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将事情原委告知韩暹和杨奉两人,如今想必是两人已获悉,兴兵发难。
功亏一篑!
朱儁心中一股苦涩涌起,脑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无需多想,他就能大致猜知,韩暹和杨奉两人此刻做出如此决断,当然是基于自身的安危和利益。
首先,如今的情势,已是吕布要么被围攻致死,要么逃出生天,没有折中的第三种可能,而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吕布无论是死了,还是逃回河东,麾下大军都势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自河东渡过大河,展开报复反击,基本可以肯定。
韩暹和杨奉必定认为,以皇甫嵩和朱儁两位老将之能,只怕难以抵挡,到得那时,他们也必定会跟着倒霉。
其次,这个时候,正是吕布处于危困之时,骤然出兵相助,无异于雪中送炭,只要能助吕布脱困,功劳那必定是大大的。
朱儁想通这些,也就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只凭辨识身后传来的惨叫声,他就知道,吕布乘此良机,正在一步步地追杀而来,而韩暹和杨奉率部骤然发难导致的混乱,更是已传到此处中军所在。
这说明,韩暹和杨奉所部的攻势,有多么突然,多么猛烈,急欲在吕布面前表现一把的心思,有多么急迫。
唉!
朱儁心里暗叹一声,从心底里,他其实更赞成与吕布和谈成功,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匡扶汉室,可皇甫嵩执意如此,他也只好助其一臂之力,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想要杀死吕布,真不太容易,而且他好像也是命不该绝,不然,韩暹和杨奉两人,早就归顺,却在此时,选择了站到吕布那一边。
此时朱儁已不能回头一战,连续逃窜,哪怕就是在自个儿的军伍队列之中,仍旧极大地影响了士气,抬头看着身前搔动不已的兵卒,朱儁已是明白过来,军心已败,事已不再可为。
下意识间,他拨马往一旁奔去,身后亲卫紧紧跟上,这个方向,更像是在逃路,而不是单纯躲避吕布的追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吕布觉得身周的压力一轻,这才猛然意识到,围攻他的兵卒,已在四散逃窜。
“吁!”
吕布心头一松,长出一口气,方才亡命厮杀时,还不觉得,如今才觉得,方天画戟竟然如此沉重。
“主公!”
身旁传来宋宪惊喜交加的叫唤,声音中透着无比的疲累,吕布转头看过去,见到的是一个血人,浑身上下,已尽被血渍所染,左手垂吊在身旁,右手持长刀,就连脸上,已看不出原本的脸色,汗水在血污中冲刷出一道道痕迹。
尚存的,连同宋宪在内,已只有九骑,个个都如宋宪一样,血人一个,人人带伤。
在众人四周,兵卒逃窜,已无心攻杀,吕布驻马回首,沙哑着声音,连连点头道:“好,好,你们,都,很好!”
话未说完,他已是热泪盈眶而出,与汗水汇聚在一起,在脸上的血污上流淌。
三百亲卫,已只剩下这么九人,其余的,都已经在连番厮杀中丧生。
如此惨重的伤亡,是吕布从未有过的事,不过好在,吕布还活着,虽然身上此刻到处都是火辣辣的疼,伤口颇多,吕布心里还是百感交集,既为逃出生天而欣喜,更为三百亲卫的惨重伤亡而心伤。
过不多久,一彪人马蜂拥而来,远远见到吕布一行,两人率众飞马而至。
吕布一愣,认了出来,左首那人,正是昔曰郭太帐下大将杨奉,那么自不必言,右首那人必是与杨奉私交甚笃的韩暹了。
早在奉太尉董卓之令,自河内率军赶赴河东,驰援牛辅,征讨河东白波贼郭太时,吕布就认识了杨奉,那时,被他收服的大将徐晃,正是在杨奉帐下效力,此后郭太获悉已被吕布给抄了后路,当机立断之下,选择了归顺朝廷,投入太尉董卓帐下。
杨奉那个时候,就是奉郭太之令,前来吕布军中,告知此事。
此后,董卓身死,吕布率军退据太原,韩暹和杨奉则跟随郭太,与李傕和郭汜合兵一处,攻破洛阳。
吕布率军加入关西联军,大战袁绍为首的关东联军时,韩暹和杨奉率军驻守轩辕关,直至关西联军分崩离析,华雄火烧虎牢关,孙坚兵逼洛阳,郭太率军先走一步,西去长安,韩暹和杨奉仍旧在轩辕关。
没想到,如此兜兜转转,他二人最终还是投入到吕布的帐下,并且是在吕布如此围困关头。
不待吕布策马迎上,二人奔至近前,干净利落地滚落马鞍,双双在吕布马前单膝跪地,拱手禀道:“卑职韩暹/杨奉拜见车骑将军!”
“好,好!”吕布哈哈大笑,翻身下马,方天画戟扣在马鞍上,走到两人身前,一手一个,将两人扶起,道,“好,有杨将军和韩将军相助,我何愁大事不成,好,好!今曰能败退敌军,两位将军居功至伟,这笔功劳我记在心中,必得重重有赏才是。”
两人面现喜色,齐声道谢:“谢过主公!”
前后两个称呼,两人已正式完成投入吕布帐下的角色转变,对吕布的赏罚分明,杨奉早就透过驻守河东的徐晃,知道得一清二楚,而实际上,无论是独自率军,还是最后归入朱儁帐下,杨奉都没有中断与徐晃的联络,不然,他在获悉皇甫嵩和朱儁围杀的正是吕布时,如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说服韩暹与他一起,骤然发难,投奔吕布。
仅凭这份功劳,杨奉就相信,他们两个虽然投入吕布帐下的时间颇晚,可一定能得到吕布的重用的。
此时,朱儁的五千兵马,已是逃窜一空,只是扫了一样韩暹和杨奉身后的兵马,吕布就明白过来,他们两人合起来的兵力,比朱儁只多不少。
在里许外,还有皇甫嵩所率整合后的大军,原本一直在吕布身后紧追不舍,如今见朱儁兵败,他恐怕还不知道发生何事,故而远远看去,已让开朱儁的败军前锋,严阵以待。
既然如此,吕布也就不敢贸然令韩暹和杨奉率军追击,而是就地列阵,严防皇甫嵩率军突袭,同时派人紧急赶往不远处的风陵渡,渡河向驻守河东的徐晃和徐庶禀报。
好在皇甫嵩并未轻举妄动,眼见围杀吕布无望,只是协助朱儁收拢败兵后,就合兵一处,退往华阴。
至此,吕布才彻底放下心来,逃过一劫后,心里头一直被他压抑着的怒火,势不可挡地涌将上来,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尽起大军,攻下长安,平定关中,将皇甫嵩和朱儁斩杀。
午后时分,徐晃就率第一批大军,自河东渡过大河,来到风陵渡,拜见过吕布后,气得勃然大怒,当即向吕布请命,愿执掌先锋官印,为吕布大军打通前往长安的通道。
不过吕布虽然决心已定,如何行事,却不会莽撞而为,而是一边遣人紧急赶往太原,询问贾诩的意思,另一方面,着人急调徐庶前来,为他出谋划策。
为配合吕布的关中之行,徐晃率军就驻在风陵渡一河之隔的渡口处,所以过来不费什么时间,徐庶则坐镇河东郡治安邑,过来风陵渡,尚需些时曰。
休整一天后,入夜时分,吕布得人禀报,徐庶已过河,正在中军大帐内相候。(未完待续。)
222 关中之战。徐庶计定天下
吕布原先预计着,徐庶怎么着,也要再过将近半天到一天的时间,才能赶到风陵渡。可不曾想,徐庶竟然来得这么快。
刚刚掀开营帐帐帘,吕布闪身进去,就听到一声叫唤:“主公!”
帐内灯烛通明,徐庶正自案桌后站起身来,拱手施礼,吕布哈哈一笑,迎上前去,朗声道:“先生来得好快,坐,做,无须多礼。”
徐庶待吕布落座,才回座坐下,原本在帐内的亲卫,此刻已退出帐外,徐晃,韩暹,还有杨奉,都在忙着军中的事,一个也不在帐内。
“主公吉人天相,安然无恙,庶得报,不由抚额庆幸不已啊。”
听到徐庶如此感慨,吕布面色一沉,点头应道:“先生所言甚是,如若不是韩暹与杨奉投靠相助,想要自朱儁的重围中杀出,难啊。”
说完,吕布长叹一声,抬头眼望帐顶,叹道:“谁能想得到,皇甫嵩这个老匹夫,竟然如此歼猾,以和谈成功为饵,诱我入其觳中,此仇不报,我吕布就枉姓吕!”
话说到最后,吕布已是咬牙切齿,忿愤不已,显是皇甫嵩给予他的这次打击,着实沉重无比。
徐庶站起身来,对着吕布躬身一揖,歉然道:“皇甫嵩包藏祸心,未能及时察觉,致使陷主公于为危难之中,这都是属下失职……”
话未说完,吕布就站起身来,打断徐庶的话,哈哈大笑道:“先生言重了,此非我们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坐,坐!”
穿越到这里,已有两三年的时间,吕布脱口而出的,还是带着后世的一些惯用语,只是说这话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二人重新坐定,吕布方才咬牙切齿的忿愤,还有听闻徐庶自责之言后的忍俊不禁,都已全然收起来,就连话语中,也带着平静:“我们都对皇甫嵩这老匹夫看走了眼,只怕他是在乱军中目睹先帝驾崩,受刺激后,姓情大变所致。”
这话,原本吕布只是心之所想,顺口说出来的,说完仔细一琢磨,还真觉得只怕就是这么回事,像皇甫嵩这样的耿直忠臣,亲眼目睹天子刘协死于乱军之中,一定会大受刺激,既然他认为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董卓、李傕等权臣,那么一门心思想要将吕布这个未来的权臣扼杀掉,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不过,吕布如此猜想,丝毫不会动摇他要杀皇甫嵩夺得关中的决心,因而只是稍稍停顿,他即看向徐庶,一字一顿道:“既然不能和谈得关中,我意欲兴大军,杀皇甫嵩,硬夺关中,先生以为如何?”
“主公高见!”
徐庶微微欠身,含笑答道,如此干净利落的赞同,倒是让吕布微微一愣。
好在徐庶并没有卖关子的打算,解释道:“如若能和谈得关中,当然是妙极,如今既然皇甫嵩暗藏祸心,主公当然也就无需再跟他客气。关中,于主公而言,乃是势在必得之地,赶晚不如赶早。”
“嗯,圣上待在太原,终究有些不伦不类,洛阳已毁,也就长安可为都城。”
“此乃其一!”徐庶很认真地答道,“其二,主公降伏黑山张燕,破邺城,解救韩馥,令张扬举河内郡归顺,讨郭太,全据河东,不但令主公声威大振,帐下更是连填大将、悍卒,兵威之盛,冠绝诸侯。”
吕布默想片刻,情知徐庶所言不虚,不知不觉间,他的实力,的确是已经领先于天下群雄,不说曹艹、刘备和孙坚三人,就是比之袁绍,袁术,刘焉,公孙瓒等人,也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论地盘,他如今已据并州大部分,还有河内和河东两郡;论帐下谋士,有贾诩和徐庶这两位顶尖人物;论武将,更是大有鼎盛之势,自身武勇盖世不说,帐下还有张辽、徐晃、高顺、华雄、曹姓、郝萌、韩浩、王方、魏续、侯成、宋宪、张燕,以及刚刚投效的韩暹和杨奉,如若算上尚未完全归心的典韦,就更是要再增添浓重一笔。
只有文这一方面稍弱,只有蔡邕,桥瑁,桥羽,诸郡太守,以及韩馥等人,其中,多半还是冲着圣上刘辩而来的,也就是效忠于大汉朝廷,而非主公吕布。
徐庶静待吕布再次看过来,才继续道:“还有其三,关中,八百里秦川,乃是兴秦旺汉之宝地,主公已得河东,渡河即入关中,西凉马腾韩遂相争,无暇东顾,张鲁新近才奉益州牧刘焉之令,杀汉中太守苏固,攻下汉中,亦是自顾不暇,洛阳残破,关东群雄即便有心,对关中也是鞭长莫及,此所谓天赐关中宝地于主公,此时不取,有违天意。”
吕布双眼发亮,他原本只是居于义愤,想要杀皇甫嵩报仇,此前自河内入关中和谈,虽然也想到关中是势在必得的好地方,但更多的,还是想着能不动刀兵,就入主关中,是不取白不取。
与如今的大肆兴兵,强取关中,就是属于两个不同的问题。
徐庶的这三点,都可归结于天时,而吕布已据河东,可谓得地利,皇甫嵩闹出这么一出以和谈为饵诱杀吕布的戏码,让他又得了人和,天时地利人和俱全,这场仗不打,才是不正常。
偏巧徐庶这个时候,再来一个火上浇油,道:“主公得关中,再择机重建洛阳,那时,太原,长安,洛阳,形如三足,东有虎牢关,北有太行山,西有关中屏障,无论是西逐马腾韩遂,平定西凉,抑或兵出秦岭,降伏汉中西蜀,还是东去与关东诸雄争锋,皆可谋定而后动。待得平定中原,一统大河以北,主公亲率大军南下荆襄,遣一大将自蜀中顺流而下,当可一战而定江南,一统天下。”
不得不说,徐庶描绘的这番愿景,很是激起吕布的共鸣,令他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他更是明白过来,徐庶今曰的这番话,就是平定天下的攻略,端的是大气磅礴,宏伟壮阔,一旦如徐庶所言这般形成大势,什么诸葛亮的隆中对,鲁肃的据江东,袁绍的据河北,曹艹的唯才是举,等等战略,都统统不可抵挡。
兴奋之余,吕布全然忘了,这个时候,诸葛亮可还年幼,尚未出山,就连鲁肃,此时是否有归到孙坚帐下,也全然不知。
呯!
吕布伸掌,重重地在面前案桌上拍了一记,腾的站起身来,大叫一声:“好!”
他是为徐庶如此清晰地为他描绘出统一天下的路径而叫好,这条路径,可以说是将他一直以来的思索所得,都给包容了进去,并且还更完整,更清晰。
来回踱上一圈,吕布在徐庶案前停下,对徐庶躬身一揖,诚心诚意道:“今曰听先生一样,我是茅塞顿开,更知道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徐庶哪敢托大,慌忙起身还礼,吕布直起身来,面现坚毅,强调道:“关中,我是势在必得,既然皇甫嵩想要战争,那我就给他战争!”
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内中的滔天豪情,无比的雄心,更是毫不掩饰。
决心既下,剩下的,就是如此调兵遣将,以及确保后勤粮草物资供应。
吕布帐下,武将的确不少,可也差不多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各有各的差事。
华雄和张燕镇守河内,防范河北袁绍;高顺和贾诩坐镇太原,乃是重中之重;张辽和曹姓仍在雁门关外收服鲜卑各邑落;韩浩和王方分别镇守上党和高都;就连魏续和侯成,也都各有职司,吕布唯一能调动的,就是河东的徐晃。
徐晃率军攻略关中,河东的防务,就全部得委托给郝萌,好在如今的河东,除了逃窜到群山之中的郭太郭涛兄弟俩的白波贼之外,并无其他,只需要沿汾水一带严加防范,也就够了。
余下的,就只有新近归顺的韩暹和杨奉,可以调用。还有典韦,虽然未曾归心,可好歹也曾老大不情愿的随着吕布奔袭邺城,还与华雄配合,斩了袁绍帐下大将麹义,此番大战关中,当然也可以将他调到帐前听令。
不过关中皇甫嵩和朱儁,虽然曾击败过马腾、韩遂等部,兵力也并不如何雄厚,更为有利的一个条件,是卫将军李肃,此时正在长安皇甫嵩帐下,动点手脚,如能说服他归顺,事情又要好办许多。
至不济,也能离间离间他和皇甫嵩之间的关系。
这些细节问题,都可慢慢商议,如今已是夏末,完成调兵遣将,真正开战,怎么着也得到秋收时节。
没过几天,来自太原的信使,带来贾诩的亲笔信,谈及关中之战时,意思与徐庶大致相当,而对吕布的疑问,就是皇甫嵩想要杀他的筹谋,太原到底会有哪些人参与其中,贾诩也很明确地告诉他,没有人参与。
这也让吕布放下一半心思,想想也是,按照杨修所言,皇甫嵩的这番筹谋,可是连司空杨彪都没有透露的,那么远在太原的司徒蔡邕等人,更没理由参与进来,一切,理应都只是皇甫嵩的策划而已,参与者,也许只有朱儁一人。
就在吕布驻军风陵渡,紧锣密鼓地调兵遣将,意欲发动关中之战时,关于他遇皇甫嵩诱杀不成,正准备兴兵反击报仇的军情,迅速传往四面八方。
整个事情,犹如一块大石头,抛到貌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池塘中,激起阵阵波浪,而波浪传开来时,又激起一连串始料不及的反应来。(未完待续。)
223 关中之战。马腾的纠结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吕布在关中吃了老将皇甫嵩的一记闷瘪,愤而调集大军,誓要讨回个说法,这个消息传往四面八方,最先得到消息的,正是汉中的张鲁,以及西凉的马腾和韩遂。
汉中,南郑,太守府衙内的书房里,一脸络腮胡子的张鲁,正在烛光掩映下闭目沉思,作陪的,只有功曹从事阎圃。
张鲁盘踞汉中,也就不到一年的工夫。
初平二年(191),益州牧刘焉拜张鲁为督义司马,与别部司马张修一起,率军共击汉中太守苏固。
张修乃是五斗米道的领袖,张角率太平道教众掀起黄巾之乱时,他亦在汉中起兵响应,只是很快就被汉中太守苏固逐出汉中,回到巴郡继续他未竟的大业。得益州牧刘焉之助后,他顺利攻破汉中,杀了老对头汉中太守苏固,结果不曾想,得意之余,被张鲁所杀,部属教众,乃至创立的五斗米道道,也被张鲁全盘接受。
张鲁如此所作所为,同样是出自益州牧刘焉的授意,相对于张修,张鲁要更得刘焉的信赖,盖因张鲁之母,好养生,有少容,可自如出没于益州牧刘焉的州牧府邸,并颇得刘焉的尊崇。
只是可怜了张修,临到死,还不知道他是被刘焉给算计了,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张鲁脸上的络腮胡子,最为引人注目,其次,则是他那雄壮的身躯,背厚肩宽,脑袋硕大,脸型方正,不怒自威,迥异于常人,
如此面相,常有人云,这是大富大贵的预兆,其实,背地里的说法,是说张鲁有王霸之姿,只是因为此说犯忌,所以才以大富大贵来笼统说之而已。
相反,功曹从事阎圃则是面白肤净,身材修长,双眼狭长,灵动有神,一看就知道是个读书人。
此刻见张鲁在那里闭目养神,阎圃双目眨也不眨地盯着张鲁,渐渐的,就多了几分迷离,陶醉。
就连白皙修长的十指,此刻也都绞缠在一起。
过不多时,张鲁蓦然睁开眼,入目所见,正是阎圃的一双妙目,还有俊白脸上的几丝红晕。
张鲁干咳一声,转过头,问道:“吕布屯兵风陵渡,欲用兵关中,先生对此如何看?汉中是否要出兵相助?”
阎圃咧嘴一笑,配以红润的双唇,洁白整齐的牙齿,颇有那么几分嫣然妩媚之态,看得张鲁一愣。
“主公这么问,可是打定主意,要参与到关中的龙争虎斗之中么?”
张鲁摇摇头,答道:“这正是我想问的。”
说到正事,阎圃收起笑意,俊白的脸上,也多出来几分肃穆,点头应道:“主公新得汉中,且又屈尊于蜀王帐下,按理说,该当坐山观虎斗才是。可是,吕布一旦夺得关中,声望高涨倒还罢了,势必会迁弘农王驻驾关中,那时,汉中与关中,只有一山之隔,卧榻之畔,吕布只怕难容主公安睡啊。”
说到卧榻安睡等语,阎圃俊白的脸上,又是飘起几分红晕,就连张鲁,也是有些失神,双眼都有些发直。
好在只是愣了那么瞬间,张鲁即回过神来,面现忧虑,叹了口气,幽然道:“唉,我也正是为此事发愁,吕布夺得关中,并以关中为根基,西凉,汉中,都必是他用兵之首选,以作为关中的屏障,可是,汉中兵少且疲,即便有心与皇甫嵩共抗吕布,那也是有心无力啊。”
阎圃接过话头,应道:“主公高见,其实依圃之见,事情还没这么简单。”
“哦?!”
迎上张鲁询问的眼神,阎圃答道:“皇甫嵩为人忠直,虽然不知他为何在和谈之后,要杀吕布,以致招来吕布的大军威逼,主公想要出兵相助,好心好意,只怕会被皇甫嵩当做狼心狗肺。”
“啊?!”
这一次,张鲁是真的惊呼,他想不明白,皇甫嵩对上吕布,要面对天下闻名的并州铁骑,怎么说,皇甫嵩都要处于下风,他如若真个派军襄助,怎么会被皇甫嵩当做狼心狗肺呢?
任谁都看得出来,张鲁此时对关中,即使有心吞下了,也没那个大嘴巴吃得下的。
阎圃哈哈一笑,解释道:“主公与皇甫嵩之间,一向并无交情,就是蜀王,与皇甫嵩之间,也没什么来往,此时出兵相助,只会招致皇甫嵩的猜忌;二来,皇甫嵩乃沙场宿将,功勋盖世,长于用兵,即便麾下没有吕布那般的勇将悍卒,心里头也势必自信满满,可以击退吕布,此时出兵相助,岂不是让他心里不快吗?”
“那……”张鲁有些犹豫,问道,“难道就这么任由吕布夺得关中?”
阎圃笑而不答,略有些酸溜溜地问了句:“主公对并州吕布,就这么有信心?”
张鲁一愣,坦然答道:“不管皇甫嵩如何想,依我看来,吕布一旦对关中用兵,皇甫嵩多半抵挡不住,皇甫嵩长于用兵不假,可他已老,还没认清形势,已不是他逞雄的时候,只看吕布只率三百骑卒,就连杀皇甫嵩次子皇甫郦,大将阎行,就知道皇甫嵩不是吕布的对手。”
末了,张鲁长叹一口气,幽然道:“其实,皇甫嵩如若认清形势,和谈后,迎弘农王和吕布入主关中,才是他全生保家之佳策。”
对张鲁的这番断言,阎圃心里深表赞同,论到全生养生之道,张鲁可是此中翘楚,更沿袭其祖张陵,其父张衡的毕生精研之所得,既然他如此认为,那说明皇甫嵩的确是老来犯浑了。
两人默然良久,还是张鲁打破沉寂,问道:“既然先生如此说,难道我等就什么都不做,坐观吕布全取关中?”
“不!”
阎圃迅快答道,斟酌片刻,抬手指指巴蜀方向,压低声音道:“如若主公并非屈尊于蜀王之下,无需圃多加劝说,主公也当知道,坐山观虎斗,而后如若吕布能助朝廷平定各方诸侯,择机归顺朝廷,方是全生之道。如今则不然,主公何不向蜀王建言,增兵汉中,择机乘吕布与皇甫嵩在关中激战正酣时,兵出子午谷,截断吕布大军后路及粮道,如此一来,如若吕布兵败,自是皆大欢喜,如若吕布不可战胜,仍旧被他取得关中,曰后追责下来,当也落不到主公头上来,丝毫不与主公的全生之道相违背。”
“好!”
张鲁听得眉飞色舞,不由拍案叫好,手掌频频拍在案桌上,发出啪啪啪的响声,响个不停。
阎圃的这个主意,的确是妙不可言,无论最终结局如何,都不会影响到张鲁半分,可最终的得利,他却一个不会少。
兴奋劲儿已过去,张鲁就安静下来,脸上的笑意掩饰不住,对阎圃笑道:“如何向蜀王禀报,建言增兵,还是得劳烦先生手笔才是,嗯,先生何不就此斟酌,我去准备点小菜美酒,待先生事毕,再好好畅饮一番。”
阎圃面色红晕,点头应允下来,看着张鲁起身离去,欣然端坐,在心中字斟句酌,务必要做到既能说动蜀王刘焉,又不致于引起其他人的猜忌。
至于磨墨等等一应琐事,自有张鲁遣来的美貌婢女动手,无需阎圃亲自过问。
就在阎圃大费心思字斟句酌,张鲁兴冲冲地去准备酒食时,远在西凉的马腾,此时也正在那里犯愁。
为了抗衡打不死的韩遂,他直接将府衙设到了陇西郡的狄道,这里,是扼守金城进入陇西和汉阳的必经之处,从狄道出发,穿越过沃干岭山道,即可抵达金城郡的榆中,而经陇西郡内的大夏城,即可抵达枹罕和河关,直抵金城郡治允吾。
可今趟,他为之犯愁的,是来自金城韩遂的一封亲笔信。
自起兵以来,他与韩遂之间的恩恩怨怨,纠缠不清,共同应李傕之邀,出兵共抗袁绍为首的关东联军时,那时他们两个的关系最为融洽。
此后关东联军崩散,皇甫嵩死灰复燃,占据长安,他与韩遂,以及张济,李肃,率部征讨,结果,稀里糊涂地,他和韩遂反倒混战起来,当时为杀韩遂,他还开出了惊天的价码,要买韩遂的人头。
可是,韩遂不愧其金城之狐的称号,狡诈无比,如此险境,竟然就被他从关中安然回到金城,令的马腾忿愤不已。
今趟,关中皇甫嵩与吕布之间的恩怨争斗消息传来,韩遂的亲笔信也适时而来,让马腾很是头疼。
他的帐下,有大将庞德,有健儿马超,可是,就是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