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个月总是心惊肉跳的,她强行压下心里的不安,若不是丫鬟提起,她都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来看过她了。外面的雪似乎有了停的趋势。
雪落天开。
天开了以后,又会怎么样呢。
如夫人已死,偌大的将军府里就剩下了她一个人。千世呢。
大公子已经睡了,夫人。丫鬟站在一旁回道。
她细细的摸着还未完成的刺绣,突然拿起了剪刀从正中剪开,丫鬟看着喏喏的不敢说话,只是可惜了那副刺绣,好好的一对鸳鸯硬生生的剪开了。她放下剪刀,顺手把刺绣扔进了燃着的火盆里,不曾有过半点犹豫。
不过一日天刚暗下去丫鬟突然欣喜的跑进来说将军来锦楼了。她睡得尚且迷糊,只是应了一声。
秀棠。他叫着她的小字,她却是没理他,这雪一直下她也总困。
已经这么久了,他以为会没事的。秀棠,你恨我么。
千世想你了,去看看他吧。她想支开他,他却是不领情。
你恨我么。
她始终都未曾转过身来看他一眼,半晌了,幽幽的说。我不恨你。只是恨我自己。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声音冷冷的,明日便离开吧。
好。她应着,听不出悲喜。乔端清图,你恨你自己么。
恨。
她轻笑着,那可真好。
断裂的虚无空间里漂浮着男子沉睡的身体,不知过去了多少时日,他的眼睑轻动显然是醒了却是不愿睁开眼,鬓角被泪水濡湿。
那不是他的情劫,而是他的过去。
他从未渡过情劫。
乔端清图白岳国仓言将军,是他成仙之前的名字和身份。后来白岳国覆灭他便舍弃了这一切,寻仙修道,直至成仙成为了昆仑山除掌门以外最强悍的存在。成仙之前的记忆也大多被他封印,而不是遗忘。
千世便是他第一个儿子,在这世间唯一一个体内流淌着他的鲜血的人。千世恨他,恨不得剥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千世的母亲名叫裴秀棠,早已不知辗转轮回多少载了。
是他亲手杀了秀棠。
千世也亲眼看到了。
秀棠没有哭过,至少在他面前没有哭过,那一日却是流着泪问他,辞安,你要杀我。
秀棠说他是个无情的人。无论他们多么的恩爱,都掩盖不住他眼中的无情。
千世想要的无非是他向秀棠赎罪。“你后悔么。”千世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在他恢复了记忆便放他出来了。
“不后悔。”乔端仓言说着,千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可怕起来,乔端仓言却不怕他,“再来一次我还会杀了她。”
千世咬牙切齿,冷笑着,“真是盼着你断了仙根灰飞烟灭的那一天。”
“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会派人通知你的。”
千世就那样走了。
乔端仓言坐在大殿里,手里握着一枚命玉,却是能感觉到命玉的主人早已切断了两者之间的所有联系,这命玉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小乖认得那枚命玉是大师兄千世的,知道师傅心情不好便静静地坐到了他身边。
良久,乔端仓言突然问了一句,“阿乖,我很无情吗?”
小乖不晓得他怎么了,只是摇头。
“可是她说我是个无情的人。”乔端仓言的声音弱弱的,带着难以言喻的悲哀和惆怅,小乖担忧的看着他,突然觉得师傅老了好多好多岁,几乎就快要腐朽死去一样。
“师傅。”小乖颤抖着抹去乔端仓言的泪水,自己也哭了出来,“师傅你怎么了?小乖以后都会听话的。师傅不要哭。”
乔端仓言微微笑了,揉着小乖的脑袋,“我若是无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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