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是笋干和香菇。”
帅小明接过竹篮:“谢谢,哦,对了,你爹是谁呀?”
山妹一拍头:“看我,忘记跟你说了,我爹叫达明,是这里的生产队长。”
说完,山妹就往外走,帅小明一路跟着把他送到楼梯口才回房间。
深山小学(42)
“你妹妹走啦。”金凤抱住帅小明问道。
“金凤,以后千万不敢这么说了。”帅小明道。
“我说什么了?”
“你说,就你说那个------”
“那个什么?”
“老------老婆。”
“哎!”金凤大声应道,同时大笑起来。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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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日头挨到樵山尖,经帅小明再三劝说,金凤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三坑村。帅小明不放心,一直把她送到半路才回来。
山坑小学有六名学生,分成三个年段,代课教师叫阿山,是山坑村人。阿山三十来岁,个头还没有一米六高,他的腿自幼有残疾,因此走路一拐一拐的。山坑村太偏僻,没有人愿意到这里来教书,阿山早年读过高小,达明便上公社去,跟公社书记说了,让阿山当了代课老师。
教室四面都是布满裂缝的黄土墙,裂缝大的可以伸进一只手,看起来挺吓人的。教室的地板也是凹凸不平的黄土地,由于长年累月被孩子们踩踏,也就成了滑溜溜的黑地板了。三坑村杉木多,孩子们的桌椅倒不缺,一人摊得上一张。
看阿山上课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六个孩子有三个是一年级,二个二年级,还有一个是三年级,座位就按照一年级一排安排。阿山的普通话非常不标准,帅小明常常听得忍俊不禁。
“同学们注意了,我们现在开始上课。”阿山的普通话夹杂着本地话,用一种很奇怪的腔调说“二年级、三年级自习,一年级的同学跟我唸书。”
然后阿山就摇头晃脑地唸起书来,一年级的三个孩子也跟他摇着头唸,很是滑稽。帅小明问阿山,唸书为什么要摇头,阿山说小时候老师就是这么教的,原来阿山小时候读的是私塾。
不过帅小明和阿山平常很少能见得上面,帅小明出工的时候,学校还没开始上课,帅小明收工的时候,学生已经放学了。
山坑村人少地多,帅小明觉得在这里干活比前山村还累,达明告诉他,村里的活干不完,农忙的时候还要雇工。帅小明原来觉得前山村的山已经够高够大,到了山坑村以后,才知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山坑村的山又高又险,层峦叠嶂,有许多人迹罕见的深山老林,村里的梯田就盘绕在绿意葱葱的群山峻岭之间。
人勤春早(43)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帅小明早早就起床了。他拿口杯从房间的一个纸箱里舀出一杯米,匆匆跑到楼下的厨房里生火做饭。柴火有点湿,他划了半盒火柴才把火点着,拿开水缸盖才发现水缸没水了,不得不赶紧拿着水桶去提水。
等长柄小铁锅放好水和米后,帅小明添了把火,便到山田边去刷牙洗脸。厨房离山田就几步路远,帅小明在山田边挖了个小坑,除了煮饭用水去溪涧边挑外,平常洗洗涮涮的就在山田边。
帅小明知道今天因为柴火湿,饭做迟了,因此没等饭熟就从锅里捞着吃,没有菜就抓了点盐巴放到碗里,稀里哗啦将就吃了个半饱,把碗往锅里一扔,舀瓢水到锅里,赶紧往楼上跑。他计算的很准,衣服刚换好,队长达明已经边走边喊出工了。帅小明不敢耽搁,戴上斗笠,扛起拨刀赶紧赶上去。达明队长出工从来不等人,帅小明对村里的山田还不是很熟悉,如果不紧跟上村里人,等寻找到出工的山田也就迟到了,会被扣工分的。另外,帅小明还怕给人落一个出工迟到,表现不好的印象。
山坑村所有山田的田埂已经做好,已经进入到劈田坎草的阶段。劈田坎草用的是拨刀,拨刀刀面比柴刀宽,但刀刃比柴刀薄,装在一个长木柄上。劈草时,人站在田埂上,双手挥刀把田坎上的草连根带土劈到田里。田坎上层的草劈完后,人就下到田里来劈下层的草,碰上高田坎,有的还得分好几层才能劈完田坎草。帅小明听达山说,村里最高的田坎有三个人高,如此高的田坎下不过也只能栽二颗秧苗。
劈田坎草是一件重体力活,每一刀劈下去都得真刀实力。帅小明用起他的劳动节奏法,不急不缓,一刀接一刀有节奏劈着草。在下一丘田坎上的达明看他劈草,不禁暗暗点头。
帅小明劈到田头,跟老农民一样把拨刀『插』在田里,然后掏出烟盒,蹲在田坎边开始卷烟。在前山村,帅小明已托人到永界买了烟盒、烟丝和烟纸,从到山坑村的第二天起,帅小明正式开始了他的抽烟生涯。由于刚学不久,帅小明的喇叭烟还卷得不好,松松垮垮的抽起来直掉烟沫子。第一口烟他没抽好,被呛得直咳嗽,鼻泪交加。
“小明,你这烟是哪里买的?”达明走到帅小明这丘田上来,伸手跟帅小明拿烟盒“我抽一口看看。”
帅小明拿烟盒给达明,达明卷了根烟,点燃后眯眼长长抽了一口,稍顷才慢慢开口道:“你这烟不好,凶了。得空到我家拿些烟丝,是我自己种的,会好抽些。”
“队长,这怎么好意思呢?”帅小明说。
“都是抽烟人,不分彼此的。”达明说着想走。
“队长,我还有件事。”
“什么事?你说。”
“这两天米快吃完了,明天我想领些谷子。”
“可以,你写个条子来,我签个字就行了。”
“谢谢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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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满峡谷(44)
对知青来说,除了繁重的体力劳动外,做米也是一件令人十分痛苦的活儿。
为了做米,帅小明请了一天假,山坑村生产队的仓库就在他房间隔壁,他跟仓管员老根叔领了80斤谷子挑回房间,刚放下扁担就听到外面有人喊他。他走出房间,看到蔡晓萍和马云芝站在楼下空地上喊他,不由大喜过望,站在房间前的木栏杆前向蔡晓萍和马云芝挥手,叫她们上来。
蔡晓萍和马云芝背着草绿『色』军挎包,由于刚走过长路,两人脸上都红扑扑的,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虽然帅小明到山坑村还不到半个月,但三人见面,还是高兴的抱着肩头跳。良久,帅小明才松开二人,从热水瓶里倒了两杯开水给两人。
“你俩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啊?”帅小明说。
“你还说呢,等都不等我们就走了,那天我们原想跟你来的。”蔡晓萍喝了一口热水,捧着口杯说“后来是金凤送你来的吧?”
“唔”帅小明点点头,笑道“半个月没见你们了,你们能来,是我到三坑村最高兴的一天了。”
“真的,你会想我们?我没听错吧?”马云芝笑着说“我们以为你光想金凤和白寡『妇』了。”
“就是,就是。”蔡晓萍附和道。
“我们不说这了。”帅小明最怕她两说这些,赶紧转移话题“你们初次到山坑村来,我就近带你们参观一下好么?”说完,帅小明拉着两个人的手走出房间。
房间外是木走廊和木栏杆,木走廊有些木板没钉好,脚踩在上面木板会动会响。
“这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你们看,站在这里就象站在云端里一样。”帅小明双手扶着栏杆,两眼望着远方说“我们脚下是云雾缠绕的山竹林和黑松林,晴天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峡谷底蜿蜒的小溪河;远处就是峡谷对面逶迤的大山脉,出太阳的时候,瀑布反『射』阳光金灿灿的,可漂亮了。”
蔡晓萍和马云芝也靠在木栏杆上,眺望远山。蔡晓萍赞叹道:“真美啊!”
马云芝也连声称赞:“我们就象在天上一样。”
帅小明说:“前两天是农历十五,晚上我就坐在这里拉小提琴。那时候一轮明月冉冉从峡谷对面的大山后升起,眼前这片峡谷里黑黝黝的山峰和树林都涂上了一层白『色』的月光,黑松林下的山田和峡谷底下的溪水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特别明亮。眼前的整个峡谷成了黑白两『色』的世界,静谧安详,美轮美奂。我就象在天上拉小提琴一样,眼前的明月又大又圆,仿佛月亮里面的嫦娥也在倾听我的琴声。我从来没有在这么美丽的高山月『色』下拉琴,深深陶醉在美景之中的我,不免想起自己的身世和前途,不骗你们,那晚,我是流着泪拉完法国小提琴名曲《沉思》的。”
帅小明是一个有艺术素养而又多愁善感的人,说起这些自然十分动情,也相当感染人。这时候的他神态安详,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圣洁美丽的光环,毋庸置疑,这时候的他是最美的,也是最吸引女孩子的时候。
做米姑娘(45)
蔡晓萍和马云芝情不自禁一边一个紧靠在帅小明身边,远眺峡谷。
蔡晓萍说:“帅小明,下个月农历十五,我和马云芝再下来陪你,听你拉琴好么?”
“你说得那么美的峡谷月『色』,我一定要来看的。”马云芝说。
“那当然好啦。”帅小明回过神来“可你们来回要跑二十里路呀,我这里又没有什么好吃的来招待你们。”
“我们这么远来看你,你还说没东西招待啊。”蔡晓萍拍了一下帅小明的手“小气鬼。”
“我才来不久,村里在厨房后给了我一块小菜地,我还没去种。”帅小明说“我现在吃的是村人送的菜,没有时就靠盐水过日子。”
“小明,想不到你过得还挺苦的。”马云芝说。
“我有个主意,”帅小明说“山坑村离小溪河只有五里路,家家户户都有钓鱼竿,上午你们帮我做米,下午我们一起去钓鱼,晚上我们不就可以搞一顿鱼宴了。”
“好啊,完全同意。”两个姑娘齐齐鼓起掌来。
做米第一道工序是用土笼将稻谷的谷壳和米分离出来。土笼的构造跟石磨差不多,只不过石磨是用石头做的,而土笼则是用竹片和黄泥制成。山坑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土笼,帅小明把两箩筐稻谷挑到队长达明家里,跟山妹说了声,便和两个姑娘一起笼起米来。
蔡晓萍用葫芦瓢舀稻谷到土笼上,帅小明和马云芝用一根丁字形的木棍推着上层土笼旋转,稻谷从上层土笼的孔洞里流下,再从上下层土笼的缝隙间流出来时,谷壳已经和米分开,谷壳和米混和在一起沿着环绕土笼四周的土槽流到箩筐里。土笼笼米基本上和石磨磨豆浆差不多。
山妹提着一个茶壶和三个青花瓷碗过来:“小明哥,叫客人喝茶吧。”
帅小明停下推把,对蔡晓明和马云芝说:“我们休息会儿吧。”
“听这个小妹子的话,你就不是客人喽?”蔡晓萍看着帅小明坏笑着说“好个帅小明哪,你可这真是处处留情啊?”
“别闹了,这是我们队长家的独生女山妹。”帅小明说。
马云芝对山妹说:“小妹子长得还真俊。”
“你们才俊呢,长得就跟画里的人一样。”山妹说“又嫩又白,要说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被夸长得漂亮,这是女孩最中听的话。蔡晓萍和马云芝立时对山妹好感大增,很快三人就说到一块去了,帅小明倒被撇到一边。他落个省心,坐到一边掏出烟盒卷了支喇叭烟,叼在嘴里,啪啦啪啦打着打火机,老半天也没打着火。
由于买火柴要火柴票,村里男人抽烟都用一种很简陋的打火机。这种打火机就一个火轮和一个铁壳,铁壳里塞上棉花,倒点汽油,拉一个线捻子出来,装上打火石就能打火了。顺的时候一次就能打上火,不顺的时候打半天冒的还全是火星儿。
盛君长好不容易才打燃火点上烟,他现在还没有烟瘾,但也养成了得闲就卷烟的习惯。
做米姑娘(46)
休息一阵子后,山妹也一起来帮忙。四个人轮流笼米,大约个把小时左右,八十斤稻谷就全部笼完了。
做米的第二道工序是筛米,这算是技术活,帅小明三个人都不会,只有山妹会,于是三个人便在一边帮活。筛米是把土笼笼出来的谷壳和米放到一个筛眼比米粒略大些的筛子里去筛,筛的过程当中,重的米粒从筛眼里掉到下面的箩筐里,轻的谷壳便浮在上面。山妹边筛边拂去上边的谷壳,筛完一筛帅小明就续上一筛。山妹乏了的时候,帅小明三人便争着抢筛子来筛,但不是把米筛出去就是将谷壳筛到已筛好的米里面去。三人手忙脚『乱』的模样逗得山妹捧腹大笑。
筛完的米再到风柜里轻轻过一遍,把残存的谷壳彻底吹净,留下来的便是糙米了。糙米还不能吃,要去掉糙皮才能吃。去糙皮便要用脚踩的石臼来杵,一石臼糙米约需杵七八百次,是做米最累的一道工序。
帅小明三人在石臼上踩杵板,山妹坐在圆形的石臼边用笤帚扫米。杵米是一件单调乏味又相当疲累的活,三人把杵板踩到底,然后松开脚,让石椎高高地落到石臼里,每踩一次,木质的杵板便“吱呀”响一阵。蔡晓萍和马云芝双手扶着杵板的扶栏站在前排踩杵板,帅小明站在她俩后头手没着落,只好扶着她俩的肩头踩杵板。蔡晓萍和马云芝十分受用,踩得更欢了。
八十斤稻谷大约能做六十多斤的米,要分两石臼才能杵得完,帅小明四人用了两个多小时才把米杵好。最后还得用细筛子再筛一遍,把米糠筛出来,这样米就算做好了。捧一把新做好的米到鼻下闻,米粒温热,清香无比。
知青们一二个月就要做一次米,做米又罗嗦又累,因此知青们最怕的就是做米。但又不得不做,这种事情是没人帮你的,你不做就得挨饿。
新米做的饭香喷喷的,帅小明邀请山妹跟他们一起吃饭。山妹听说下午要去钓鱼,便死活要跟着去,还说钓鱼竿和挖蚯蚓的事由她全包了,帅小明乐得省事,当然答应了。
山坑村在樵山的半山腰,樵山脚便是缠绕在深山老林间的小溪河。山坑村到小溪河约莫有5里路远,一条相当陡峭的山路可以直达小溪河,帅小明和三个姑娘小心翼翼地沿着小路向下走,到小溪河边差不多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穿行在峡谷底的小溪河是一条十分清澈干净的小河,各种大小不一的石头挤满了河谷,河水潺潺在石头间隙流动,碰到大的石坑便形成了河潭。因此小溪河实际上是由一个个深浅不一的潭水组成的。这些晶亮的潭水就象一串串闪光的珍珠,镶嵌在美丽的大峡谷里。
小溪河还是一条很容易长鱼的小河,沿岸小村庄每年的毒鱼活动,好象对小溪河鱼类的生长没有很大的影响。小溪河的鱼总是那么多,潭水里成群的鱼在阳光下翻白闪光,壮观极了。
少女出浴(47)
峡谷底不时有山风拂过,远处传来隆隆的河水声。帅小明四人在一片石头滩停下,山妹发给每人一个鱼篓和一小竹罐的蚯蚓,四人便一人一杆鱼竿各找一个水潭坐下来钓鱼。
帅小明在鱼钩上钩了一小段蚯蚓,用鱼竿甩到潭水里,山里人的鱼竿不用浮标,凭手感钓鱼。鱼钩下水没有多长时间,帅小明便觉得手中的鱼竿微微颤动了一下,有鱼咬钩了,心便一下提起来。这条鱼不时轻轻触动鱼饵,帅小明手中的鱼竿便跟着不时地颤动,帅小明可以算是钓鱼高手,他知道这条鱼在进行试探,因此也就稳坐钓鱼台,等着鱼儿那最后的一咬。果不其然,鱼儿在试探后见鱼饵没有什么动静,便放心地一口把鱼饵吞了下去。帅小明觉得手中的钓竿猛然一垂,赶忙快速地一扯钓竿,顿时觉得钓竿猛烈颤动着左右移动。他迅速转动钓竿轮收线,在潭边和鱼相持了一会儿,便把一条一斤多重的桂鱼提离了水面。
帅小明的钓鱼本事得益于文革武斗期间。在去棉花社之前,他成天扛着一根钓鱼竿,带着自己养的一头北京番鸭在河边转悠,有合适的地方便把北京番鸭放到河里,自己则坐在岸边钓鲫鱼,这样的日子他差不多过了整整一年。至今,帅小明还是很怀恋当年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
三个姑娘的叫声比她们钓的鱼多,只要鱼一咬钩,她们都会发出惊叫声。幸好小溪河平常很少有人来钓鱼,这里的鱼儿都很傻,三个姑娘多多少少也钓上了一些鱼。
也许是女人天生就不爱钓鱼,钓没多久,蔡晓萍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