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喷出臭气,他肚里已经烂掉了,不可能冒出好味道,到时候把我熏昏了,你还得送我去医院。”
苏宝莲说:“我才不送你去医院呢!那还得花钱——唉,你说沈老板怎么样,做生意他应该比李经理他们强吧?”
葛占水不屑地说:“他会做什么生意?他只会做鬼。不信我把话放这,用不了多久,他比我还惨。我丢掉了超市但找到了家,他呢?不过是墙角的蜘蛛,爬不出自己撒的网。吕萍可不是吕颖,她安个尾巴就是猴,别想把她吊在墙角,到头来,他就是做鬼,也是个狐魂野鬼——他和李万昌他们是两回事,他只会吃市场,一个靠吃市场生存的人,早晚会被市场吃掉。”
经过恒安花园,于水淼正依靠在公交候车牌下,神态中充满了期盼的神态。
苏宝莲问:“我俩的事,你跟她说了嘛?”
葛占水说:“没有,我给她留了封长信,还给她买辆出租车。”
苏宝莲困惑地问:“买出租车干嘛,她也不会开?”
葛占水说:“她可以请人开,她已经物色了一个好司机。”
葛占水脱掉西装,递给苏宝莲:“给孩子披上,车里开了空调,有点冷。”
苏宝莲接过衣服,又问:“我们这到那儿了?”
葛占水说:“松木陵园。”
墓地一片岑寂。经过西区时,葛占水瞥了小墓碑一眼,继续朝前走。
苏宝莲也瞥了小墓碑一眼,蹲了下来。她的肩膀颤动着,将路边采撷的野花插进花瓶里。
葛占水来到她身后,问:“你认识她?”
苏宝莲抽泣着:“她是驼子,是我同村的姐妹。”
葛占水:“她怎么死的?”
苏宝莲:“自杀,跳楼自杀。”
葛占水的头再次嗡嗡地响起来。
他感叹道:“宝莲,人这辈子真不能作孽,不然,你所做过的坏事,会一件不拉地砸到自己身上。”
下山后,葛占水加大了油门,宝马在高速公路上又快又稳。“我们已经出了荆江市了。”他对苏宝莲说。
苏宝莲留恋地回过头:“占水,你说,会不会有人议论咱俩?我们可是谁都没有打招呼,忽然一起消失,别人怎样看呢?”
葛占水说:“管他呢?反正咱俩听不见。以后咱俩再开个超市,小小的,你来经营,好吗?”
苏宝莲伸出舌头:“我可不行,在这里我都三天两头丢东西,在那里不得把自己也丢了啊?”
葛占水哈哈大笑起来:“没关系,有两个儿子守着,丢不了。”
春天的阳光像水一样将两旁的景物濯洗得一片澄明,前些日子蜷缩在电线上的黑瘦的麻雀,抖擞着翅膀,在树篱间扑愣愣地飞动。像水面一般平坦的公路两旁,行人在旁道树和建筑物巨大的阴影中行走。阳光突然消隐的一刹那,原本为它所覆盖的路面、商场以及行人陡然模糊起来,只有屋脊消失处的群山,还沉浸在淡黄色的光线之中。这种奇异的景观使整个城市失去了真实——仿佛是被虚构出来或是一幅底片中的显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