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岳笑道:“事实上是没有宗派的,崔老前辈既如此说,就称做无极派好了。”
崔戬“哈”的一声叫道:“无极派,我老头子活了六十五岁,也没听见叫做这一派的,不管怎样,吃饭后你得露一手出来看看。”
谢云岳坚持不允,摇摇头道:“小弟一身野狐禅,有什么好露,与其见笑方家,不如少献丑为是,不过小弟半月后,想向夏侯老镖头告假北上探访亲戚,十一月当可返此,在此半月时间,小弟想将所学一得之愚转授给夏侯老镖头令郎令媛,不知可否?”
夏侯鑫一脸惊喜之容:“这个是求之不得,哪有推辞之理。”
随又唤出两小,两小听说谢先生竟然会武,四只灵活小眼不住地瞧在谢云岳的脸上,继又听谢老师在此半月内把武学传给他们,不禁喜形于色。
谢文岳离开镖局,这日在一名“四山春”饭庄停留,无意听到两个汉子言谈中谈及乾坤手雷啸天,当下凝神静听,知道了这两个汉子一个姓吴,一个叫麻鹞子游三和,而且他们还谈到了一位姑娘。谢文岳叫过酒菜,一边享用,一边倾听两个汉子谈话。
“那娘们由我庄前经过,我那拜弟神镖手金云见她长得标致,不免风言风语了几句,那娘们当时怒叱了金云一顿,金老弟不但不生气反而欺身动手动脚。谁知那娘们身怀武学,把金云踢翻地下,折辱了一个够,临行之际,进庄把我留存的一面金燕旗令取去,声言要找她可至金华三英镖局,当时我并未在场,不然还能令她这么轻易离去。”
“但金燕令旗是帮中信物,一旦失去,帮主降罪下来,十分难当,游某也是为了有此顾忌,所以派了徐老三前去金华,以礼求见,请他交出那娘们出来,金华三杰倒是说话客气,只是乾坤手雷啸天一味横蛮拒绝,说除非那神镖手金云登门谢罪,不然不把令旗交还。”
“游某气在心里,只是未筹出善策。昨天帮中有人从金华回来,风闻雷啸天已离开金华北上了,所以今日又请徐老三去金华,只求令旗交还,其余不问。”
“你想那娘们说什么,嘿!你不是来过吗,前次怎样和你说的,叫那个姓金的来金华磕头赔罪,怎么还不来,是不是看你家姑娘不起,要令旗没恁地容易,姓金的不来。你来十次也是白费。你们想想如不是令旗事关身家财产,我麻鹞子还吃这一套,叫我气不气。”
姓吴的接着说道:“这样说,那姑娘真是欺人太甚了,杀人不过头点地,金老二已折在她手中,还要怎的,依我说,大哥你也太示弱了,不如去和帮主说,那娘们上门寻衅,将金燕令旗窃去,这不成了么?”
麻鹞子摇摇头,叹口气道:“这个我早想过了,不管怎样,遗失旗令之罪,就如触犯三大帮规一样,你想我怎么丢得起这个脸。”
姓吴的哦了一声,沉吟一阵,笑道:“不如这样吧,这几天帮中来了两个高手宾客,一个是邛崃派高手丧门剑客灵飞,另外是陇西一霸七阴手郝天苍,想这两人,都是武林道上顶尖儿的人物,我们从旁怂恿他们出面,本来金华三杰是少林门下,少林与邛崃两派多年来积不相容,只差反脸就是了,现在我们只要挑动一下门户之见,还怕他们不上圈套?”
麻鹞子游三和道:“唔,有他俩出面,那就好办了,乾坤手雷啸天在不在金华都无所谓,吴老弟,果然好计,就照你的话行事吧。”这时他们席上酒菜都上齐了,也不再说话,忙于推杯换盏痛饮起来。
谢云岳听得拜兄雷啸天北上了,不禁忽然若有所失,又听得他们要搬动是非挑起两派门户之争,心想这倒好了,省得自己多费一些手脚,立起身来,唤过店伙算了酒菜钱,离开四山春饭庄,走进迎安客栈。店小二笑嘻嘻地迎进卧房,泡上一壶好茶,问道:“相公,还有什么事没有?”
谢云岳笑道:“店家,那麻鹞子游三和是一个怎么的人物?”
店小二听了,不禁面有惊容,答道:“相公,瞧你是外路人,怎会知道游大爷的名号?”
谢云岳见他面现恐惧,个禁莞尔,说道:“店家别怕,我不过方才在四山春饭庄见他自称名号,想是有来头之人,故问问你而已。”
店小二神色才定,先前谢云岳这一叫门,他以为是寻麻鹞子晦气来的,继觉这少年分明是一读书人,怎么会与这种凶徒寻事生非,这笑答道:“小的还以为相公要找游大爷有什么事,既然如此小的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关系,游大爷是浙西五燕帮坐驻江山的舵主,手下徒众甚是多,专门欺压良善,讹诈商旅,就是我们这迎安客栈,每月也要缴纳十两规费咧。”
谢云岳一听,剑眉双竖,目中射出两股威芒,店小二瞧了机伶伶直打寒战,暗忖:“这相公眼中好重的杀气。”
谢云岳见他又现惊容,面上再呈微笑问道:“五燕帮这名称我还没听说过,不知什么人是五燕帮帮主,想必是极厉害的了。”
店小二不禁笑了出来,说道:“不是小的胆大放肆说,这江湖上的事不是相公听人说能知道的,连小的也是搞不清楚,只知帮主叫做金鹰八剑罗文溪,平时住在青湖山庄,不但小的未见过,听说连帮中许多人均未曾一见。”
谢云岳哦了一声道:“青湖,莫非那地方是一片湖荡,风景优美得很?”
店小二失声笑道:“相公你莫弄错了,出城往南走差不多约二十里地,叫做青湖,是一个数百来户的乡村,那青湖山庄就离青湖村上不远傍山处。”
谢云岳哈哈大笑道:“不是你说,我还认做青湖与杭州西湖一般,是个好玩的去处。”两人又搭讪了几句,店小二方才告辞出房。
谢云岳等敲了三鼓后,换上一副黑色长衫,开了窗户,二臂一抖跃上屋顶,直奔南城外。
青湖距江山仅只二十以地,谢云岳施展绝顶轻功,并无多少时间便已到了青湖山庄,他隐藏身形,观察四周有无暗卡,他虽然是初出道江湖,山知道这类帮会主舵所在一定是怕外人侵入,防守严密,停留片刻,见无异状,一晃身拔纵在庄墙上,接着双足一点窜在庄中园内一株大树枝头。
陡闻园中假山后有人沉声道:“谁?”
谢云岳大吃一惊,将身傍在巨枝上屏息不动,半响另一人开口道:“老胡,你见鬼了不成。”
那人呼了一声,似是不服道:“我看到一条黑影直上树梢,怎么见鬼了。”
另一人道:“那是夜鸟归树,你别大惊小怪了,这么晚,还有什么人敢来青湖山庄捋虎须,我看你有点神智不清吧。”
谢云岳存身树上,尽力四下一望,嘿,这山庄地势真广庄中亭树遍布,林木森森,黑压压的一片,靠山处才是房舍,楼阁连横,在树荫丛中射露出十数条灯光来。谢云岳知那假山后设有暗卡二人,两名匪徒尚在低声辩论,暗骂一声:呆瓜。
他存身这棵树是棵苦栋树,枝头密密累累结了无数苦栋子,顺手摘了两三颗捏在手中,看准了假山落足之处,飞身往假山顶端一落足,故意带起一些轻微沙沙声,两名匪徒一探首,正待大声喝问什么人,蓦见面前一花,身上各着了一下重的,头目一阵晕眩,仆倒地下,人事不知。
谢云岳二颗苦栋子,打中两名匪徒晕眩穴后,二次长身又往后面接房窜去,捷如狸奴,几个起落就踏上屋顶,接着一矮身、两足钩在屋檐板上,双手执定屋檐下椽木,陡看之下,似一个乙字,身形才一贴紧便听得窗内有人说话。
“诸真人,看样子,这追魂判谢文没死总是真的,否则澜沧双煞等那高的身手,听说没交手就白白死去,换在别人怎么办得了,我五燕帮以往与他,无仇无怨,就是我罗文溪也没与他结下什么梁子,尚可有恃无怨,不过你咧,可要当心一点。”
“当年你与巫城三霸在巴东暗下毒手,结果把追魂判同伴毒死,那追魂判幸未被害。三霸却二死一伤,你也知机溜掉,追魂判恨你入骨,如今二次出世,手底更是厉害,罗某还是劝你回桐柏山检束一点为妙。”
接着有一人回答道:“罗帮主,你的好意我知道,诸某十五年深山苦炼,自信不比追魂判弱过哪里去,纵然遇上也可全身而退,追魂判二次出世还是传说,又没人亲眼目睹。”说着发出数声粗犷狂笑。
谢云岳一听罗文溪说出追魂判的名号,心中一动,暗想:“这江湖上消息真传布得好快。”他没想到此事已发生半个多月了,还说好快,真快的三天两晚就够传遍了大江南北。
谢云岳用食指醮湿口沫,点破窗纸,单眼往内窥看,只见有二人端坐在紫檀木凉床上,由他俩人口中已分辨出谁是罗文溪,谁是诸真人,那罗文溪长像十分魁梧,诸真人头顶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