两天蒋牧尘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抓捕宋青山这件事上,公司只能交给他和陆逸凡。幸好蒋牧霜的腿伤的不算严重,也帮着处理了不少的事情。
目送卓辉走远,简云裳转过身刚到工作室门外,就听简云容激动的大喊:“解开了!我把玉兰道的安防系统破解了!”
“少得意,不过是瞎猫撞见死老鼠。”秦湘雅含着笑泼冷水:“要是没有薛立珩那个死人送给你姐的笔电,我看你就是解到明天也未必能解的出来。”
简云容挠挠脑袋,难为情的笑了笑:“你就不能温柔点夸我一下?”
“不能!我要夸你你尾巴该翘上天了。”秦湘雅耍嘴皮子的同时,已经顺利进入玉兰的安防系统,在住户资料库中检索所有住户的入住时间。
一旁的箫碧岚也没闲着,同样按照简云容的破解方法掉看昨天的监控视频。简云裳回到自己的桌位,见大家杯子里的水都空了,分神叫来佣人上点心和茶水。
“云裳,赵子敬给的系统有异动。”墨珍低低的惊呼一声,又说:“有人试图从东北角潜入云裳小筑!”
“什么!”箫碧岚也惊呼起来,同时一脚踹到书桌上,转椅立即滑到墨珍身旁:“看清是什么人没有。”
“黑人!十杀手之一的那个黑人。”墨珍冷静说完,立即撤了黑人所在方位的报警装置:“来得正好不是,我倒是想看看他能不能来去自如。”
与此同时,还在变装的钟闲庭和沈亮,也通过天枢,看到了黑人的影像。沈亮心里一沉,当即就想出去,无奈肩膀被钟闲庭摁住:“不急,主院周围的特警不是吃干饭的。”
沈亮想想也是,遂安心的继续让aaron给自己做变装修整。
一分钟后,那黑人大摇大摆的从北院潜入,双脚刚落地,即被天女散花似的麻醉枪射中。他瞪着一双眼珠,不敢置信的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院子,重重栽倒在地。
工作室里的一阵嘘声。箫碧岚不尽兴的撇撇嘴,嘀咕到:“我还以为怎么也得有一场硬战,都准备开启我的甲壳虫了,真没用。”
“你够了吧。那杀手哪里会知道整个北院虽然没人住,机关却是最多的。”简云裳好笑的看她,吩咐道:“呆会问话的事就交给你了,也不知人家说的是哪一国的语言。”
“云裳,你还真是被蒋牧尘那个变态传染得不轻。明知道外语是我的弱项,还让我问。”箫碧岚不服,眼珠子一转,视线落到简云容身上,含着笑说:“云容,这事交给你来办,老虎钳啊胸口碎大石啊什么的,该上的都给他上,省得他以为我们华夏是好欺负的。”
“anne姐,我觉得我还是回房睡觉吧。”简云容摸摸脑袋无奈道:“你踢皮球的水平太次,我实在看不下去。”
“该啊……”秦湘雅大笑。
就在这时,北苑的特警已经将黑人杀手抬了过来,重重丢到客厅的地面上,转瞬又无声无息的退出去。箫碧岚磨牙霍霍,回头取了手铐和绳索,狞笑着去了客厅。
简云裳见状摇了摇头,挪动转椅去了她刚才的位置,继续调看玉兰道的视频监控。墨珍也没动,安静监视院子的安防系统,同时注意赵子敬送来的间谍联络系统。
秦湘雅只有一只手臂能动,自然也是不去。简云容左看右看,不得已只好起身去帮忙。
到底是国际杀手,虽然身中无数的麻醉枪,神智并未彻底麻木。箫碧岚绑好他的手脚,见他一身气力,不放心的又去取了一条铁链过来,招呼简云容一起,将他拖到院子里的石雕护栏旁,牢牢捆住。
弄好又检查了一遍,箫碧岚将装着甲壳虫的盒子打开,回头拿了催醒剂给他注射。简云容一脸惊奇的抱着手臂,歪在一旁看她。
此时钟闲庭和沈亮已经变完装,未免被黑人看到,直接从另外的通道,转去车库提车带着aaron一块平静离开。这头秦湘雅接到天枢的信息,知道他们已经出了云裳小筑,马上将玉兰道的事全部交给简云裳,自己戴上耳机切入儒林居的安防系统。
几分钟后,主院的庭院中,被五花大绑的黑人杀手幽幽醒来。箫碧岚搬了张椅子过去,煞有介事的坐到他的对面,用英语问道:“你为什么闯进我家。”
黑人身上的麻药还没过,脸上几乎分不出哪里是皮肤,哪里是眼珠。迷迷瞪瞪的看了她半天,一言未发。
“靠!”箫碧岚骂了一句,忽然起身回了客厅,不知从哪拿来一把戒尺,狠狠敲到那黑人杀手的脑袋上,再次用英语问他:“你闯进我家来干嘛。”
黑人杀手照旧没有说话,只是不断的挣扎着,试图摆脱身上的铁链。
箫碧岚若有所思的看他片刻,又是一戒尺打下去,改用西班牙语问:“你是谁,为什么闯进我家。”
简云容在一旁看得兴味索然,直起身,拍拍身上的外套,迈步进了客厅。箫碧岚一看更气,直接喝住他:“臭小子,有本事你来问。”
“真那么容易就让你问出来,人家混个球啊,还国际杀手,国际儿童差不多。”简云容头都没回,只丢了一句幸灾乐祸的话过去。
箫碧岚想想也是,于是不再拘泥于简单的打骂,而是迅速回房,拿了一套针灸用的银针出来,狞笑着朝黑人杀手走去。
黑人杀手这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凌厉的目光在身上转了个转,不屑的落到她手中的银针上。
“还敢藐视我大华夏的精粹!”箫碧岚嘀咕一句,拿出一枚常常的银针,对准黑人杀手的腿扎了下去。眼见他居然眉头都没皱一下,她笑得像朵花一样,继续嘀咕:“不疼是吧,等下让你亲眼看看,自己怎么变僵尸。”
箫碧岚算准了他听不懂华夏语言,所以故意夸大了银针的作用。她对针灸也不太熟,人体穴位更不熟,只是在家常看医生给箫老爷子扎针,那针扎下去,整条腿都会变麻,因此才拿黑人杀手当练习。
半分钟后,黑人杀手眼中的不屑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惊恐,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双腿,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僵直,麻木。
惊疑间,又见箫碧岚拿起另外一支针,顿时吓得整个人身子僵住,屏住了呼吸。
“咦,你不是不屑的吗?居然怕了。”箫碧岚脸上的笑,温暖的令人感觉如沐春风,说出口的话却分外残酷:“两条腿没了,以后不能走路,等下要扎手臂,这样不能拿枪,完了再扎嘴巴,让这该死的黑鬼冻成人体冰棒。不对,这样太便宜这混蛋了……”
“你住手!”黑人杀手越听害怕,双眼惊恐的望着她:“只要你不折磨我,你问什么我说什么。”
黑人杀手一开口就是地道的华夏语,反倒激起箫碧岚更大的火气!嗖嗖将针袋的银针取下来,没头没脑的往他身上扎去,嘴里不停的骂着:“王八蛋,听得懂华夏语,居然假装不懂,害我换语言。”
“痛死了!你这个疯女人,你也没问我会不会华夏语啊!”黑人杀手痛的嗷嗷叫:“你快住手。”
“还敢骂人啊你!”箫碧岚拿回戒尺,对着他的嘴一顿扇。直打到他口吐血沫,方才住手,跟着又拿起银针,胡乱在他身上扎起来。
“r宋说,病毒原液在这里,所以我才闯进来。”那黑人话都说不利索,箫碧岚每扎一下,他就哆嗦一下,恐惧之极。
“他还说了些什么?”箫碧岚扎累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皮笑肉不笑的问:“说还是不说。”
“他说,我若得手,病毒原液便卖给我们的组织,不给中情局。”黑人杀手冷汗淋漓的望着刺猬似的身体,浑身止不住颤抖:“庭院的平面图和安防系统的破解方法,都是他提供的。”
“胆小鬼!”箫碧岚鄙夷的哼了哼,起身过去将银针拔下来。
结果黑人杀手误以为她还要扎,双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箫碧岚见状,禁不住愉快的笑出声,跟着招呼简云容过来帮忙。等拔完黑人杀手身上的银针,她吹起口哨,立即有特警过来,动作熟练的给带上手铐和脚铐,从院里拖了出去。
箫碧岚伸伸胳膊,心满意足的收起自己的甲壳虫,眉眼带笑了揽着简云容的肩,一起回了工作室。
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来,闪烁的灯火,将被白色覆盖的整个京都装点得如梦如幻。
宋青山控制轮椅,一脸漠然的滑到落地窗前。不远处的京都市中心,华灯璀璨,流光溢彩。原本,他此刻应该安坐牧天总部,从顶层的落地窗,俯瞰这盛世繁华!
是沈如眉和蒋牧尘的存在,使得这一切变成了奢望,变成了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境!
狭长阴鸷的双眸狠戾眯起,他禁不住激动猛烈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中,渐渐变得狰狞。蒋牧尘想坐拥蒋家的财富,妻贤子孝,他偏偏不让偏要毁掉他的骄傲,毁掉他的牵挂!
如风箱鼓动的剧烈的慢慢咳嗽缓下,他控制轮椅回到书桌旁,徐徐抬起右手将桌上的笔电转过来,狞笑着输入一道指令。今夜,一定是最最精彩的一个夜晚。
纵然蒋牧尘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做到全然兼顾。他就是要他分神乏术,疲于应付。
少顷,他合上笔电,拿起一旁的座机,平静拨出一组号码。呼叫铃响了一声又一声,就在他失去耐性的那一刹那,通话终于接通,耳边传来王若菲慵懒的嗓音:“何时交易?”
“不急,今晚有一场好戏要看,我们不妨看过这场好戏,再谈交易的事。”宋青山阴测测的笑着:“新婚的感觉是不是很不错?小心芳心错付。”
“你知道的还不少,不过谢谢提醒,我好的很。”王若菲睡了几个小时起来,精神已经恢复大半。许振霆神色如常,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准备晚餐。
她弯着眉眼,隔着阳光房的推门专注打量他伟岸的背影,对着话筒浅笑道:“宋先生,我忽然改变主意,不准备和你交易了。你说,要是那些入境的杀手得知,你手中根本没有货,他们会怎么做。”
“也不会如何,但是你儒林居的别墅会夷成平地。”宋青山也笑,可惜笑意不达眼底:“你真以为你能避开我,直接和他们交易?”
“开个玩笑罢了……”王若菲的眸光倏然变冷,暗想宋青山还真是自负,嘴上却笑着:“希望宋先生说话算话,看完今晚的好戏,我们尽快交易。否则,我不介意自己寻找买家,你知道我手里的资源从来不比你少。”
“也对,你手里的资源确实多,但是家人也多。”宋青山笑得云淡风轻:“好像你小侄子还没满岁吧?哦,对了,满月的时候我也在,赵子敬还送了他一块墨玉。”
“原来宋先生竟是如此无耻之人!”王若菲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狰狞:“宋院长虽然不是你亲生父亲,好歹养了你几十年,宋悦可是一心把你当亲生大哥,你说我若是把宋悦训练成苍鹰的成员,让她去杀你,感觉会不会更好。”
宋青山听她提到宋悦,心中一顿,语气如常的接话:“打嘴仗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这嘴仗分明是宋先生挑起的,我当然乐意奉陪。”王若菲噎他一句,忿忿挂断电话。
宋青山为人狡诈狠毒,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虽然宋延望夫妇对他有养育之恩,他却未必放在心上。即便是宋悦,他能利用宋悦去刺杀简云容,哪里还会念什么亲情。
反倒是自己,因为这事害死自己的亲三哥,难道还要还得整个王家的成员枉死不成。一番思量,柳叶似的的黛眉渐渐皱起,眸中聚起戾色。
坐以待毙从来就不是她的风格!打定主意,她回头看一眼厨房里的许振霆,起身离开阳光房小跑上楼。
厨房里的许振霆眸光微闪,心里既期待简云裳收到邮件后,及时过来将自己救出去,又担心王若菲觉察到自己的异样。方才她讲电话的嗓音不大,但也依稀听到一些内容。
宋青山似乎拿王家人的生命威胁她,否则她也不会气到没知会自己,就独自上楼。
夜色渐浓,窗外的景致也慢慢模糊了起来。
宋青山控制轮椅出了书房,径自去敲隔壁卧室的门。刚才在电话中,王若菲提到宋悦,他心底竟生出一丝难以名状的愧疚。
从小,他一直不怎么喜欢宋悦,始终觉得宋延望夫妇有了她之后,对他的关心逐渐变少,甚至是冷淡。但是宋悦对他,却是百分百的信任,虽然偶尔任性耍脾气,心中对他这个哥哥依赖十足。
否则也不会染上大麻的瘾头后,那么无助的跟他诉苦。可惜,他再也不能抱她,不能牵着她的手,一起漫步海滩,一起欣赏夕阳西下的美景。
狠戾的神色不过一瞬,他旋即调整过来,抬手还能用的右手轻轻叩门:“悦儿。”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宋悦一脸恍惚的开门出来,身上穿着一套高定的婚纱,笑得神魂颠倒的说:“哥,你要不要来一点,我觉得自己快飞起来了。”
“你又在偷偷吸食大麻!”宋青山语气沉了沉,视线掠过她身上的婚纱,极力压抑着火气:“胡闹!”
宋悦看陌生人一样,狠狠的盯着他看了片刻,脸上的笑容倏然变得凄凉:“我胡闹?我会染上瘾头,完全是因为你!因为你得罪了王若风,他找不到你撒气,才设计我。你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救世主吗?就凭只有一条胳膊,一个脑袋的你也配!”
“你恨我?!”宋青山错愕的看着她,眼底依稀闪过一抹不熟悉的情绪:“因为染上大麻的瘾头,所以你恨我!还将自己的过错全都归到我的头上?”
“大哥,你还记得我15岁那年生日许的愿望吗?”宋悦脸上的表情恢复过来,又变成那副欲仙欲死的样子,懒洋洋的滚到沙发上,不知是笑还是哭着说道:“你当时问我,将来长大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我说要找你这样的。那时候你在我心里,像尊大神,伟岸而高大。”
宋青山嘴巴动了下没说话。
宋悦也不看他,自顾说着。从十五岁一直说到上大学,每一件曾经发生过的过往,从她口中说出来,感觉说不出的压抑滞闷,甚至有了一丝悲凉的意味。
宋青山静静的听着,心中隐隐有个古怪的念头,她说这么多,最后一定是和自己有关。
然而宋悦却是唠唠叨叨,并未提及他半分。她一直不停的说着,说到她在夜色,第一次见他点了小姐去雅间,还见小姐在他身上乱来,他却笑得愉悦的事情。
“我那时候真的吓坏了,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大哥在外面,居然是那么肮脏的样子。”宋悦冷静吐出一句结论,又说:“那次我被赵子敬下药带走,你其实就在隔壁对不对。”
宋青山心头一震,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你知道?!”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承认,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感到愧疚。”宋悦脸上的笑变得有些凄凉:“我是为了找你才去的,可你居然亲眼看着我被赵子敬带走,看着我跌下火坑,呵呵……”
“对不起……”宋青山嗫嚅着,好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双眸在光影的映照下,晦涩不堪。
宋悦像似没听见他的话,自顾整理着自己的如瀑长发,眼角有晶莹的泪珠落下。
房里忽然变得静悄悄的,空气中流动着彼此频率并不相同的气息。
过了不知多久,宋悦仰起苍白的小脸,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红唇再度轻启:“爸爸怎么说也是高院的院长,你以为我当真那么坏?我每天泡在夜店里,就是想遇到你,亲口问你一句我可不可以喜欢你。那时,还不知你不是我的亲哥哥,我心里乱糟糟的,于是转头去喜欢蒋牧尘。”
停顿一秒,宋悦的嗓音一点点小了下去:“可他一点都不喜欢我,不管沈姨和蒋叔叔多喜欢我,他从来不看我一眼。”
“你喜欢……”宋青山忽然觉得自己说不下去,继而害怕听见她的答案。完全失去原来的容貌的他,此刻竟感觉到了深深的后悔。
是他将她推进地狱,她从来不说,即使是被宋延望禁足,她也不曾透露半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值得人喜欢,还是用如此卑微的方式。
空气倏然静默下去。宋悦抖着手摸了支烟点着,摇摇晃晃的走到窗边,回头对着宋青山笑:“哥,如果,我说如果我们一开始不是兄妹,你会不会喜欢我?会不会多给我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的温柔。”
“我……”宋青山嘴唇颤抖着,一句话辗转在喉舌之间徘徊,却是无法说出口。
宋悦见状却忽然笑起来,眉眼温柔如水,像是在深情注视着自己的爱人,一步步朝他走过去,猛的俯下身轻柔含住他的唇。
在她身后,落地窗的气窗已经打开,丝丝刺骨的寒风,凛冽的从洞开的窗口灌进来。
宋青山脑中一片空白,任由宋悦顽皮的亲吻他的唇,灵巧的舌头sh濡濡的舔过他的牙齿。因为怨恨,他从来不不会对任何女人动情。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要蒋家和简家家毁人亡,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即便是后来逃出华夏,带着简薇薇去了国,两人朝夕相处,简薇薇日日挑逗,他也不曾这般失控。随着这个吻的加深,所有的情绪、感官神经都在宋悦的带动下,变得敏感异常,令他迫不及待想掌握主动权。
然而宋悦却突然放开他,一点点的往后退去,脸上的笑容迷离又凄凉。直到退到窗边,她的猛的停住。寒风吹起她身上的白色婚纱,后背的白纱飞舞着,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
灯光明晃晃地照耀,宋悦的脸异常美丽平静,她眼里含泪,唇边却挂着温柔的笑意,好似看不够他一般,目光专注又深情,又那么的恋恋不舍。
宋青山依稀感觉到一丝恐惧,心底仿佛裂开一个洞,空空的传出各种回声。这时,耳边却听宋悦笑中有泪的说:“如果有来世,即便你还是我的哥哥,我也要无怨无悔的爱着你!”
说罢,她突然转身,双手撑着窗沿,身子猛的蹿出窗外!
“不!悦儿!”宋青山大骇,等他控制轮椅滑过去,都来不及抓住她的衣角。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轻盈如雪的雪白身影,从33层的高度,急速坠落下去。
夜色如墨,那一抹雪白渐渐变小,最后只剩一个模糊的点,落在地面上。被惊扰的人群,迅速潮涌般围拢过去,直到他什么也看不到。
“悦儿……”宋青山面如死灰的喃喃念着,肌肉僵硬的脸庞在忽明忽灭的光影,血色尽数褪去,瞬间苍白如纸。寒风呼啸着从窗口灌进来,他浑身哆嗦着,慢慢抬起完好的右手,捂着头,无声恸哭。
心口的位置空荡荡的,好似无数的利刃狠狠从他心脏,不断的撕扯着他的神经。呜咽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双眼模糊一片什么都不看不到,嘴里不断呢喃:“悦儿你怎么这样傻,哥哥可以喜欢你,可以喜欢你的……哥哥不想要来世……”
呢喃半晌,耳边传来保镖低声的交谈:“国安的人过去看小姐的遗体了,估计已经发现了宋先生在这里。”
宋青山猛然回神,擦掉眼泪,神色如常的将手下的保镖叫进来,平静吩咐:“立刻转移!”
“先生,小区外面多了很多国安的干警!”保镖恭敬的垂首而立,语气漠然:“转移怕是不容易。”
“不容易也要转移!”宋青山面目扭曲的盯着他,僵在半空的手颤抖不已:“去清华坊。立刻!”
保镖低下头,使劲盯着自己的脚尖,硬邦邦的答道:“好的先生!”
宋青山目送保镖离开,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好自己的笔电和卫星信号接收仪,以及一些随身要带的东西,回到到客厅。
通过定制的平板,他事先检查了整个小区的安防系统,跟着重点关注他所在楼栋的附近。几秒后,他收起平板,漠然开口:“走。”
留守他身边的四名保镖得令,一人押着被捆绑起来的薛素素,另外两人走在前面,一人推着轮椅,训练有素的走出大门。
一行人进入专用电梯后,直接从三十三层直达地下停车场,上车迅速离去。由于宋悦的自杀,原先在附近的蹲守的国安警员,多数已经去了事发现场,因此宋青山的车几乎是一路通畅的出了玉兰道。
窗外霓虹正耀眼,黑色的保时捷碾过寒冷的夜色,急速穿行在通往市区的大道上。车厢中,宋青山睁着眼靠在轮椅背上,仅剩的右手始终攥着拳头,连成一线的骨节,模糊倒映车窗,久久无法松开。
路灯明灭的光线,不断从车厢里划过去,他英俊的脸孔,在不断交错的光影下显得尤为冷酷。
他不敢闭上眼在,只要一闭眼,宋悦凄美的笑容便浮现脑海。“如果有来世,即便你还是我的哥哥,我也要无怨无悔的爱着你!”她最后留下的话,更是魔咒一般,萦绕耳内挥之不去。
不多时,玉兰道造型现代的建筑渐渐远去,直到一丝都看不到,宋青山又再次痛苦的低下头。一遍一遍的问自己,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到底值不值得。回答他的什么也没有,他甚至听不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从玉兰道回到市区的清华坊,不过是十分钟的路程。他却希望那条路永远不要走到尽头,不要停下,他怕车子一停下来,宋悦的面容,便会从自己的脑海中淡去。
可惜路是他自己选的,走到这一步又岂是说停就能停下。车子停下许久,他才恍惚回过神,自己的那套复式楼早被收了回去。
他坐在车里,平静的看着停车场内的指示牌,吩咐保镖下车上楼。他的房子被收了,和薛立珩那套相通的还留着,那是用化名买的,宋悦被李君铭接走之后,一直住在里面直到自己回国。
打开密码锁进去,他吩咐保镖随时注意楼下的情况,便独自去了客厅旁的琴房并带上房门。宋悦小时候十分不爱学琴,每次练习都要人在一旁盯着,有时候她耍性子,就是盯着也能趴在钢琴上呼呼大睡。
宋青山回想着曾经的一幕幕,胸口愈发滞闷,禁不住又猛咳起来。房子干干净净,并未因为她这几天不回来,而落了尘。控制轮椅滑到钢琴前,他打开琴盖,慢慢张开五指轻轻抚上黑白的琴键。
悠扬动听的声音响起,他仿佛看到15岁的宋悦,留着一头顺滑的披肩长发,扁着嘴一脸不情愿的对着琴键发呆。
而那时的他,正好在国安被人踩到尘埃,每天浑浑噩噩,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往上爬,对她也无更多的留意。
再后来,他的工作稍有起色,便给她买了这架昂贵的三角钢琴。犹记得,当初送她这架琴时,宋悦的脸色黑得像墨汁一样,照旧扁着嘴抱怨:“你就是把全世界最名贵的钢琴买来也没用,我天生就不是那块料,不学了以后也不弹了,反正没人听。”
他不记得当时说了什么,只记得最后是他陪着她四手联弹。很轻快的一首传统曲子,后被改编成钢琴曲。那时的宋悦是单纯的,天真又无邪,偶尔有些小脾气,却是可爱十足……
陷在回忆中的宋青山眸色黯了黯,沉默拿出手机。从玉英山脚下废弃的厂区逃出之后,他为了防止被蒋牧尘等人追查到自己的下落,许久不曾使用。
开机进入系统,短信便如中了毒一般,不断响起轻快的铃音。耐心等待所有的声音静止下去,他点开短信,逐条看起来。
有气象台发的,也有宋悦的发的。找到时间最近的一条,他胸口的位置瞬间掀起滔天巨浪,忽然没有勇气点开看。静默许久,悲怆的情绪依旧无法平复,眼前再度浮现宋悦决绝跳下高楼的画面,强烈的悔意瞬间蔓延心底。
他不该犹豫,不该一点机会、一点念想都不给她留。自从进入宋家,他心里便从未轻松过,在他看来宋悦是家里的小公主,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随着她转,而他什么都不是,只能远远避开。
控制轮椅来到落地窗前,他费力地打开窗户,双眸幽邃如潭的望着脚下的繁华世界,薄唇嗫嚅着轻唤出声:“悦儿……”
忽然阵阵寒风灌进窗户,身后边柜上忽然响起纸张刮动的动静。宋青山狐疑抬眸,下意识的往动静发出的地方望过去。忽然“啪”的一声轻响,一支普通的水性笔摔到实木的地板上。
他略一皱眉,滑动轮椅过去随手拿过本子翻开。也没什么内容,无非是宋悦胡写乱画的一些东西,一页一页翻到最后,他的脸色霎时变得痛苦不堪。
纸上写着:终于可以回到大哥身边,已经不记得为何会针对简云裳,但是哥想她死,所以我要去把她的弟弟给杀了,这样哥才会开心。他开心了,才会对着我笑。我知道有很厉害的人,从国外来帮他,可这件事我想自己做。
宋青山颤抖着闭上眼,脸上的肌肉扭曲的抖动着,筋疲力尽的松开手。白色的本子也同那水性笔一般,“啪”的一声落到实木地板上。
他回过神,一点点埋头下去,终于忍不住再次无声恸哭。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到处都静悄悄的,灯光明亮而温暖。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一点点将泪痕擦干,迟疑打开手机里短信,慢慢的开始看。
看到第七条,刺目的内容瞬间令他情绪崩溃,小声的呜咽起来。那是宋悦在两个小时前发送的,她说:国安的人出现在附近,肯定是大哥的行迹已经暴露,如果实在赶不及撤离,我就从窗户上跳下去,这样的话,大哥肯定会抓紧机会离开这里。
宋青山痛苦不堪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狭长的眸子瞬间冷冽如冰。下一秒,他揣起手机,迅速离开琴房。
“悦儿,哥哥不会让你白死,哥哥要让蒋牧尘给你陪葬!”他呢喃着,疯狂的将客厅里所有的摆设扫落,赤红的双目,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泛着令人呼吸停顿的恐怖光芒。
须臾,整个客厅如灾难现场般,狼藉满地。宋青山一动不动的坐在轮椅上,拿起手机飞快的拨出一组号码。片刻之后,只听他冷戾冰凉的嗓音响起,用外语平静的和对方交谈。
通话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后,他挂断电话,徐徐转动轮椅回了琴房,背影落寞而荒凉。
此时,距离清华坊数公里之遥的同家胡同,气氛萧杀沉闷。
蒋牧尘躲在暗处,不停的盯着天枢屏幕上的卫星地图,以及云裳小筑那边传来的消息。
由于行动之时正好赶上附近的幼儿园放学,特警一出现,立即引起了两名杀手的注意,两人从居住的房中逃出后,蹿入一家居民住宅,他和顾旭之担心人质安危,因此只能一直等在暗处,不敢现身。
时间已经过去数个小时,两人都没有把握,能否将屋里的一家四口全部解救出来。之前随队过来的特警已经撤到50米以外,原地待命。
这条胡同是老胡同,路灯不知何时已经坏了七七八八,导致可见度变得异常的低。带上夜视眼镜,他不耐烦的又看了一眼天枢,只听耳机里传来顾旭之郁闷的低吼:“我们被耗在这了,也不知道闲庭那边如何。”
“目前还没消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守好自己的位置。”蒋牧尘压着火气,低头飞快的在屏幕上输入信息代码,尔后联系上秦湘雅:“师姐,查一查人质家都有哪些亲戚,要快。”
这头,秦湘雅听罢,立刻招呼箫碧岚过来,把蒋牧尘的意思复述一遍,跟着让她戴好耳机找人。简云裳一看秦湘雅的脸色不对,心里顿时有些慌,到底忍着没问。
“没事,就是杀手蹿到居民家里去了,已经大半天不出来。他们担心人质的安慰。”秦湘雅简单解释一番,坐到墨珍身旁:“墨儿,你去眯十分钟,这里我看着。”
“好。”墨珍确实有些累,闻言乖巧的去躺椅那躺下休息。
“姐,我能帮忙吗?”简云容见大家都阴沉着脸,小心翼翼的说:“我保证不添乱。”
“那好吧,你负责调看从玉兰道到市区的的道路监控,宋悦跳楼死了,宋青山趁机逃出玉兰道。”简云裳利落的吩咐完,转过头继续忙碌。
另一边,同家胡同中段的蒋牧尘拿到人质家的亲戚名单之后,拿出手机,直接打到人质的手机上。呼叫铃一直在响,手机却无人接听。
他反复拨打了数次之后,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立刻连上顾旭之:“人质的手机无人接听,你把甲壳虫放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形,记得要注意隐藏。”
“好,这样,如果甲壳虫进去被发觉,我们数5个数,同时行动。”顾旭之说着,立刻打开军用平板,迅速打开甲壳虫的系统。几秒之后,黑色的甲壳虫慢慢飞入人质家的院中。
顾旭之在监控画面里找了一圈,居然没发现有入口进去,当即气得想骂娘。夜晚的气温原就比较低,房中烧着暖气,因此窗户上全是白霜,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耐心等待了大约五分钟,顾旭之无奈收回甲壳虫,调整好音量呼唤蒋牧尘:“不行,大冬天门窗都捂死了,虫子进不去,在外面什么也没拍到。”
“再等等,我再打电话试试。”蒋牧尘如墨的剑眉,深深的皱成一个川字,再度拨出刚才的号码。
依旧是无人接听,房中甚至听不到手机铃声。他烦躁挂断,找出人质中女主人的号码拨过去,结果还是无人接听,院里也始终静悄悄的。
执行任务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遇见一下子有四位人质被挟持的事,良好的耐性在僵持中一点一点被消磨掉,令他烦不胜烦。
少顷,耳边传来顾旭之窝火的声音:“老子想破门而入!”
“就你这点耐性,当初部长是怎么看上你的?”蒋牧尘骂了一句,自己先冷静下来,继续观察卫星地图,试图找出营救的方法。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被杀手占用的民房四周,静得让人心底生寒。就在这时,耳机里忽然穿来五十米外的特警发出的闷哼声。
“不好,他们来援手了,旭之你打开甲壳虫做准备,顺便将系统中的人脸识别打开。”蒋牧尘平息静气的交代完,又补充道:“冬天衣服比较厚,主要针对手部和脸部攻击。”
“知道,那你呢?”顾旭之说着,双手已经在平板上飞快的输入指令。
“今天出任务的特警都是小孩,马上过年了……”蒋牧尘说罢,警惕的从隐藏的位置离开,尔后迅速往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跑。
上一次在玉英山脚下,部里已经损失了两位年轻的特警,他说过,不会让悲剧重演!宋青山怕是一早料到自己的计划,否则不会再度派出杀手。
很短的一段距离,蒋牧尘奔跑的速度极快,同时还打开了身上的甲壳虫。来到受伤的特警的跟前,他首先试了下鼻息,发现只是被打晕当即松了口气,悄声对顾旭之说:“通知其他的成员提高警惕,小伙子只是被打晕了,休息几天就能康复。”
“好,你自己也要注意。”顾旭之刚说完,耳边就传来一道十分陌生的外文:“蒋先生是吧?麻烦您举起手来。”
他心中骇然,忽觉一道疾风从耳边掠过,当即敏捷避开。
来人居然动起拳头,顾旭之讶异半秒,立即全神贯注的和他对打起来。对方毕竟是国际闻名的杀手,他可不认为,对方不开枪是为了不伤及无辜。
想着出手的速度和狠度同时增加,并分神注意蒋牧尘那边的动静。
胡同另一头的岔道中,蒋牧尘僵着脊背,平静的听从背后那人的命令,慢慢移动脚步往岔道深处走去。如果猜得不错,顶在自己后背的枪,应该是钟闲庭曾经用过的spp。
退出一段距离,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格外的长,不远处被打晕的特警已经被同伴带走,他放下心,一个猫腰,身形矫健的旋了一圈,出拳击中对方的小腹。
那人沉沉的发出一声闷哼,曲起的手肘便直直往蒋牧尘脸上撞去。
蒋牧尘避开的同时,顺势反击,耳边忽而响起箫碧岚急切的嗓音:“语音开启甲壳虫,我已经调整好数据,要快。”
“好。”细不可闻的应了一声,蒋牧尘长腿一扫直接踢中对方的下颚骨,跟着速度极快的切换到甲壳虫的系统,咬字清晰的吐出两个字:“起飞!”
随着他一声令下,上衣口袋中徐徐飞起数十只甲壳虫,如一团黑雾般朝那杀手快速移动过去。不料那杀手料到他会如此,瞬息间外套的拉链拉上,只留出一双眼睛。
甲壳虫不能用,那就实打实的打!蒋牧尘几乎没做考虑,手中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同时欺身上前利落扯下对方脸上的拉链。那杀手反应不慢,几乎是在拉链拉开的同时,便火速拉回去。
顾旭之那边情况似乎也不太好,听着他喘气的声音,明显变得粗重。蒋牧尘不欲恋战,电光火石间想到了魅影,于是提醒道:“你手上不是带着魅影吗,赶紧解决了事。”
说罢,他险险避开对方攻击,灵巧开启魅影的机关。
这一款比简云裳她们带的那一款,杀伤力要大得多,并且力量也足。“嘭”“嘭”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蒋牧尘挑眉收回被打落的甲壳虫,通知附近待命的特警过来将人带走,跟着立刻返回人质所居住的平房。
他到门外的时候,顾旭之正好到达,两人留意到房门已经打开,交换了下眼神闪身进去。这时,耳边再次传来箫碧岚的紧张的声音:“我在卫星影像上没看到有人离开,你们要注意安全!”
蒋牧尘和顾旭之轻轻的“嗯”了一声,各自凝神慢慢朝敞开的房门靠近过去。零下十几度的气温中,两人踩到雪地上的声音,莫名的清晰刺耳。
来到门外不远,两人透过门帘的缝隙,依稀看见客厅的沙发中,三个大人都被人捆了起来,一名年约5岁的小女孩,昏睡一旁。
蒋牧尘胸口烦闷,双手下意识的攥起拳头,在顾旭之撩开门帘的刹那,身形如电的闪了进去。
“看来外面的埋伏不够强,我们的猎物还是冲了进来。”其中一名金发碧眼的男人,闲闲的打量着蒋牧尘,他手中的枪,枪口对准的地方正好是女孩的头部。
“旭之,看来我们的猎物十分难驯服。”蒋牧尘眸中涌起狠绝的杀意,云淡风轻的对着身边的顾旭之说:“今晚少不得又要练练筋骨。”
“不知道是不是披着狼皮的小兔子,前面的那两个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顾旭之看着左侧沙发上的杀手,余光暗自扫了一圈室内。
十分平常的旧时平房,居中客厅,右手边上的两间应该是主家的客房,左边是带着洗手间的厨房,使用多年的家具,看起有些陈旧。
“交出病毒原液,否则我杀了她!”举着枪的老外见两人脸上毫无惧意,忽然阴测测的笑起来:“四条人命,换你们手中的病毒原液,这笔生意你们一点都不亏。”
顾旭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嘲笑道:“我觉得先生你的舌头撸不直的话,还是不要说华夏语了,说自己的母语多好。”
蒋牧尘表示赞同,视线从他身上掠过去,落到一直没开腔的那人身上。
只见他穿着很平常的黑色羽绒服,头上理着十分扎眼的发型,耳朵边上全是红色的,纹路繁复的纹身。蒋牧尘在顾旭之整理的杀手资料中,看过此人的英雄事迹,曾经在x国徒手杀了12名平民,暴乱中,又杀了四名士兵,手段极其残忍血腥。
进门至今,一直旁边的那位在聒噪,他始终安坐在沙发里,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相较于边上那位情绪外露的杀手,此人的深不可测更令人胆寒。
房中的灯光并不显明亮,那人耳朵往下的红色纹身,在光线以外的昏暗中,更显醒目。蒋牧尘不动声色的打量他,脑中的思绪瞬息万变。
坐在自己眼前的人,是国际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不是华夏境内那些因为各种理由,或者精神疾病而挟持人质的犯人,交流根本就是徒劳。
正想着,耳边再度传来惊呼,但这一次明显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蒋牧尘错愕一秒,故意大声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我们又抓到一个试图闯进云裳小筑的杀手,是个白人帅哥。我换师姐和你对接,前面才收拾了块黑炭,想不到还有不要命的冲进来。”箫碧岚说着立刻摘了耳机,并和秦湘雅很开心的说了两句。
耳边的声音渐渐消散,蒋牧尘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意,再次望向红纹身。顾旭之显然也听到了箫碧岚的咋呼,他虽戒备的站着,唇角还是无意识的向上扬起。
左边的沙发上,那两位杀手的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瞬间与蒋牧尘他们二人,形成鲜明对比。屋里的气氛,在微妙的变化中陷入胶着。
“我们只要病毒原液。”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红纹身终于开了金口:“就算你们能赢,定时炸弹也会在他们起身的瞬间爆炸。”
蒋牧尘和顾旭之双双变脸,眸中不可遏止的升腾起熊熊怒火。
“别这样看着我,忘了告诉你们,定时炸弹只剩半个小时就要爆咋了,特别是那位可爱的小姑娘,她身上的炸弹最多。”红纹身说着,示意边上的蓝眼睛把枪收起来:“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拿东西,不是杀人。”
蓝眼睛点头的瞬间,突然身形暴起,猛的攻向似乎毫无防备的顾旭之。然而没等他的脚踢过来,顾旭之已经旋过身逼近过去,力道惊人的拳头,狠狠击中他的下颚。
红纹身没动,蒋牧尘也不动。耳机里,秦湘雅已经在尽可能快的联系沈清寒。虽然顾旭之的拆弹技术亦是不弱,只是这个节骨眼上,安放炸弹之人并不乐意让他拆。
就在顾旭之和蓝眼睛交手数个回合之后,红纹身随意抬起手腕,侧眸扫了一眼腕表。蒋牧尘看着他的动作,细心的他立即留意到,那不是普通的腕表,而是钟闲庭设计的飘渺粗装版!
他只觉头顶飞过大群乌鸦,嘴角禁不住抽cu起来。忽见红纹身从身后徐不紧不慢的将rpg—7拖出来,黑洞洞的发射口对准顾旭之的脑袋。
“病毒原液从来就不在姓宋的手上。你们其实也猜到了对吧,所以就算帮他杀再多的人,也不可能拿得到。”蒋牧尘镇定自若的抬起手腕,装出看时间的模样,同时趁着顾旭之面对自己时,谨慎的朝他递了个眼神。
“你确定?”红纹身徐徐调转枪口:“信不信我直接崩了了这里。”
“我们敢进来,自然就不怕死。”蒋牧尘的右手的食指微动,心中默默计算,魅影的速度和rpg—7速度,哪个更快。
“那你告诉我,病毒原液在谁的手上。”蒋牧尘直视着他的眼睛,毫不犹豫的说:“苍鹰!你们既然去过她的别墅,没理由只是去看看。”
红纹身神色平平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迎着蒋牧尘的视线,漫不经心的打量片刻,喝住一旁的蓝眼睛,抱着rpg—7慢慢倒着出了客厅:“这次先放过你们,下一次我可不会如此仁慈。”
两人撂下话,身影很快没入夜色。
“别追了,救人要紧。”蒋牧尘如释重负的走到人质身边,艰涩开口:“不要动,马上帮你拆掉身上的炸弹。”
几位大人吓得像似虚脱一般,面面相觑一阵,无助的点着头。顾旭之试过小女孩的鼻息,开始凝神拆除炸弹。蒋牧尘面色沉沉,安静的守在一旁帮忙。
一分钟后,顾旭之已经拆掉了两名大人身上的炸弹,特警队的两名拆弹专家也正好及时赶到,剩下的一名大人身上的定时炸弹,很快也被拆了下来。顾旭之移到小女孩身边看了一会,脑门上全是汗,似乎是遇到了难题。
两位拆弹专家也挪过去,仔细看了几秒,脸色瞬间变得灰败,一筹莫展的叹着气。
蒋牧尘抬起头,目露迟疑的问出口:“如何?”
“不好拆!这种线路复杂的定时炸弹,威力十分强大,只要错一丝一毫都会当场爆炸。”其中一个专家如实以告:“而且炸弹是在小孩身上,只要她动一下也有可能会引爆,我们也不敢尝试。”
这时,旁边的三个大人顾不上害怕,身体发软的跪下去,一边磕头一边求他们救人。
“你们先起来,安静的坐到一边等着,不要打扰他的思路,我小孩保证没事。”蒋牧尘心有不忍的将他们扶起来,转头压低嗓音问了问特警队的专家,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
得打肯定答复,他蹙着剑眉看了下时间,距离炸弹自动爆炸,只剩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遂紧张的呼叫秦湘雅:“师姐,清寒大概什么时候到,炸弹在小朋友身上,我们这边束手无策。”
“她应该马上会到,别紧张。”秦湘雅说完,又迟疑补充道:“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