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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第16部分阅读(2/2)

作者:未知

眼睁睁的看着诸部远去。

    第十九日,崔浩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来到,一大早,刚在帅帐中坐稳,就有士兵匆匆来报,大明将士前来挑战。

    “挂免战牌,众将各回各营,用强弩守卫营地”。崔浩想都不想,直接吩咐。

    报信的士兵脸色煞白,结结巴巴的说:“大帅,不,不是士兵来挑战,大明国整个大营正在向我们这边移动”。

    “荒唐,一点儿小事就吓成这个样子,平时我怎么教的你们,给我拖出去,重重的打”。崔浩一拍帅案,立刻有几个如狼似虎的武士把可怜的士兵给架了起来,拖着向外走。

    “大帅,小的冤枉,您亲自看看,您,您看看啊!”,士兵哀嚎。

    崔浩听到此语,摆摆手让武士退下,拿起望远镜,走到大帐之外,他的望远镜里出现了这辈子都没见到过的奇景,五里外,灿烂的朝阳下,一座长满尖刺的城市闪着寒光,整个向高丽大营移来。

    “快,把俘虏押到阵前,整队迎敌,车将军,速去蒙古大营求援,请他们从侧翼夹击,全歼明军于此役。”

    “是”!,左右答应一声,飞快的按布置执行命令去了。那年春天最惨烈一战,就从此刻开始。

    因为有明军战俘做挡箭牌,高丽人倒不惧怕明军的火炮,那火炮一炸一大片,肯定会把明朝自己的人炸死,从前面的战况来看,朱棣是不忍这么做的,否则也不至于一退再退。

    只是,明军前进那种气势,实在让人心寒,上前接敌的高丽士兵手中的刀,都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脚下的大地一直在颤抖,越来越近。

    五里宽的距离,很快就被两支对着前进的队伍走完,转眼,双方相近不足二百步,这曾经是高丽骑兵做梦都想达到的距离,而此时,他们的战马不住的嘶鸣,盘旋着不住后退,若不是马上的骑手拼命控制,估计战马先一步就落荒而逃。

    伴着隆隆的战鼓,一条几乎望不到边的长城向高丽人挤压过来。那条长城上长满的长长的荆棘,幽蓝幽蓝的光让对手从心里生出无边的寒意。是战车,高丽人终于认出了明军的秘密武器。明军在后退时收集木头的谜底在此刻揭晓。

    又宽又长木板构成了战车的车头,长长的铁钉给把木板变成战马的克星,战车的车身还是原来的辎重车,只是里面装的不是粮食,而是子弹和手雷。(正厢车,原明朝中期逾大猷发明)。一条条铁链把战车连起来,构成移动的长城。明军骑步兵就在战车的后边,踏着整齐的步伐,向敌人逼进,逼进。

    两军相距已不足百步。

    就在高丽人束手无策时,突然,战车停了,推车的战士用特制的支架卡住车轮。一个画着红色半圆的令旗从震北军大营的碉斗上伸出,迎风飘舞。大地又让人心惊肉跳的开始颤抖,天空又开始变暗。一片阴影出现在高丽人头上。

    逃,前排的高丽士兵突然出现了这个念头,可惜,还没等实施,灾难已经降临。震北军这次出手,没留任何余地。通红的火舌从战车上窜出,越过明军战俘的头顶,把前排的高丽骑兵整齐的推下战马。与此同时,炮弹落下,居然整整齐齐的落在高丽前军和中军交界的地方,把队伍切成两段。

    在那两段之间,是人间地狱。惨剧,再次重复。血,再次把干燥的地面变成泥泞。断臂,残肢,碎肉,在高丽人之间飞舞。

    马嘶,人喊,临终的哀鸣,受伤的惨叫,都被震耳欲聋的枪炮声盖住。整个世界,此时倒有一种单调的“宁静”。

    火炮,居然从至少三里外一直打到这里,原来,明军的火炮的准确打击距离有这么远,蒙古人远远扎营的选择没有错误。崔浩闭上了眼睛,他在中军偏后,躲过了第一轮炮击,被惊魂未定的部下挟裹着,拼命的后退。本来相对整齐的后军也被中军挤得乱了阵脚,纷纷向后退却。

    “站住,火炮已经打不到这了,不要慌,把队形分散开”,崔浩大声喊着,身边的亲随一起把他的号令传出,督战的武士索性抽出大刀,把乱窜的人砍倒,闹哄哄足有一刻钟,终于稳住了队伍。

    当高丽人再有勇气观察战场时,他们的前军,已经冲了上去。因为退路被火炮遮断,只有进攻,突破明军的战车,才能找到唯一的生存机会。

    所有的战俘都被押在最前方,前军的士兵并不多,并且以骑兵为主。没有受到火炮的打击,瞬间的慌乱过后,在将领的组织下,骑兵俯身,一夹马腹,迅速向对手冲去。这个距离,须臾,即可冲到敌军面前。

    百步,只是战马几跃。

    可战马嘶鸣着,停在明军的阵前。那布满铁钉高大的前车厢板,硬生生阻住了战马的去路。停顿,就是死亡,在这个距离,明军的子弹决不会误伤自己人。

    冲,个别极度忠勇的战马,飞身跃起,可是车前厢太高了,超过了战马跳越能力的极限。在用最后的生命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曲线后,骑手和他的伙伴一起撞到战车上,被铁钉刺透,鲜血杂着气泡,汩汩从车厢上淌下。

    战士的生命,在凋零的前一刻最为美丽。无论他是敌手,还是自己。

    有震北军战士被这惨烈的情景震撼,一瞬间居然忘记了开枪。就在这一刹那,一批高丽骑兵冲了上来,把马刀剁在战车上。

    可惜,你们的力气太小了,震北军战士暗笑道。很快反应过来,把高丽骑兵射落在马下。

    火炮继续轰鸣,三百门大炮轮番射击,炮弹重复的打在一个区域内,打消高丽人援助同伴的奢望。后边的高丽人眼看着前军在拼命,却无法上前帮忙。

    一面绿色的旗子悄悄的在震北军碉斗上升起来,两个绿色的烟花冒着浓烟,从空中落下,枪声突然一滞,在大明阵地的两侧,几辆战车收起相连的铁链,如同在阵地上打开两扇大门。

    常茂和徐增寿两人一左一右,带着两支骑兵如离弦的利箭般,从侧面,插入看押明军俘虏的高丽人队伍。王浩、李陵各带一团人马,手里抱着成捆的钢刀紧随其后。

    抬手,常茂一双狼牙棒在高丽骑兵间绞出一团血雾。随着噗,噗的闷响,几个和他放对的骑手被他连人带马砸翻在地。旁边,王正浩手腕一抖,战刀划破空气,抽在一个高丽骑兵被上,一条刀口从肩及腰,鲜血四溅。紧接着抬起刀刃,抹断了另一个骑兵脖子。在他和梅义的协助下,常茂所带这支骑兵整齐得如同一把钢刀,在高丽队伍间划出无数硕大的口子。很快,和徐增寿所带的骑兵汇合,两个将领相对点点头,拨转马头,又各自杀出一条新路,条条纵横的路,把高丽前部彻底分割。

    高丽骑兵不是吃素的,奋起反击之下,也有大明骑士受伤。但双方的武备相差太远,高丽刀砍在明军的身上,大部分力量被锁子甲吸收,如果不砍到要害,只能造成轻伤。而明军的马刀,却是高丽骑兵的梦魇,只要招呼到身上,一拖就是一条尺余长的伤口,伤者立刻失去战斗力,没人来给他们救治,只能眼睁睁的听着自己鲜血涌出的声音,等着鲜血流干,等着死亡的到来。

    趁高丽人被打懵的空档,王浩、李陵带领的骑步兵冲到了大明战俘跟前。这些弟兄于开火的刹那,在这几天趁夜袭混回来的同伴招呼下,一起蹲在了地上,双手护着头。王浩从马上把钢刀扔下,大叫,别乱,互相割断绳索,跟在我们身后。立刻,有人把钢刀分发下去,得到钢刀的人利索的把自己和离自己相近的人腰上的绳索切断。高丽骑兵此时终于后悔,如果还是最初那种长长的绳索,不换这种短绳,明军骑兵也冲不进来。可惜,当初只想到了如何方便进攻,低估了对手的实力。

    战俘们很快得到了自由,握着钢刀,在骑步兵的掩护下缓缓后退,渐渐没入车阵中。张正心率一队人接住他们,带他们向震北军的大营走去。战场上,所剩无几的高丽骑兵拼命缠住常茂等人,他们知道,一旦常茂等人退回本阵,明军的火器将无所顾忌。

    崔浩在远方无奈的看着部下在大明骑兵的冲击中做垂死挣扎,他的士兵派不上去,对手根本不珍惜炮弹,每次他想派一部分援军,炮弹都在反复落下的地方再次组成一道死亡之墙。高丽的火炮还是实心弹,只能打五百步,摆出来白给对手做靶子,所有根本就不用向外摆。

    “蒙古人呢,蒙古人呢”崔浩在心中呐喊,他的嘴角在抽搐,心中,辱骂的词已经把蒙古人家族中所有长辈慰问了个遍。当他几乎绝望时,蒙古人的马队终于出现在他的望远镜内,缓缓的向明军大营靠近。

    “冲上去,把火炮踏翻,冲啊”,高丽人在大叫,太远,蒙古人听不见。

    营地指挥部,朱棣也看到了蒙古人的洪流。距大营有二里多远。蒙古人打仗,每人三到四匹马,故而可以在任何距离发起冲锋。

    “燕王殿下,要不要让一支队伍回援,蒙古人太多了”。书记官刘畅小心的建议,他是朝中大臣的儿子,书生出身,初临战场,难免有些紧张。

    “不必,有武将军在此”,朱棣答了一声,把望远镜转向常茂的方向,那边,张正心正带着战俘走向归途。

    营寨东,重重铁丝网后,武安国横刀立马,巍然不动。三千步兵在其身后排成几条直线,枪管如林。

    蒙古人向前移了几步,停了下来。看对方没有反应,又向前移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然后犹豫着,不知是否向前冲锋。

    武安国向后望了一眼,炮兵阵地上及时的竖起了一面黄旗。他笑了笑,大手猛然挥落。一个红色烟花腾空而起,无数炮弹尖啸着,冲蒙古兵迎头打下。那是悄悄调转过炮口的部分炮兵给蒙古人准备好的见面礼。爆炸声从蒙古马队中升起,硝烟过后,几万蒙古马队丢下无数尸体,潮水般后退,转眼变成了逃命。

    “打开寨门,上马追敌”,武安国一声令下,三千骑步兵跨上战马,冲出大营。被压抑了近二十天的战马撒开四蹄,风驰电掣,追赶着近自己二十倍的对手。

    听到追兵的马蹄声,蒙古武士绕过自己的大营,拼命的策动战马向远方宽阔的草原上遁去。留守大营的武士也不甘居后,上马狂奔。把空营留给对手。

    “能追上,才怪”,事后,一个战士笑着向没参加追击的炮兵同伴解释。

    “那你们追什么”。

    “吓吓他们,武侯事先叮嘱,如果追近了,我们就放慢速度。千万别追上,得不偿失,谁想到他们连大营都不要了,让我们白拣个了大便宜”。

    “败了,只是没想到这么惨”。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的崔浩痛苦的想。作为一个统帅,他必需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

    “撤离,后队在前,中军在后,金正生,你带步兵断后。放弃大营,王奇,你速回大营,告诉守营人马,把笨重东西烧掉,大家到二百里外辽河渡口会齐。李显之,速到渡口通知船只做准备”。看着部将一个个领命而去,崔浩再回望自己的前军,滚滚硝烟遮住了他的视线。“不会有人能逃出来了,天,我打了什么仗啊”。

    第二卷大风第二章荣誉(上)

    更新时间:2007…3…1515:08:00本章字数:4292

    第二章荣誉

    那一战,草木含悲,风云变色。

    直到多年后,牧人依然不敢在当年的战场附近放牧,每到晚上,幽绿的鬼火开始大片地闪烁,仿佛大队人马挑灯夜行。野狼在草丛中发出凄厉的哀嚎,听之如闻鬼哭。

    不到二十日,近四万人埋骨于此。

    “这是第一次火器大规模集中使用,宣告了热兵器时代的开始”。多年后,在军校课堂,徐增寿对着一群刚入校门不久,渴望建功立业的年青面孔,诲人不倦。

    “战车,经过近千年的沉睡,重新走上了战场,不光是为了对付骑兵而存在,而且成为攻城拔寨的利器。火炮的集中使用,成为作战原则……”。

    “你们可以找出此战的很多失误,但你们要记住,这是第一场冷热兵器之间的对决,双方都没有经验,因此,指挥部门的临敌应变能力,成为取胜的关键,阵而后战的模式,彻底被打碎,岳武穆当年提出的,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胜负之道,得到充分的验证。”。

    “这还不是此战表现出的最高智慧,我认为此战的最经典部分,是教材中没有说的,但是与结果紧密相连。大家要记得这个人,”他在磨砂玻璃黑板上大大的写下了一个名字“陈士泰”。“仅此一役,足以成就其不朽功业”。

    “因为此人的存在,此战不仅成为大明收复辽东主权的开始,而且成为大明民族和解的开端,作为军人,我希望你们记住,军人的责任是保家卫国,而不是去发动战争”。

    “不要陶醉于此战杀敌的数字,无论敌我,每个数字,都是一条生命,都代表着一个士兵,捍卫了他的荣誉”。徐增寿讲着,白须飘荡,思维又返回到关外,那数年的指点江山。

    那天,他作为先锋部队,奉命对撤离战场的高丽人做试探性追击。

    朱棣把自己的近卫团,以及一直未投入战场的三千人预备队交给了徐增寿。徐增寿换了匹战马,擦了擦脸上的血污,领命而去。协助他的是张正心,武安国的得意弟子,最年轻的军官。近卫团是临出关前特地从抽调好手组成,作为指挥部的护卫,也是武安国为了防止重蹈怀柔城外朱棣深陷敌阵的覆辙而设。

    万马军中,斩将夺旗者,震北军中,唯有常茂。

    用兵谨慎,履平地若危,闻惊雷而无惧,非徐增寿莫属。

    至于武安国,那是震北军的主心骨。待到此人出场,已经意味着和对手比大小,一局定输赢。

    那场追击战,永远让徐增寿铭刻在心。

    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对手,他们拥有和你一样的智慧和勇气。

    徐增寿的马队冲过硝烟,接近高丽大营。先前的炮火遮断给追击造成非常大的麻烦,一个个大坑使队伍不得不变得凌乱。

    “停,整队”,徐增寿挥挥手,传令兵立刻打马奔向各个中级指挥官。一面面旗子高高竖起,近卫团各营按兵种交差集合成阵。虽然事先已经得到斥候的确切报告,高丽大军已经迅速向辽阳方向退却,徐增寿还是小心的停住了队伍。

    “张团长,派一个连的骑兵试探攻击,骑步兵做攻坚准备”。

    “得令”,张正心清脆得回答一声,招呼出一连骑兵,迅速地向高丽营寨靠近。

    大寨死一般宁静,焚烧物资的浓烟打着团窜向天空,风吹旗子的烈烈之声清晰可闻。

    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嗖,嗖,嗖,弩箭破空声若急雨。一个人立,战马将张正心抛到马下,红色蒙住了天空。

    撤,骑兵迅速调转马头,两名护卫将张正心拎上马背。身后,乱弩齐发。再坚实的铠甲也抵挡不住弩箭的近距离冲击,只一个接触,四十多名战士饮恨沙场。

    “有陷阱,鹿砦太高,马很难跃过去”。揉着肩膀,张正心痛苦地回报。若不是按曹震师父的指点,遇到伏击时紧急提缰绳,今天他就在劫难逃。

    “变阵,步兵强攻,驮炮掩护,高丽人没留下多少断后的人马”,徐增寿沉着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从刚才的弩箭密度来判断,敌人不会太多,估计是留下来断后的,其指挥官很聪明,充分利用了阵地的优势。

    俄顷,近卫团改变了阵型,一队骑步兵下马,竖起一簌簌蒙着铁皮的长盾,五、六个人一组,缓缓地探索着靠近高丽营寨的路径。每组盾牌后面,都两个士兵猫着腰,手中紧握一根长长的铁筒子,那是专门用来投射手雷的掷弹筒。

    驮炮开始发威,这是专门为骑步兵配备的小炮,但非常轻便,仅五十多斤,可绑于马背之上。缺点也很明显,威力小,射程只有六、七百步。

    鹿砦被炸毁,一个个躲避不及的高丽士兵被炸得凌空飞起。但炮弹没落到的地方,仍然有人扣动了弩机。

    弩箭“兵、兵、砰、砰”地打在长盾上,持盾的手因紧张而变白。偶尔有箭越过盾牌,将士兵射倒,旁边的人顾不上停顿,把伤者或死者的尸体推到一边,继续前行。随着惨叫声,有人踩进了陷阱,没被同伴拉住,竹签突起,一条生命在上面徒劳的挣扎。没有人回头,战鼓已经响起,前面即使是刀山,也要踏过,这是士兵的责任。

    一百步,一片黑鸦鸦的手雷带着火星飞上了天空,落下,天地间弥漫起一片泥土的黄色。

    营寨着火,燃烧,黑烟滚滚。依然有弩箭从黑烟中射出,突然,一道白光从浓烟中射出,一队大明战士被击中,飞出队列之外。

    是投石车,重逾千斤的巨石下,不可能有人幸免。

    后方,几枚炮弹急急射出,将投石车可能存在的地方炸平。

    盾牌丛林稍稍滞了滞,很快又继续向前。前进,掷弹,前进,再掷。每一步,都有人倒下,路,用尸体铺就。

    终于,盾牌越过了寨墙,在身后留下了一条用鲜血染红的进攻之路,宣告总攻的开始。

    一声怒吼,骑兵踏着战友热血,闪电般插入高丽大营。刀光过处,惨呼连连。

    马刀举起,把对手砍倒,马蹄踏落,将对手踏成肉泥。为数不多的守军仓促结成的枪阵根本不堪一击,很快被击碎。骑手在高丽大营中往来冲突,清理躲在营帐后放冷箭的残敌。

    守军正如徐增寿判断,不足五百,而就是这五百余守军,让震北军付出了近百条战士的生命。

    以后每追十余里,都会有一伙高丽士兵阻截在前,强弩,火炮,滚木雷石,断后者充分利用着各种地形。进攻者士气如虹,防守者破釜沉舟。

    整整一天,徐增寿只前进了五十里。平日沉静的他,简直无法忍受这样的羞辱。令人震惊的是,断后的高丽士兵几乎个个都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明知阻挡不住他的马蹄,也要拼上一拼。有伤兵竟然倒在地上装死,在大明士兵靠近时,提刀跃起,和对手同归于尽。

    直到第二天,朱棣接到战报,派李尧带着一团骑兵和一个炮兵营来援,才使局面好转。但追击敌人的脚步依然缓慢,对手的目的只有一个,纠缠。每股多则四、五百,少则几十人,总要消耗掉追兵的部分时间。

    第三天,乱石岭,当炮兵把本来不高的山头炸去半尺,徐增寿终于捉住了高丽人的断后组织者。被炮弹震昏的金正生。

    被浇了一盆冷水,金正生醒来,对徐增寿笑笑,清晰的用汉语说了一句“杀我,多谢”。

    平静的和他对视了一下,徐增寿拔出了自己的手铳。

    作为军人世家,他明白那笑容里的含义,三千人阻敌两天,任务完成,死而无撼。

    战争有正义与否的区别,而作为交战双方的军人,他们都在承担自己的责任。高丽大军败了,但是金正生用三千残兵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和徐增寿的对决中,他是胜利者,足以自傲。

    两天的时间足够保证大队人马和对手拉开距离,崔浩有了充足的时间撤过辽河,凭借河水与辽阳城组织第二次较量。所以金正生目光中了无遗憾。

    “他是个好将军”,王浩叹息道。拍马向自己的队伍后面赶去,队伍最后,是新补充到他麾下的一个骑兵营。显然,这些新人训练上差了一些,没有其他两个营整齐。士兵们的武器也不是标准的马刀和三眼火铳,从女真的大剑、高丽人的长枪到蒙古人的弯刀,杂七杂八的显然是战场上拣来的兵器。

    “累不累”!李尧在队伍前大喊。

    “不”,骑兵们高声回答。

    “怕不怕”。

    “不”!

    “好样的,是汉子,大家随我来,加把劲,把高丽人赶到海里去”。他一带马头,三个骑兵营跟在他后面,烟尘遮天蔽日,急若卷蓬。

    那些新兵是获救的战俘,就在当天,每个人都为自己的前途担心时,一个年青的将军纵马出现在他们面前。从士兵尊敬的举止中,战俘们判断出此人就是此次北伐的统帅。

    无论汉人、蒙古人还是高丽人,没人看得起俘虏,尽管是援尽粮绝情况下被俘,尽管当时已经没有力气提刀。是就地遣散,还是编成苦力营负责搬运粮草,大家心里都没底。至少,我们回到了自己人手里,很多人自嘲的想。

    “他们是士兵,战斗到没有希望时,他们已经完成尽了应尽的职责。所以,被俘不是他们的错”。想起武安国的话,朱棣微微一笑,带住了马头。

    “我一定做得比你想像得更好”,他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面对一群迷茫而麻木的脸,朱棣突然从马镫上站直身体,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道:“弟兄们,还拿得起刀吗”?

    刚刚获得自由的战俘们面面相觑,不知这个年青的统帅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人群中乱轰轰的发出几声回答,如同嘟囔般含混。

    “你们还拿得起刀吗?回答我,大声点儿”?朱棣用力控制住坐下因不安而盘旋的战马,再次重复自己的问题。

    “拿得起”!大家低声答道。

    “什么,大声,我听不见”。

    “拿得起”,声音夹杂着兴奋和渴望。

    “还骑得动马么”?

    “骑得”!大家渐渐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吼声如雷鸣般响起。。

    “好,我大明好男儿”,朱棣调转马头,用手指向硝烟仍在弥漫的战场,“那里,有高丽人逃走时丢下的刀,有高丽人被砍翻时丢下的马,提刀,上马,把这些年敌人加在你们身上的屈辱,加倍的讨回来,前进”!

    一夹战马,朱棣如旋风般抢出,后面,无数衣衫褴褛的战俘呐喊着,跟着他冲向前方,黑色的土地,在脚下颤抖。

    “金将军擅长防守,应该能拖住敌军,我们快些走,过了辽河,将渡船焚了,光搜集渡船,就足以让朱棣小儿忙活半个月,到了雨季,火器发挥不了威力,胜负之数还不可料”一路上,部将们怜惜的听着这个老将崔浩的解释::

    “即使再不济,辽阳城高池厚,我们经营多年,粮草充足,守上两个月也没问题,大家别怪我心狠,金将军是员福将,肯定能逢凶化吉,赶来和我们汇合”,看着大家阴沉的脸,他梦呓般自我安慰。几日功夫,白发徒生。

    当这路人马抛下老弱病残赶到希望中的辽河渡口,命运偏偏和他们开了个巨大的玩笑,辽河春水哗啦啦的在眼前流着,渡船踪影皆无,守渡口的士兵尸横枕籍。

    河畔,一棵被剥了半边皮的老柳树白花花的树干上,有人用鲜血写了几个大字:“大明苏策宇承蒙盛情赠舟,多谢,多谢”!

    第二卷大风第二章荣誉(中)

    更新时间:2007…3…1515:08:00本章字数:4666

    第二章荣誉(下)

    “苏策宇”!崔浩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到了树干上。

    “大帅”,几个亲兵赶紧上前搀扶,黑压压的士兵簇拥在河边,一刹那,河畔死一般沉静,只有置于此地,才明白什么叫做绝望。

    推开亲兵,崔浩挺直苍老的身躯,花白的头发迎风飞舞。此刻,他反而心如止水。吸了口气,崔浩低声吩咐,“埋锅造饭,我们在此与敌人决战”!

    巨鹿之战,诸侯畏不敢前。霸王率大军过漳河,沉舟破釜。持三日粮以进,楚兵无不以一当十,杀苏角,虏王离,八千子弟破秦军二十万。

    井陉口,淮阴侯将兵一万,背水而阵,一鼓破赵。汉军置于死地而后生。

    洪武十三年三月,崔浩率高丽残兵在辽河边十里长滩上,向震北军发动了绝地反击。万余高丽步兵分散成十几个人一组的小队,盾牌在前,长刀护卫,弓箭在后,潮水般冲向立足未稳的震北军。

    头天接到前部王浩和李尧的回报,朱棣喜出望外,整顿人马,以最快速度冲向辽河古渡。天赐良机,如能在雨季之前击溃高丽主力,整个辽东将不得不向震北军俯首。如拖到雨季之后,将是一场苦战,震北军即使获胜,亦无力在挥师东进和大明水师汇合。经过年余摸索,朱棣和武安国更清楚火器的弱点。

    黑压压的高丽军尽量保持每个小队之间的距离,这是女直诸部用生命给高丽人换来的经验。队伍分散开,才能有效回避火炮的轰击,只要活着冲进对手的行列中,火铳加刺刀的威力在近距离绝对不如长枪。

    震北军的火炮开始自由射击,炮弹落下之处,一个个血肉模糊的弹坑宛如地狱入口。高丽稍加躲避,即穿过浓烟前冲,有人顺手给受伤的同伴一刀,了结他们的痛苦。前进者眼神中,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反正退亦是死,不如直接冲过去,与对手同归于尽。有高丽士兵在躲避间发现,仆倒在地上可以躲过大部分爆裂的弹片,很快,这个血染的经验就在战场上传开,一股股高丽士兵仆倒,爬起,再仆倒,缓缓的进入震北军骑步兵的射程。

    这次震北军没有把战车用铁链相连,而是把几部战车一组,编成利于进攻的人字形编队,火枪手在车后,随着战车的前进,缓缓前行。在每辆车的侧翼,一个个衣衫褴褛但士气高昂的归队者,手握着各色兵刃,充当护卫。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火炮停止了射击,这次,震北军也没有像上次一样,在高丽人的队伍中间直接制造无人地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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