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开口道:“娘亲当年什么样子?”
阮嬷嬷放下梳子,眼神有些空洞,似乎有些遗憾,摇摇头,叹息道:“在北尧的时候,你娘亲是北尧都城有名的美女,只是因为身份贵重,所以不少慕名来求亲的都被你外公挡在了门外,直到遇到你的父亲……”
娘亲沈氏是北尧国的人,这是瑾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正打算细问下去时,听到门口细微的响动。
“咳”一声轻咳,阮嬷嬷住了嘴,瑾若回头,一身浅色衣服的沈氏已经站在门外,瑾若起身,对着娘亲轻轻行礼,沈氏扶瑾若起身,走到屋内。
“可是准备妥当了,准备好了就出门吧,授业殿内的先生们恐是等急了。”沈清芷的语调很轻,许是身子常年虚弱的毛病。
瑾若对着娘亲点头,最终示意阮嬷嬷自己先走了,带着丫头草儿出门的时候,娘亲又叫住了,瑾若不用想也知道娘亲想说什么,回头道:“娘,女儿知道定安心听教,绝不出风头惹事。”
看着瑾若离开的身影,沈氏的目光久久没有收回,身边的阮嬷嬷道:“夫人,郡主年纪已大,总会好奇,老奴也想着或许有些事情让她知道也无妨。”
渐渐起风了,窗棱敲打着发出阵阵声音,沈氏在廊下的石凳上坐下,“我知道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似乎从那次事情之后,像是便了性子一般,我有时总在想,她是不是受了刺激才收了她的性子,她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小小的年纪就那般清冷的性子,也许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不是一个好娘亲,我没有能力让她在我身边不受一丝委屈的长大。”
自己的女儿她是心疼的,南夕朝的王宫并不森严,所以瑾若可以时常出宫,有时和如微成亥王他们一起,每次回来都会讲许多趣事给她听,但是沈氏知道,有王妃跟着、有如微郡主在,她的瑾若怎会有那么多趣事可言,瑾若每次讲话都是去除了一部分不愿意让娘亲知道的事情,但是沈氏也可以猜得到,越是如此,她越是心疼。
“夫人不必如此,瑾若郡主这一生都会平安喜乐的,老奴和夫人不是一直在为她祈福吗?”阮嬷嬷是沈氏家里带出来的嬷嬷,看到沈氏如此,也是心里不好受。
沈氏只是微微点头,手中紧握那串红色佛珠。
瑾若一边走一边对着身边的草儿道:“早上去了何处?怎么是阮嬷嬷叫我起床?”
草儿神秘的一笑,看着四下无人,从怀里拿出一小瓶东西,得意洋洋道:“郡主不是说过,初春天气的露珠最好吗?我未到卯时便起身了,在绿园采的露珠,郡主闻闻看,还带着竹子和花草的香气呢?”
草儿只有十六岁,比瑾若还小一岁,但是却比瑾若在现代的年龄小好几岁,就算不算上在古代的这十年,穿越过来的时候,瑾若已经二十二岁了,其实在她看来,草儿就如同一个早就懂事的孩子一般。
她轻轻接过,笑了,手不经意间的碰到草儿的手,微凉,道:“草儿,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身子太凉,许是冻着了,回屋子歇会,等课下了来接我不迟。”
草儿正欲争辩,但是看郡主一脸认真的样子,便妥协了,瑾若看着草儿匆匆回去,想起接下来要上的课业,瑾若是不烦的,虽然在现代的时候已经大学毕业,但是对于瑾若来说,古时的那些学问也是很值得研究的,本来抗拒的去授业殿,慢慢的变成了愿意前往,成亥王重视历史和军事,就连瑾若和如微的课程,也是涉及这两方面的极多。第二日一大早,雨便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瑾若趴在窗前,娘亲沈清芷仍旧坐在佛堂,手中拿着一串红珠,瑾若扭头呆呆的看着娘亲,她似乎永远在叨念着什么,像是为人祈福,又像是在让佛祖宽恕什么似的。
沈清芷转头看向瑾若的时候,这个丫头已经在窗前睡着了,头歪倒在窗台上,手中还拿着一片湿漉漉的落叶,许是在窗台上捡的。
沈氏叹气起身,随身解掉身上的披风,盖在丫头身上,这个丫头最近还真是嗜睡,在哪都能睡着,一向浅眠的瑾若,睁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氏,沈氏看着小小年纪便面如玉璧般的女儿,道:“本想让你回房的,怕吵醒你的好梦,最后还是弄醒你了,还困吗?困就回房再睡会。”
说了半天,瑾若还是盯着沈清芷不放,沈氏摇摇头,手附在她的额头上,轻声道:“可是发烧了?”
瑾若微笑,手握住娘亲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她想起自己的母亲,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曾经生活过的世界离南夕郡朝有多远,或许是遥不可及的,或许只是近在咫尺的某个时空,但是有一点瑾若是肯定的,无论是在哪里,瑾若都看不到了。
眼睛有些微湿,她像儿时那样抱着沈氏的腰身,沈氏也轻轻拍着她的背,沈氏知道,这个丫头表面上看起来很安静的样子,但是沈氏知道这个乖巧的孩子是聪明的,有时候在成亥王妃那里受的委屈,她像讲个笑话般说给她听时,她总会心疼。
“娘。”瑾若的声音很低,但是听在沈氏的耳里,她知道这个丫头有话要说。
瑾若扬起脑袋,沈氏抚着她额前的发丝,她开口道:“娘,我总觉得我看不透你,你是不是心里有很多的事情,看着你每日念着佛经,我总在想,到底是什么藏在你的心里,让你这般的不快乐,依着娘的品行和这么美的容貌,为何偏偏在这里委屈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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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摇头,并未说话,瑾若拉着娘的一角,就像儿时拉着自己妈妈的衣服一样,这么多年的照顾,在她的心里,沈氏就是自己的娘,和现代的妈妈一样,视自己如珍宝。
“娘,告诉我吧。”十七岁的年纪在现代该有的撒娇,瑾若一次使个够,沈氏笑着摇头:“若儿,有些事情在自己的心里便是真的,真的讲了出来便成了不冷不热的故事,娘喜欢在娘的心里就够了。”
“可是娘为何不愿意原谅父王呢,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您拒他于千里,瑾若知道,他对我们很好。”从穿越那天过来开始,瑾若便看出沈氏是一个冰冷的人,至少对成亥王如此的,面对成亥王的好意,她总能恰如其分的拒绝。
沈氏松开瑾若,道:“小孩子家的,什么都不懂,对了,告诉娘,这些日子都读什么书了?”
瑾若轻笑,想着娘亲就知道是岔开话题,算了,只是瑾若心里有些不开心,她不知道是不是会有这么一天,自己突然回到现代,就像突然出现在这个莫名的时空一样,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沈氏会如何,真的到了那个时候,真正的瑾若会不会回来,每每想到这里,瑾若总想着,如果沈氏真的幸福了,她便无牵无挂了。
顺嘴说了几本自己这几天看过的书,便打着一把雨伞走了出去,沈氏在后面叫道:“又去哪里?下着雨的天气,小心摔了。”
瑾若回头,点头示意让娘放心。说完打开门便出去了,走在院子中的石子路上,微微有些青苔有些滑腻,闭上眼睛,听到雨滴在地上、树叶上和头顶油纸伞上的声音,闻着院子中竹子的清香,瑾若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还好还会有这么一个时光,这算是岁月静好吗?
同样的一把伞出现在瑾若的视线中时,瑾若还在发呆,当看到来人身上的那把佩剑时,瑾若便知道定是褚澈了。
“站在这里多久了,不怕着了凉吗?”褚澈道。
瑾若仰头看着他,他出现在成亥王府里的次数还真是不少,似乎在哪里都能碰见他,瑾若点头,算是回应。
褚澈忽然松开了手中的伞,许是觉得雨下的有点小了,看着院子中那个圆形的小湖,泛着浅浅的绿色,细细的雨丝打在湖面上,泛起轻轻的涟漪。
褚澈忽然坐在湖边的木桥边,瑾若觉得雨似乎有些淋湿了他,她上前一步,让自己的伞也可以遮住褚澈,褚澈抬头,对着她轻轻一笑
两人这样安静站了很久,直到瑾若站的有些累了,也坐在了木桥边,她撑着伞,被褚澈接了过去,两人静静的坐着。
“喜欢这里吗?”当瑾若以为褚澈今天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开了口。
瑾若点头,后来发现褚澈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并未看自己时,才道:“喜欢这份不被人打扰的安静”
褚澈听完瑾若的话,开口道:“是喜欢这里的安静,还是喜欢这里的竹子气味?”
“都有,最重要的是今天下了雨,我喜欢下雨。”瑾若道。
褚澈点头,“我也喜欢,下一场雨,或许便遮住了满世的灰尘,这个世上,有太多浊物,我们无能为力。”
瑾若不知道在这个人身上,到底发生着什么,不大的年纪,本该是叛逆的年纪,但是身上似乎背负着太多的责任。
“既然无能为力,就不要去想了,是不是?”说完,瑾若从自身的荷包里拿出一个很小的香囊,她先在自己的鼻子上闻着,然后递给褚澈,“送给你,这里面装着竹叶的碎片,又加了几味香料,放在身上,会觉得神清气爽,那些浊物便都不算什么。”
瑾若轻轻的说着,褚澈的嘴边只是笑着,他轻轻接过,当侍卫前来传话的时候,褚澈立即起身,新晋封为成亥王府守卫统领,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南夕郡朝的王府很大,守卫森严,但是却不能称为宫,就如同成亥王只能是王而不是皇一样,在那个时代的等级分明,是不能违背的。
他把伞重新递到瑾若手上,起身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看着瑾若的背影道:“上官瑾若。”
“嗯?”瑾若回头,两只 小脚还在木桥下一荡一荡。
他把香囊放在手上,紧紧的握着,看着瑾若清澈的眸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到了嘴边却成了:“早些回去,春日的雨天还是很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