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一般,清风阵阵,窗外的花香一股股传来。
安紫玦一直守在流光身边不曾离开,室内有些漆暗,她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床榻上昏睡的他,但是没能看清楚他的脸,也不知道师父有没有醒来,于是她便起身寻找来灯盏放在床榻上边的桌子上方,整个屋子里才渐渐被光影笼罩住。
盯着他俊秀的面孔,她想,师父真的是云舒所说的那种人吗?师父为什么要杀长卿哥哥?
正当她想得出神时,烛光摇曳下,他的眉梢微微动了动,手指也动了几下。
“师父,你终于醒了。”她高兴地站了起来,端起天黑之前为他熬制的汤药,他都已经昏睡一天了,着实让她担心了许久,她担心师父再也不会醒来了。她已经失去了长卿哥哥,她不想再失去师父了,虽然长卿哥哥是被师父杀死的,但是她心里却还是有些向着师父,因为她相信师父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不会滥杀无辜的。可是她的师父会相信她吗?
流光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端着汤药的安紫玦,面无表情,但是眼神中还是有些愤怒。他四肢乏力,夜色里面如惨纸,想要努力开口说些什么,却是哑口无言,甚至连眨眼皮都觉得有些许困难。
安紫玦见状连忙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一手端着汤碗,一手轻轻支起他的身子,用她小小香肩撑住他的身子,将手中的汤药一勺一勺地送到他唇边。他却紧锁眉头,紧紧闭着嘴反抗着。
安紫玦看着流光,眼中掠过一丝痛处:“师父,您身子现在很弱,多少喝点吧……”
“滚!我的死活跟你这孽障半点关系都没有!”流光突然一声怒吼,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安紫玦,她一怔,手中的汤药霎那间被推翻在地面上,随着“啪”一声之后,汤洒碗碎。
她看着地上摔碎的碗,心里酸酸的,鼻尖一酸,眼泪也哗啦啦地止不住掉下来。沉默半天,除了哭,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冷冷说道:“我不是让你走了吗?还跟着我干什么?难道要等我杀了你才肯罢休?”
“师父,你即便是杀了弟子,弟子也不走,别赶弟子走。”她抹着眼泪抽噎道。她怎么会丢下病怏怏的他独自走开呢?
说罢安紫玦起身弯下腰去拾起地面上的那些碎碗片,手指刚触碰到碗片时,指尖突然被划出一大道口子“嘶……”她皱着眉头将手指缩了回来,放在唇边开始呼呼吹了起来。血液像是等待已久想要爆发的喷泉,一下子滔滔不绝流了一地。
流光看她的眼神有些空洞,直直盯着她道:“赶紧去止血。”
他居然关心她,让她去止血,她又惊又喜,咬紧牙齿,道:“师父可不可以不要赶弟子走?”
榻上的人立刻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说:“我流光说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叫你走,你最好是立刻走,走得越远越好。”
安紫玦垂下眼帘,低着头,良久道:“好。”
说完她红着眼睛,匆忙走了出去。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他才缓缓闭着眼睛静养起来。
没过多久,顶多就是她离去后半柱香的时辰,突然门口出现一些脚步声,之后门便被推开了,一袭紫色随风翩飞,映入眼帘,没错,进来的人正是安紫玦。她手中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由于声响过大,惊醒了流光。他抬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本以为,安紫玦可能会为他推翻碗的事情生气离开,可是她却没有生气,而且从新到厨房再做了一碗。
安紫玦端着汤,扯了抹笑:“师父,对不起,刚才弟子不小心把汤弄洒了,现在我又做了一碗来。师父,趁热喝了吧……”
流光依旧面不改色,冷冷地瞧着她:“安紫玦,你若是想要杀了我替今日被我所杀的妖孽报仇,你大可不必在这汤药上费心思,直接给我一剑来得干脆吧。”
“师父,弟子没有要害你的意思,你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进食了,弟子才去做了些米粥,不信弟子可以亲自试一口。”说完她立刻举起勺子当着他的面吃了一勺。
他皱眉:“我另可饿死也不会受用你送来的东西。”
她不出声,忽然端着米粥直直跪在他床下的地面上,忍着地上碎碗扎破膝盖的疼痛,举起米粥递到他面前,“师父若是不肯进食,弟子就长跪于此,直到师父愿意进食为止。”
流光冷着脸,不动声色,翻身继续睡觉,没有搭理她。
他原本以为像她这样的人不到目的不罢休,只是行行苦肉计博取他的同情罢了,于是便对她置之不理,任由她自作自受。她这样做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怎么会甘心跪到他愿意吃的时候呢?于是他便一副装无所谓的样子,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她竟然长跪了一夜。
翌日,他醒来时第一眼目睹到的却是她艰难地跪在一滩流动的血水下面,她膝盖处裙裾已经被膝盖压着的碎碗片割破了,索性腿上也已经被割出了许多伤口,血流如注,一夜的长跪迫使地面上的血流越来越多,腿上的伤口越来越深。
她额头上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就连嘴唇也透不出红色来,黑眼圈一圈一圈地,一脸憔悴的样子。瞅着师父醒来,她虚弱地开口道:“师……父吃点吧……”由于身子虚的原因她差点昏厥过去,可是她却强撑着沉重的身子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倒!不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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