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有一天站在了权利的顶峰,成了皇帝,成了自己当初最想打击的对象。时隔十年,自己究竟改变了些什么呢?还是这个国家改变了自己?坐在御辇中的孙露发现这两个问题她至今都还未想明白。
正当孙露感叹于命运的不可捉摸时,御辇已然驶进了皇城。此刻锦衣亮甲的近卫军早就整齐地排在了御道两旁。同姚金一样,近卫军将士也是身着一席黑甲,军帽上清一色地插上了一枝白色的羽翎。在红底金龙旗的映衬下更显得威武雄壮。每当孙露所乘坐的御辇穿过一道高耸的城门,底下的将士们就会狂热地高喊:“万岁!万岁!”那震天动地的欢呼声让孙露暂时忘却了心中的感慨,使她完全沉浸在了即将到来的激动中。
“中华王殿下驾到!”随着侍从一声洪亮的高喊,御辇终于稳稳地停在了三层高的受禅台前。这才回过神的孙露整了整思绪,缓缓地走下了御辇,在史可法、姚金等人的簇拥下径直走向受禅台。在这不足百米的长道两旁分列着文武百官四百多人。队列的末端还跪着小博尔吉特氏等一干满州俘虏。却见孙露高昂着头穿梭其中,阳光撒在她那绣有金蟒的紫色蟒袍上泛起了一道华丽的光晕。在众臣眼中她的每道步伐,每个举动,更是呈现出一种舍我其谁的王者风范。这种风范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心生起了敬畏。
当然孙露一路走来所承接的也不只有敬畏谦卑的眼神。在她通往皇位的道路上还有一双双关切热情的目光在路的尽头迎接她。这些炙热的目光来自于张家玉、陈邦彦、黄兴、方以智等人。他们即是孙露的追随者,也是同她并肩战斗的战友。面对着他们那期盼的神情,这一刻孙露发现自己忽然想通了刚才的问题。如果说她穿越时空来到明朝,注定是要改变历史的话。那今日自己登基称帝,就注定会给世界带来一个不一样的中国。
想到这些孙露心中不禁豁然开朗。她发现一个新的目标正在路的尽头等待着她。一瞬间六年前刚进南京城时的激昂感觉又回到了她的心中。这种感觉给予了孙露无与伦比的自信与勇气。她的双眸变得更亮了,脚下的步伐也更稳健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将要去的地方不是终点,而是一个崭新的。
当孙露昂首阔步地走上受禅台时,整个受禅仪式也由此达到了高潮。早已等候多时的显德帝唯唯诺诺地向孙露奉上了玉玺。或许是因为站得太久,也可能是被新主的气势所震慑,这位才坐了两个月龙椅的皇帝,显得有些步履蹒跚。就连捧玉玺的手也在那里微微打颤。一旁的沈犹龙见状便朝着皇帝低声咳嗽了一声。显德帝顿时打了个冷颤,连忙象丢热山芋一般将玉玺献给了新主。眼见新主受了玉玺,鸿胪寺的一干礼官赶忙将通天冠、蓝田带、衮龙袍、无忧履,八般大礼,一一打点得齐齐整整,奉与新帝。史可法则再次当众宣读了之前的那份禅国诏,算是向天下昭告明帝禅让的事实。趁着这当口孙露便在随身女官的侍奉下,退入内室更换起了龙袍。
在史可法宣读完那份兀长的禅国诏后,受禅台上便响起了庄严的礼乐声。紧接着孙露在女官们的簇拥下以崭新的面目出现在了众臣面前。却见此时的她身着一席玄色上衣、朱色下裳的仿汉制冕服,头带通天冠,脚登无忧履。冕服的前后两侧均用金缕丝线绣有日、月、星辰等十二章纹样,人称“肩挑日月,背负星辰”。比之明朝的明黄色绛纱龙袍又多了几份神秘与威严。
众臣见孙露已然换上龙袍自然是幸喜若狂。紧接着便依照鸿胪寺官员的高声唱赞向北跪下,开始行三跪九叩礼。然后由鸿胪寺官员恭读了沈犹龙、陈邦彦领衔缮就的贺表。读完贺表之后。显德帝与小博尔吉特氏母子均被带上受禅台向新帝表贺。他们一个是身不由己的傀儡,另一对则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孙露自然是不屑于通过羞辱这样的弱者来彰显自己的强大。于是她当众宽声安抚了显德帝与小博尔吉特氏母子,并当场册封朱鼎(讠册)为凤阳公,爱新觉罗福临为渤海公,均厚养于京城。众臣见状无不高声称颂新皇的仁德,山呼万岁。
之后史可法又当众宣读了新皇的敕谕,宣布改显德元年为弘武元年,定国号为中华,大赦天下,犒赏群臣。武将之中张家玉、王兴、黄得功三人受封元帅,赐玉质蟒龙勋章。萧云、李海、梁权可、游沛龙、秦良玉、姜镶等六人受封上将军,赐金质蟒龙勋章。另有姚金、李虎、李定国、施琅等数十名军官按各自的战功,分别被授予中将以下将衔和各类勋章。文官之中,除史可法、陈邦彦两人被加封太师外。另有沈犹龙、汤来贺等数名内阁大臣被加封太保、少师等衔。而陈子壮则以平民的身份,被破例授予了太傅的头衔。其余一干文官也似武官一般一一升赏。此外,作为皇夫的杨绍清也一同授封为了“贤亲王”。
总的来说,中华朝对爵位的封赏比起之前的明朝来“吝啬”了不少。不似崇祯、弘光两朝“公侯随地有,太师满街走,中书多如羊,都督贱如狗”。众人均知新朝的爵位远较前朝值钱得多,也更有实际意义。因此当新皇宣布完封赏后,底下众臣便再一次跪地叩首,海呼起万岁来。
面对众臣的欢呼雀跃,孙露以优雅的姿势朝众人挥了挥手,整个受禅台顿时就变得鸦雀无声起来。一旁的黄宗羲见状赶忙将事先就已准备好的《弘武宪诰》递到了孙露手中。底下的群臣见此架势,便以恭敬地目光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等待着新帝亲自颁布新宪诰。而孙露也以极其虔诚的态度翻开了宪诰高声宣读道:“朕,奉天承运大中华帝国皇帝孙露,宣布,弘武元年四月二十六日由国会所承认的《中华帝国弘武大宪诰》。按照立法程序加以重新审查之后,朕最后批准经国会通过本宪诰。朕在此庄严宣布本宪诰为国法之根本,……”
弘武元年(公元1650年)五月初二日,弘武皇帝孙露正式在南京受禅登基,并当众颁布了《中华帝国弘武大宪诰》。由于《弘武大宪诰》在法律上给予了国会立法权。使掌握立法权的议会,与掌握内阁的任命权及国家行政权的君主,构成了两个权力中心。当然弘武时代的中华帝国依旧带有大量的封建残余。作为君主的弘武帝也依然大权在握,立法机关、行政机构均以君主马首是瞻。因此后人称中华帝国的这种特殊的政体为二元君主制。
第九章第三十六节新朝官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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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武元年五月,明帝显德的一道禅国诏书为朱明王朝长达二百八十二年的统治划上了句号。伴随着旧王朝的结束,新王朝的诞生,中原各地也就此结束了延续6年的“军管状态”。取而代之的是中华王朝崭新的行政制度。
新帝国将目前所能控制的行政区域划分为:黑龙江、辽蓟、河北、陕西、山东、安徽、江西、直隶、浙江、福建、河南、湖北、湖南、广东、广西、海南、云南、贵州、四川、陕西、台湾,二十一“行省”。另设立乌思藏宣慰司、朵甘思宣慰司、沃儿都宣慰司、南洋宣慰司,四大“宣慰司”。故而时人又称其为“四司二十一省”。
此外中华朝在地方行政机构设立上也做了相应的调整,分设省、府、县三级政府。废除原来明朝设立的巡抚、巡按、道台等临时职位。改设“省政使”、“省御使”为省级行政、司法长官;“知府”、“监察使”为府级行政、司法长官;“知县”、“县丞”为县级行政、司法长官。宣慰司级政府则设立“藩司”、“总督”二职负责军政大权。以上地方官职均由中央统一任命。
这种将地方行政与司法权拆分的布置,其实算不上是孙露的创新。早在明朝建立之初,明太祖朱元璋为了防止日后出现唐朝末地方势力割据的情况。他便在地方设立了布政使、提刑按察使和都指挥使,来拆分地方的行政权、司法权和兵权。但从永乐年间起,明朝皇帝为了加强中央统治,对付地方出现的农民起义,又另设了巡抚、巡按、总督等官职来监视地方官员。然而,正如唐朝的节度使一样,巡抚和总督最终没有帮助中央完成加强控制的任务。相反这些下放的巡抚、总督们最终成了集行政、司法、军事为一身的地方最高长官。并逐渐演变成了南明时期的地方割据势力。中华朝废除巡抚、巡按等职,将地方行政权和司法权再次拆分,也正是为了防止再次出现地方割据势力。
与地方行政、司法机构相对应的是各级地方议会。由于之前中原各地还处于战乱之中,因此之前仅东南、华南地区建立起了比较完善的地方议会。然而随着帝国疆域的扩大、政局的稳定,其他内陆地区也开始陆续组建地方议会起来。为了便于日后的管理,提高议会的运作效率,中华朝在制定行政制度的同时,亦制定了一套完整的议会制度。
依照中华朝的规定地方议会同样分为“省议会”、“府议会”、“县议会”三级。其中以县议会为基础,由民众推选出县议员;再由县议会选举产生府议员。以此类推,逐级选举,最后由省议会选举出国会议员,代表各省赴京参加五年一度的国会。当然皇帝钦点的国会议员可直接进入国会,不必经过层层选举。
此外在理论上,各级地方议会仅对同级或同级以下的地方政府拥有“质询权”、“立法权”及“财政权”。但依照《弘武宪诰》中有关议会的条款规定:如若一省或一府中三分之二以上的府(县)议会,对其上级议会表示不满,可联名上书中央要求解散上级议会重新选举。同样的三分之二以上的府(县)议会也可通过联名上书,跳过上级议会直接弹劾质询上一级地方行政司法官员。但省议会要弹劾国会或内阁,则需要四分之三以上的省议会联名上书,且需得到皇帝的首肯。
除了对地方制度进行了重新整改外,中华朝的中央行政、司法机构亦发生了一番不小的改动。随着海禁的开放、商业的发展、以及政府对庶政的日益重视,明朝中央行政结构过于简陋无法适应社会发展的问题也跟着日渐显露。当然这其实并不是什么新鲜问题。由于当初朱元璋在设计行政制度时,就带着不少乌托邦色彩。这位农民皇帝将他的国家当作了一个大村庄。商业、工业等等因素都被排斥在了国家的控制之外。然而,事实却是整个世界都在发展,无论皇帝愿意与否社会的分工都在变得越来越细化。国家这艘庞大的帆船,已经不可能再象二百多年前那样,在皇帝一人的督导下按照厘定分工合作的程序周而复始地运转了。它需要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发挥其作用来应付可能发生的诸多暴风雨。
于是在经历了隆武朝六年的摸索后,中华朝的新内阁由原来的六部,扩充为十二部,分设:内务部、财政部、文教部、外务部、枢秘部、警务部、工商部、农林部、工务部、军务部、陆军部、海军部。并依照《弘武宪诰》中的规定,由皇帝从这十二个尚书中指派内阁首相。借于孙露曾以兵部尚书的身份出任内阁首相,为了不给新朝遗留下隐患,防止日后军人弄权。黄宗羲等人便在修定《弘武宪诰》时特意注明军务、陆海三部尚书不得出任内阁首相。虽然此举明显限制了军方在内阁中的作用。但比起前朝来军人在政治上的地位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而新内阁中刑部的废除也标志着中华朝行政机构与司法机构的彻底分离。一直以来由刑部、督察院、大理寺构成的三法司是封建制度下典型的政法合一体系。这使得中国的司法制度始终难以得到独立。虽然孙露在隆武朝时便已将督察院与大理寺合并为司法院,但内阁依旧能通过刑部来控制整个司法系统。因此,为了让司法院能更好的制横内阁,此次的新内阁中废除了沿用百年的刑部。只保留其部分安全防暴职能,改由警务部替代。
相比地方政府和内阁的改组,中华朝的司法机构这次变更的幅度就明显小得多。这一来是因为中华朝的司法体系刚刚开始独立,还未能完全成型。二来则是因为明朝的司法机构本来就比其他行政机构要臃肿得多。因此新朝依旧遵循隆武朝精简机构的原则,将最高司法机构定为“司法院”。司法院下设“大理寺”和“督察司”,并由此二司延承之前刑部的部分职能。其中大理寺作为中华朝的最高上诉机关,下设刑科、民科、吏科,分别处理刑事案件、民事案件、以及行政案件。
中华朝这一系列的制度重整,不仅是为了整顿明朝的种种弊政治,更是为了摆脱之前六年军政内阁对国家的不良影响。特别是战争结束后军队的改制更是摆在孙露和内阁面前的严峻任务。当然军队乃是国家的根本。一味的放纵,或是一味的打压,都是危险的举动。只有在循序渐进中将军队由乱世的“战斗状态”转化为和平时代的“备战状态”,才不会使国家丧失安全和战斗力。而这一转变最先就是从划分军区开始的。此次军务部在先前划分的二十五个行政区的基础上,分别设立了甘陕路、辽蓟路、直隶路、闽粤路、滇贵路等五路军区。其中除直隶路担当战略预备军区外,其他各路军区都有明确的职责和作战对象。每一路军区各设一名督统,一名总监负责统领该路军区的军务。
于是依照着中华朝有关行政、司法、军务的一系列设定,弘武皇帝孙露在登极的当天便签署了新内阁以及司法院的名单。分别由史可法任内务尚书、陈邦彦任财政尚书、朱舜水任文教尚书、李启新任外务尚书、陈子龙任枢秘尚书、范例任警务尚书、罗胜任工商尚书、沈廷扬任农林尚书、方以智任工务尚书、萧云任军务尚书、张煌言任陆军尚书、陈奇策任海军尚书。以此组成弘武内阁由陈邦彦出任内阁尚书。另由沈犹龙出任司法院左督御史;汤来贺出任司法院右督御史兼大理寺卿。
毫无疑问在这份内阁与司法院大臣的名单当中复兴党占据了三分之二以上的席位。至于在司法院与内阁十二部下属的中高层官员中复兴党所占的比例更是远远超出了这个比例。当然这本就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就象是由陈邦彦出任内阁首相一样,乃是众望所归的结果。至于史可法、朱舜水的留任则是更多的是出于对旧内阁的一种象征性的尊重。而陈子龙、沈廷扬两位东林党系的大臣依旧被留在内阁倒是让众人稍稍吃了一惊。可这都没有黄宗羲的落选让人觉得惊愕。
作为内阁少壮派的代表人物,黄宗羲不但是陈邦彦的左膀右臂,陈子壮的得意门生,更是弘武帝孙露的心腹宠臣。就连这次极其重要的《弘武宪诰》也都是由他负责编撰的。因此之前人们便已然将他视做了未来新内阁的宠儿。然而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这一次内阁尚书的名单中竟压根儿没有提黄宗羲的名字。这不仅让局外人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理解。就连黄宗羲本人对此事也抱有很大的想法。因此此刻的他虽身处皇宫陪着君王下棋,却远没有先前报告《弘武宪诰》时那么兴致高昂了。
黄宗羲的这点小小心理活动自然是逃不过孙露那双慧眼的。却见她一边揣摩着棋子儿,一边悠然地开口道:“黄大人今日的兴致不高嘛。还是在想内阁尚书的事吗?”
“回陛下,臣资历尚浅不敢有此非分之想。”黄宗羲赶忙低下了头回应道。其实心高气傲的他对那件事还是挺在意的。可是事实已是如此。自认能力见识不输于别人的黄宗羲只好往资历那方面去想。毕竟以他的年纪和资历出任内阁侍郎也算是难得。
“黄卿家不必太过谦逊。对于卿家的才学与能力朕向来是颇为欣赏的。卿家这几年的功绩也是朝野上下有目共睹的。”孙露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抬头望着黄宗羲道:“卿家还年轻,日后有的是机会。”
“陛下所言甚是,臣定当牢记于心。”不敢正视孙露的黄宗羲恭敬地回道。
“黄卿家能有这份胸怀就好。”孙露点了点头,继而又微笑着说道:“算起来,黄卿家进入内阁也有六年了吧。屈指算来也算是有些资历了。但有些东西光在中央办事是学不全的,得要走出去才能有大收获哦。”
“陛下的意思是?”黄宗羲疑惑的问道。他隐约觉得孙露似乎有将他外放的打算。
果然,还未等黄宗羲问完,孙露紧接着便自顾自的说道:“朕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如今朕虽已将国都选在了南京。可北京城终究是做了中原百年的国都。而朕也希望能将北京作为陪都继续保留,以此来带动华北、辽蓟等地的发展。因此朕现在需要有一个既有能力又可靠的人坐镇北京督师冀辽。”
“陛下,您,您该不会是想让臣去吧?!”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黄宗羲惊愕地问道。他当然知道北京城的重要地位。事实上,之前内阁大臣们便已经就国都设立的问题讨论多次了。其中就有一部分大臣建议孙露迁都北京。理由是北京地处龙兴之地,是能聚集龙气的地方。至于南京虽然也是龙盘虎踞之地,但毕竟是偏南了一些。且定都南京的朝代大多不怎么兴盛。此外定都北京还能加强对北方地区的控制。当然随之迩来的风险也不小。北方的游牧民族一旦翻越长城便能长驱直入至北京城下。从土木堡事变,到后来满清的多次入口之战,都使明朝的京师始终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下。此外在经历了数十年的战乱后北京城以及北方大部分地区已然是残垣断壁,一片荒凉。因此也有不少大臣反对迁都北京。内阁众大臣在权横了一番利弊后,觉得南京政局稳定且已然成为了帝国的金融中心、政治中心。最后还是决定将国都定在了南京。
但此刻听孙露这么一说,黄宗羲觉得皇帝心中还是更偏向于北京的。当然正如许多大臣所提议的那样,目前定都北京还有许多不成熟之处。但先将其定为陪都,再为日后的迁都做准备也未尝不可。如如若真是这样那外放北京可就是意义不凡了。毫无疑问坐镇北京的可比留在南京拥有更多施展才华的机会。一想到这些黄宗羲一下子便将内阁尚书的事抛在了脑后,忍不住心痒痒起陪都府尹来。不过他虽然很希望得到这个职位,却又怕孙露不允他。于是便只好眼巴巴地看着棋盘傻笑了。
眼见着黄宗羲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孙露不由爽朗地一笑道:“那是当然。这个陪都府尹的位置除了黄卿家,朕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人选来呢。”
第九章第三十七节扬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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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黄宗羲跃跃欲试于去北方大展拳脚之时,作为“皇夫”的杨绍清亦在为即将到来的远行做着忙碌的准备。虽然杨氏宗族与内阁最终同意了他去欧洲的请求。然而关于使团在具体出发的时间上却又再次出现了分歧。由于这个时代的海船航行主要依靠风力,夏季偏南的季风不利于船舶由大陆南下。只有在冬季偏北季风的指引下船只才能顺利达到南洋诸岛。时值五月,正是北季风期的末期,也是船队南下南洋的最后期限。一旦进入七月,那太平西岸便将进入南季风期。不但船队难以远行南下,更可能碰上危险的台风或热带风暴。因此杨绍清希望能在六月之前起程南下,这样到达马六甲时正好可以赶上南季风期。借着南半球的副热带高压吹出之东南信风,船队便能轻而易举地穿越马六甲海峡进入印度洋。如果错过这次机会,那就得再等上个大半年才能出发。
然而,杨开泰等人则认为在五月起程太过仓促。杨绍清这个皇夫出行怎么都得排场十足。之前的筹备绝不能草草了事。别说是等上半年了,就算再等上个三年五载也是正常的。对此杨绍清却显得颇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如此铺张的远行更本没必要,德里古斯神甫等人之前的筹备已经十分充足了。他去欧洲是想去了解当地文化风俗,以及同那里的学者进行交流的。而不是开着舰队去那欧洲耀武扬威,展现天朝圣德的。这么做无疑会给他的欧洲之行带来不少麻烦。对于政治活动本就觉得头痛的杨绍清,自然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身份,而陷入不必要的应酬之中。他更希望自己能以平民的身份微服考察欧洲。
对于杨绍清这种想法孙露表现得十分理解。事实上她本人也认为这一次的欧洲之行不必搞得太过铺张。目前的欧洲与中国对于对方的实际情况都不是很了解。之前仅仅是在通过传教士、商人进行交流。而孙露对欧洲的了解也仅来自后世的或媒体。她本人并没有去过欧洲,更不用说是17世纪的欧洲了。因此杨绍清的这次欧洲之行与其说是一次外交文化交流,不如说是一次刺探性质的考察。
正如孙露记忆中沙皇彼得大帝的西欧之行。那时一次为沙皇随后的统治定下了基调的旅行。彼得大帝用一个假名混在了使团之中一同随行。据说在这次旅行期间,彼得大帝为荷兰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当了一个时期的船长,还在英国造船厂工作过,在普鲁士学过射击。他走访工厂、学校、博物馆、军火库,甚至还参加了英国议会举行的一届会议。不可否认,彼得大帝在这次旅行所考察到的文化、科学、工业及行政管理方法,直接影响了沙俄日后百年的发展。如果那时的彼得大帝不是微服考察,而是以皇帝的身份盛装出游的话,相信那些东西是他绝对不可能看到的。
17世纪欧洲的混乱与落后,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但既然欧洲文明能从这时起超越其他古文明,那它自然就有它的过人之处。怀着一颗谦虚的心去观察世界才能发现各种先进的东西。若是以泱泱天朝的自满心态来傲视世界。那就算中国现在拥有了超越时代的科技、文化、制度,最终还是会被自己藐视的蛮夷给赶超的。自己带来的科技与制度不过是延缓了这一进程罢了。因此杨绍清能以一颗平常的心态来看待欧洲,这在孙露看来是十分难得的。
想要挖掘了解这些过人之处,必须得像彼得大帝那般深入庶民生活中去考察。而不是从欧洲贵族盛大的舞会中得出的。在孙露看来欧洲的贵族已经没落了。虽然他们还统治着那片大陆,却已经不能再代表那里的文化与思想。因此她着实不希望杨绍清将宝贵的时间耗费在那些头带假发,涂脂抹粉,穿紧身裤的贵族老爷身上。有时间在华丽的宴会上向欧洲贵族演示怎么用筷子,还不如在简陋的屋舍中同贫困的学者聊聊自然科学。
此外,孙露支持杨绍清微服出行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她并不想过早地向欧洲人展现实力。毕竟中国本土刚刚结束长达数十年的战乱,民生、经济均急需恢复。朝廷的主要精力依旧还是要放在本土上的。因此目前中国对外扩张的基本策略还是逐步蚕食为主。这种蚕食策略主要是通过控制海上重要据点,来以点带面的发展殖民地。当然这种高性价比的扩张,并不是中国人创举,早在之前的二百多年欧洲人就已经用同样的方式征服了非洲和美洲。然而他们在亚洲却进行得并不顺利。这一来是因为亚洲各国实力远高与非洲和美洲。二来则是因为欧洲本土战乱不断,延缓了欧洲殖民者的步伐。而这两点恰恰成了中国人最有优势的地方。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中国这条“地头龙”利用欧洲诸侯之间这些年的明争暗斗,捞了不少好处。因此在本土恢复元气之前,孙露不想让欧洲人过早地意识到一个东方强国正渐渐崛起,从而使他们心生提防。
于是在孙露的一番安置之下,杨绍清终于如愿以尝地在六月初的一个早晨,踏上了开往欧洲的船舶。依照这次外务部的安排此次出使欧洲的使团由五艘舰船组成,共500余人,其中正副使及随行文官25人,另有德里古斯神甫等五名耶酥会神甫一同随行。使团由外务部左侍郎龚紫轩充当正使,南京耶酥会士王志林出任左副使,贤亲王杨绍清出任右副使。并由郑森出任使团所属舰队提督,负责使团安全。
在使团众多的随行人员之中,有一人虽未列入正式名单,却拥有着副使一级的身份。此人便是顾炎武。自从那日与孙露交谈之后,顾炎武心中亦是久久不能平复。一方面处于对孙露的厌恶,他并不想照着那女人的安排行事。而另一方面顾炎武对欧洲之行却也充满了兴趣。前些年他还在野研读时,便已经同红夷传教士有了些来往,并使他对自然科学有了一些涉猎。因此他虽认为欧洲是未开化的蛮荒之地,却也觉得至少比去宁古塔等地来得有意义。因此他便一咬牙应下了这份没有选择的差使。
由于身份特殊,顾炎武不能象其他使臣那般露面参加送行仪式。于是在同家人告别后,他便早早地来到了旗舰上。透过船舱的窗户冷冷地看着码头上互相道别的人们,顾炎武也不禁感叹此次出使的路途遥远。船队一旦出港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中原了。因此无论是对正使,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