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孝安笑道:“别担心,我和爷爷都看着她呢。”
辛微不好意思一笑,走进了厨房,她哪里是怕陆琬出事,她只是害怕那小丫头又要捉弄人了。
待辛微一离开,小丫头立刻从竹椅上下来,噔噔跑到俞老爷子面前:“太爷爷,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俞老爷子哦了一声,连俞孝安也好奇的望着她。
小丫头叹气,一副十分忧心的模样:“昨晚妈妈做梦又哭了。”
俞老爷子和俞孝安都是一愣。
“你知道妈妈为什么哭吗?”俞孝安柔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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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琬握着一只小肉拳头抵着下巴,做深思状:“她肯定又在想念爸爸了。”
俞孝安脸色有些复杂:“你知道你爸爸是谁吗?”
“知道呀!”陆琬一副“难道你不知道”的惊奇模样,“爸爸在陵江市呢!但是妈妈说不能告诉别人!”说着她伸出肉呼呼的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
辛微从来没有隐瞒过陆琬的身世,俞孝安自然知道陆琬的父亲是谁,只是没想到辛微也没有瞒着这个小丫头。
尽管带着女儿离开了陵江市,她依然让女儿姓陆,也在不经意间告诉陆琬很多关于陆宸远的事,以及她还有个小哥哥这件事。
不让女儿和陆宸远生活在一起并不意味着要把他的痕迹消除,相反,辛微一直告诉陆琬,爸爸和哥哥都和妈妈一样喜欢她。
小丫头十分不解的发问:“既然妈妈也很想念爸爸,爸爸也喜欢琬琬,妈妈为什么不带琬琬去找爸爸呢?”
俞老爷子答不出来,俞孝安也答不出来,辛微唯一不曾提过的,就是她和陆宸远之间的事。
“可能是爸爸和妈妈发生了一些事,不得不分开。”俞孝安只能这么解释。
小丫头软软的应了一声:“那好吧,虽然琬琬也很想见爸爸和哥哥,但琬琬不能丢下妈妈一个人。”
俞老爷子眯起眼睛笑:“小丫头这样想就对了。以后,如果妈妈再难过,你要记得告诉太爷爷哦!”
陆琬眨了眨眼睛,皱着小鼻子说:“太爷爷,你想让琬琬做j细!”
俞老爷子惊了一下:“小丫头知道什么叫j细?”
“我当然知道呀!”她叉着腰,歪着脑袋,“太爷爷站起来,我就答应你。”
“好。”老爷子笑眯眯的站起来。
“弯下腰,弯下腰!”小丫头笑的眉眼弯弯。
“嗯,我弯腰了!”虽然不知道这小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她古灵精怪的模样,老爷子哪有不肯的。
陆琬咯咯一笑,踮起脚用一双小胖手给他的胡子打了个结,接着抓紧胡须,小胖腿一蹬,就这么荡起来了。
俞孝安看的目瞪口呆,俞老爷子哎哟一声,疼的脸都皱起来了,又害怕这小丫头摔倒,愣是不敢动。这一幕被走出厨房的俞孝静看到,她呆了呆,骤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微微,你快来看!你闺女怎么那么聪明!我说她力气小,她就来这么一招!琬琬,不错!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孺子可教呀!”俞孝静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
小丫头长的虽然可爱,但身上的肉也很实在,可有的老爷子受的了!
辛微听到俞孝静的笑声的时候,就觉得太阳|岤突突的跳,走出来看到陆琬的壮举,气的恨不得立刻揍她一顿!
“琬琬,下来!”辛微抱住她的小胖身体,这才让俞老爷子的胡子得救了。
小丫头知道妈妈生气了,可怜兮兮的缩着手,眼睛眨着眨着就有了泪光:“妈妈,我错了。其实也不算我的错,太爷爷明明答应了嘛!”
俞老爷子摸着胡子一阵肉痛,可看到小丫头可怜巴巴的模样,还是心软了,含着泪说:“是我叫她这么玩的,别怪她。”
辛微看着小丫头黑亮清澈的眼睛,心里一阵酸涩。
这小丫头很清楚怎么能让她心软,每次陆琬这么望着她,辛微哪里还下得去手?
见辛微愣神,她把红红的小肉手伸到辛微面前:“妈妈,你看,我虽然抓了太爷爷的胡子,但自己也受到了惩罚,手被勒的好痛。多行不义必自毙,妈妈你看我都自毙了,你就别生气了嘛。”
她不说还好,一说辛微更是气得不行!狠狠的捏着她的小脸:“叫你乱用成语!你这个小吃货!以后长大了嫁不出去看你怎么办!”
“打人不打脸!妈妈你太坏啦!”她哇哇大叫,“你居然踩我痛脚!好毒啊好毒啊!”她嘤嘤嘤的哭着扑到俞孝静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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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微被气的内伤,这小丫头到底是继承了谁的基因,怎么能坏到这个地步呢?偷懒告饶装佯的本事一流!
除了辛微,另外几个人都笑的不行,俞孝静安慰怀里的小丫头:“谁说琬琬胖了?一点都不胖嘛!妈妈是嫉妒琬琬长的好看!”
她傲娇的点了点头,还得意的看了辛微一眼,辛微气的笑了。
严格来说,这丫头并没有多胖,就是身上到处都是肉呼呼的,偏爱臭美,辛微就老拿这个打击她。
她看着和俞孝静腻在一起眉眼弯弯的小丫头,忽然一 阵恍惚。
好像不久前这个小丫头还在她的怀里喝奶,一转眼就学会了说话走路,变成了如今古灵精怪的模样。
一晃就是三年。
正文 v077
来到东岭市并非偶然。
当初他们离开陵江市不久,饕餮拍卖场负责文物鉴定的秦海就找到了她,要请她帮忙鉴定一批文物。因为几个月后,又一次拍卖会要在东岭市举行。
辛微顺势来到东岭,忽然发现这里的环境十分适合她,干脆就在这里定居,经秦海的介绍认识了俞孝静,后来又和俞孝安、俞老爷子熟识。
俞家祖孙三人都十分善良而且热心,辛微能够在这里安顿下来,离不开他们的帮助,甚至为了帮助她照顾陆琬,俞孝静至今和她住在一起。
辛微很感激。
她没有问俞孝静为什么如此帮助她,因为辛微相信,人与人之间是有一种气场的,从她第一次看见俞家人,她就毫无理由的相信他们,就像俞孝静毫无理由的愿意帮助她。事实上,相处三年,她们的关系十分融洽。
之前的二十年人生,她遇到的人给她带来的大多是负面的印象,在国外的几年,虽然不像小时候那样被唾弃,但也没有多少温情可言,辛家人的自私冷漠,小末的转变,沈芊涵的偏激,都曾经让她很难过,很失望,但遇到俞家祖孙三人,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存在的。
这样一种正能量,曾经给过她很大的安慰,让她从一开始和陆宸远分开的剧痛和失魂落魄中走出来。
她已经失去了那么多,能得到这样一份友情,她很感激,也很珍惜。这种纯粹的热心,连左羿炀都不曾有过。
当然,她并非因此就觉得左羿炀的心不纯粹,她依然很感激他的帮助,不过这货前段时间被她骂了不务正业,就一连好几个月不见人影,不知道又在哪个角落里潜伏蹲守。
除了照顾琬琬,她在东岭市的古玩市场也逐渐有了名气,还多次帮助饕餮拍卖场鉴定文物,既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又能赚够生活费,她觉得很满足。
是的,一切都十分美好, 如果……如果不是常常看到琬琬的那双眼睛的话。很多时候她也很疑惑,究竟是因为她自己心底始终不曾放下,还是因为每天对着琬琬,每次想放下又会被迫想起的缘故,她的生活明明离他很远了,可午夜梦回,她还是经常会想起陆宸远,想到心痛,甚至泪流满面。
简直无药可救。
三年的时间真的很短,远远不够让她放下一段感情。三年的时间也很长,琬琬都已经长那么大了,而她,竟然已经和陆宸远分开了那么久。
“妈妈,妈妈!”琬琬可怜巴巴的喊她,“你生气了,不理琬琬了?”
辛微恍然回神,触及小丫头澄澈的眼睛,又是一阵心悸,她定了定神,摸了摸她的脸:“妈妈没生气,但是下次不许再欺负太爷爷了,知道吗?”
她抿着嘴巴,很用力的点头。
辛微总算放心了,一般这小丫头这样做的时候,就说明她是真的答应了。
饭后,辛微和孝静要带着琬琬回去,俞孝安也得去上班,老爷子依依不舍的和辛微定下去古玩市场的时间,这才让他们离开,自己又对着那只仿冒的碎玉盏长吁短叹。
回到家里,俞孝静把琬琬哄睡着了,忽然把一张宣传单递到辛微的面前:“对了,过段时间有个商业峰会在东岭市举行,这是个很高规格的峰会,我觉得陆宸远极可能会被邀请。”
辛微一愣。
俞孝静把她的失神看在眼里,狡黠一笑:“这三年来,陆宸远一向深居简出,极少参加这样公开的活动,所以就算被邀请也多半不会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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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微原本激荡的心情立刻又沉了下去,有些气恼的瞪了她一眼:“那你告诉我做什么?”
“啧啧,说明你还是心怀期待呀!”她得意一笑,“如果他来参加这个峰会,我就努力说服校领导请他来我们学校做一次讲座。”
辛微扯了扯嘴角:“你不必告诉我这些。”
孝静是东岭大学的辅导员,在学校里很能混得开。
“嗯,等事情确定了我再告诉你。”她嘿嘿一笑,拿着宣传单回到了房间,留下辛微一个人兀自出神。
三年来,她刻意的不去了解有关陆宸远的任何信息,身边的人也不会在她面前提起,这是第一次,俞孝静这么明确的提到和陆宸远相关的事。好像一个约定俗成的事被突兀的打破,她有些心思被戳破的懊恼。
俞孝静忽然又探出头来,冲她一笑:“虽然我不知道在你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既然三年都忘不掉,为什么不再去争取一下呢?如果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和误会就这么错过了,那就太可惜了!”
辛微苦笑,她和陆宸远之间,可不是误会那么简单。
俞孝静严肃的对她来了一句:“对了,如果三年都忘不掉的话,十年二十年估计也没法忘掉,你掂量一下。”说完不待辛微瞪她就缩回了脑袋,啪的关上了门。
辛微怔在了那里,忽然觉得很恐慌。如果十年二十年也没有用,那她该怎么办?难道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种状态吗?
办法倒不是没有,可……那怎么可能呢?
※※※※※※※※※※
傍晚。
尽职的管家高先生吩咐佣人亮起了灯,厨房里,晚餐紧锣密鼓的开始准备。
这位管家专业毕业的高先生经验丰富,忠心耿耿,自从三年前受聘于陆宸远,就一手承担了陆宅的所有事务,十分尽责的照顾着两位主人。
待陆宸远回到家的时候,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洗漱过后,他来到了餐厅。
高先生刚好把小少爷从房间里请出来,迎到了餐厅,三岁的陆斐见到了父亲,噔噔噔走到陆宸远面前,仰头看他:“爸爸。”
陆宸远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他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这是父子二人之间最亲昵的接触了——接着用眼神示意高先生可以上菜了,并不曾开口说话。
他率先坐在了座位上,但陆斐个子还太小,要和陆宸远同桌用餐,就必须要坐在比他的个头还高的板凳上,高先生早把板凳准备好,陆斐十分熟练的爬了上去,小心的坐好,两条小短腿悬在空中晃啊晃。
每次看着小少爷爬上板凳都是让高先生心惊肉跳的一幕,此刻见陆斐坐好,高先生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也认为小少爷需要严格的教育,但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这样似乎也太严格了一点,但小少爷自己似乎很乐在其中。
陆斐的确很喜欢这个时刻,因为每次用餐的时候,他和爸爸是在一个高度上,而不必仰头看他。他忍不住想,爸爸可真高啊,什么时候他才能长得和爸爸一样高呢?
待二人坐定,佣人开始把配菜摆上桌,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安静的等待着。陆斐小小年纪,模样和气质和陆宸远如出一辙,除了一双眼睛,和陆宸远漆黑的瞳仁不一样,陆斐眼睛带着点琥珀色,微笑的时候波光潋滟,眼角上挑,眼帘狭长,非常的动人心魄。
——多半是继承自小少爷的母亲。高先生这么想。
菜上齐后,陆宸远拿起刀叉开始用餐,小小的陆斐也拿起面前小了一号的刀叉,像模像样开始切面前的披萨,礼仪非常的娴熟到位。
一旁服侍的高先生很欣慰,小少爷以后一定可以长成和陆先生一样的具有良好教养的高贵人士。
因为高先生受到的都是严格的西方礼仪训练,因此陆宅的餐桌上,即使是中餐也多半会以西餐的形式摆放,菜品也多是中西餐结合。
陆斐吃下了面前的一小块披萨后,看了看盆子中的菠菜,眉头皱了一下,拿起叉子试图把菠菜叉到一边,就见陆宸远深沉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吓得不敢动了,抿了抿嘴巴,鼓起勇气开口:“爸爸,我不喜欢吃菠菜。”
陆宸远挑眉看着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这才开口:“不喜欢也要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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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斐鼓起腮帮子,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覆在眼睛上,看起来十分惹人怜惜,陆宸远下意识的撇开了目光,呼吸停滞了一瞬。
陆斐越长越大,他反而越来越不愿意看他的眼睛,但就算不触景,也并不意味着不会伤情。
他的语气沉了下来:“阿斐?”
陆斐知道此事不容拒绝了,只好乖乖的把盘子里的菠菜吃完,等他吃完的时候,陆宸远也结束了用餐。他下意识的看了看陆宸远的餐盘,忽然惊奇的瞪大了眼睛:“爸爸,你没有吃菠菜!”
陆宸远端起柠檬水的动作一顿。
接着,他用一种十分平静且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爸爸是大人,可以挑食,但你是小孩子,如果挑食就长不高,难道你希望永远爬上板凳和爸爸一起吃饭吗?”
陆斐张了张嘴巴,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他又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得委委屈屈的说:“我知道了。”
陆宸远神色忽然怔忪。
当初辛微还住在陆宅的时候,就经常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不甘心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就只能委屈的说“知道了”。
有时候他忍不住想,或许他领会错了辛微的意思,她决定把阿斐留给他,不是要斩断两人的牵扯,而是让他没办法忘记她。
如果这是她的目的,那么不得不说,她成功了。
“爸爸,我回房间了。”陆斐软糯的声音让陆宸远回神。
他看着儿子带着期待的眼神,心里一软:“到爸爸书房来吧。”
陆斐眼睛一亮,重重的点头。
夜晚,陆宸远的时间不是放在公事上,就是和儿子在一起。
书房里,陆斐早早的摆好了棋盘,眼巴巴的望着他,今天并没有急需处理的事,他略一沉吟,在陆斐的对面坐下,父子二人就这么杀了起来。
陆宸远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因为他并不明白要怎么和儿子相处,但不管怎么说,这么长时间下来,父子之间还是有固定的相处模式的。他对儿子做出的亲昵举动很有限,但毫无疑问,陆斐十分崇拜他,而且渴望和他亲近。
下棋就是父子俩联络感情的方式。陆斐虽然小小年纪,但十分聪明早熟,都说下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陆宸远对儿子在棋盘上表现出来的沉稳大气和周密的布局十分的满意以及欣慰。
难得的是,这孩子不仅继承了他的行事风格,还继承了辛微的纯粹善良,认准了事,任何人都别想把他扳回来。
作为陆氏以后的继承人,陆斐是完全合格的。他看着陆斐蹙眉思考的模样,眼底不自觉的泄露了些许的笑意。
虽然陆斐足够聪明,但毕竟年龄有限,和陆宸远对弈半年,他每次都输得落花流水,但是这从来不会打击他的积极性。
他一抬头,见陆宸远正望着他笑,不由的有些懊恼,嘟着嘴巴说:“我下回一定会赢的!”
陆宸远低笑出声,点头说:“好,我等着那一天。”
难道看到他的笑颜,陆斐十分高兴,忍不住提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