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雪心下窃喜,挺胸收腹,踩着此生最优雅的步伐慢慢行上前,咳了一声,如是问:“公子,请问如何走出这林子?”
瞳光轻闪,男子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凌沫雪走出十数步,忽地意识到:这是什么鬼台词,完全没搭上讪!她忙转身,快步退回来,凑到他身边,眨巴着眼睛再问:“公子,你饿吗?”
对方:“……”
她:“……”
凌沫雪捂了脸,很想一剑戳死自己reads;。这是老毛病了,她自小就嘴笨得很,说出的话往往词不达意,情绪激动之时更是不知所云。她刚许完愿,就碰见年轻貌美的青年男子,一想到此人极可能是观音大士送来的姻缘,就不由心中小鹿乱撞,撞得大脑完全断片了。
男子一脸漠然,拾起脚步,便要踉跄地向前。
凌沫雪咬了咬牙,快步跟上去,第三次问:“公子,你娶不娶我?”
对方:“……”
她:“……”卧槽,找个地缝钻进去!
或许被刺激到,男子剑眉蓦地一皱,“噗”地喷出一口血,仰面倒了下去。凌沫雪嘴笨手不笨,忙抛了雨伞,伸手接他,就地坐在湿漉漉的草丛中,疾点他胸口穴道。她扒开衣裳观察伤口,见胸前血肉模糊,五根血窟窿煞是骇人,似被人以内劲抓伤,看这情况怕是伤到了心肺,不知他如何捱到现在的。
凌沫雪忙解下背上包袱,正要找出金疮药为他敷了止血。谁知包袱中药物塞得过多,雨夜昏黑,她本就不太识得,惶急中更是抓瞎。
伤势不等人,她索性将若干瓶像是金疮药的一股脑儿全倒出来,按上伤口。
男子剑眉猛皱,一声闷哼。
她又撕了衣摆,手法利索地裹上伤口。上阳谷时,杨陵为了提高他们的自救能力,曾反复教过如何用药和包扎,所以她做起来倒也娴熟。一手抱着他跌坐在地上,一手撑着雨伞,为两人遮风挡雨。待对方喘息稳了些,她才俯身轻问:“公子,感觉好了点吗?”
对方慢慢睁开眼,打量向她,棕色瞳仁中流转出点点光辉。
凌沫雪乐了,抬手指去:“公子,你眼睛发光了!”
男子微微眯眼,又慢慢阖上,咳出一口血:“我渴了。”语声清雅而富有磁性,竟是格外悦耳。
凌沫雪心上又是一跳,忙应道:“你等下,我去取。”说着将他轻轻放下,扶他靠着树坐了,从包袱中拿了水袋走了两步,又停住,挠头,“哪里有水?”
男子指向前,低缓道:“有条小溪。”
凌沫雪不放心,回望一眼:“你伤势很重,别乱动,我去去就回。若有变故,记得大声叫我。”她走出好远,又补了一句,“对了,我叫凌沫雪,水旁凌。你喊我沫雪就可以。”
对方“嗯”了一声。
走了半盏茶时间,犹不见他口中的小溪。凌沫雪担忧他的安危,就着旁边树叶接了些干净雨水便转身返回。
夜深林静,雨声沙沙。
凌沫雪手上一松,任水袋跌落,怔怔地望着已渺无人影的树下,良久,方扶额喃喃地叹:“观音大士又睡过去了。”
屈身拾起水袋,整理了包袱背好,又捡起被风吹至路边的油纸伞,她重新上路,拍了拍已被雨打湿的面颊,大声道:“那么多人烧香拜佛,观音大士一定忙得很,哪能每个人都顾及到?”
她压下眼底潮意:“今年月钱全攒起来,明年就能到夜光阁揺支签了,到时想问什么都能知道。”
走了十余步,又下意识地回头,唯见黑茫茫一片,半片人影也无。她转过头,撑起伞迎风夸张地摇了摇,咧嘴道:“沫雪,要开心,前面一定有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