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根本无法分清方位,身后不断传来战斗的声响,而我的速度即使使用了速印也是很缓慢。
我一定要带安培凉走,就算死也要带他离开这里……
仅凭着这样一个念头,我还是没有放弃,那沉重的呼吸我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安培凉的了。
身体的极限不断被挑战,前面的路也开始变得扭曲,耳朵嗡嗡作响,体力迅速下降,我暗叫不好,整个人已经踩到石头然后跌倒了。
“攸司!”
模糊中我似乎听到了安培凉在喊我,我摸索着,如同呻呤般说着:“走,快走。”
不久,我便失去了意识……
“啧啧,这家伙还真是顽强。”
“我先走。”
“喂,安培墐,你要带这家伙去哪里?!”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对话,然后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人搂在了怀中,但很快我便又一次失去了知觉。
安培凉呢?他还好嘛?
眼前的景象渐渐的变得清晰,身体像是整个散架了似的,麻麻的痛痛的非常的不舒服。这熟悉的感觉,好像近来发生过一次。
我心里一阵哀号,就是在赤练城的时候发生过,自己被卷进了那对姐妹的事情之中,最后就是落到这样的下场。不过可以庆幸的是,我的一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感觉到压在手臂上的东西动了动,然后手臂一轻,换成了胸口变闷了。艳魁已经变回平常黑猫的大小,它丝毫不顾及我是刚刚醒来的重型病号,悠闲的踩在我的胸口上,俯头看着我道:“你总算醒了。”
“你受伤了……”忍着痛伸手,轻轻抚摸着艳魁腰间圈着的纱布,我轻声地说道。
“切,不过是皮肉伤,你少给我装出那么恶心的样子。”说着,艳魁干脆躺在我身上,说道,“你还真没用啊,让你找个救兵,竟然自己晕倒在森林里,要是等你来救,恐怕所有人都早就到阎王殿报道了。”
“对不起……”
“啧,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让你被逞强,要是你死了,我会很麻烦的!”
艳魁一如既往的毒舌,反而让我安心了不少。
“安培凉呢?”
艳魁闻言抬起头,瞟了我一眼,道:“放心吧,那小子比你强多了。他不过是身上多出被砸伤,并没有什么大碍。”说着,它忽然怪叫了一声,“不过他的脚好像伤的很严重,估计要十天半个月才能走动。丫的这点你比他幸运,你只要醒来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我昏迷了多久?”总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个世纪似的,都分不清身体的疼痛是睡出来的还是伤到的。
“你啊,在这里很舒坦的睡了五天。对了,这里是阴阳学院的医疗院。”
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嘴角有抽搐的痕迹,忍不住有些叹气。
竟然昏迷了五天!实在是太、丢、人、了!
“你终于醒了。”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传来进来。我楞了一下,循声望去。
安培墐俊美的脸上依旧没有过大的情绪起伏,但我竟然看出了一抹放心。他走到床边俯身看着我,艳魁居然乖乖的从我上下来,趴到一边去。
“是他带了一帮穿着奇怪衣服的人救了我们的。”艳魁声音闷闷地在一旁说到,似乎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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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他救了。心里叹了口气,我对着安培墐道谢着:“谢谢你。”
“你为什么不用信号弹?”
说着这句话的安培墐好像在生气,他黝黑的眼睛变得更加深邃,盯着我说道。
“那个……”我把它给相原了,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但却让我想到另外一件很在意地事情,“相原呢?他怎么样了?”
天啊,那时候我就只顾着安培凉,完全把相原给忘记了。
安培墐皱了皱眉头,解释道:“现场就找到向家兄弟的尸体,并没有任何其他的灵体。”
没有其他灵体……总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沉重的事情,压在心头。我深呼吸后又问道:“那食心鬼呢?”
“被这家伙干掉了!”艳魁坐了起来,舔了舔自己那雪白的猫爪,碧绿色眼睛斜视着安培墐幽幽地说道。
还好我是睡着的才没有下巴脱落。□掉了?眼前这人怎么看都丝毫没伤。他,到底有多强……
“那只鬼的主人呢?”那个坐在食心鬼肩膀上的人,这一切的主使者,就这样□掉了?
“你看到?那个人的模样?”安培墐皱眉,似乎很在意那个人。
我摇了摇头道:“并没有看清,他带着面具,又坐在食心鬼的身上,我们根本无法靠近。”
安培墐显然有些遗憾,他眉间稍微平复了一点,说道:“我们赶到时候,那个人不在了。”
没有被抓到……总觉得以后还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我心里是有担忧却没有说出口,毕竟以后的事情谁又预料得到。
我们之间又习惯性的陷入了沉默。
“对不起,我把那个信号烟花给了相原。”过了许久,我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别开视线不敢看安培墐,轻声说道。果然,还是应该道歉才对,毕竟他也是担心自己的。
“……”安培墐又从怀中掏出一根信号烟递给我,道,“拿着,事情已经结束了。”
接过安培墐手中的递过来的信号烟火,我总觉得鼻子酸酸的,用力吸了吸,声音细若蚊子地道谢了。
充满老茧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那粗糙的碰触让我为之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他。安培墐不但没有收起手,甚至与我静静的对视着,好似在确定什么又像是单纯的失神……
这样的气氛很微妙,让我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到底应该是避开他的碰触呢?还是继续维持现状直到对方满意为止。不过不管怎么做也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我心在的心情:尴尬!
“哥哥。”突然从门口处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让安培墐瞬间收回了手,恢复了以往冷淡地模样,转身看着来人。
我却不敢看向来人,甚至恨不得整个人躲到被子里做个鸵鸟算了。见鬼,第二次见面竟然是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其中一方还是他的哥哥……
53安培兄弟
对视,沉默。
作为第三者存在的我,只能够感叹,这一内一外气场一致的家伙,果然是兄弟,都喜欢装深沉……
安培墐,沉稳如水。
安培凉,冷清如冰。
两个人从相遇开始,就化成了两座漂亮的木雕。
不过,那莫名其妙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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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觉错觉……
不断在心里安抚自己脆弱的神经,我努力的扯出叫微笑的表情,声音干涩地说道:“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安培凉终于将视线从自家哥哥身上转移到我身上,沉默的点了点头。他穿着蓝色的短褂,露出来的手脚都缠着绷带,而脚裸处的绷带包的尤其夸张,真的如艳魁说的跟包粽子似得。他左边的腋下架着拐杖,整个人斜斜的靠着墙,明明是受伤的模样,却没有半分狼狈,那样子看起来依旧让人想退避三舍。
我挣扎地坐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两个大型冰块在此的原因,身上竟然不觉得非常痛了,“呐个,你的脚没事了吧。”
说完,我就想抽自己两个耳刮子,什么叫没事了,包成那个样子能没事吗!不过,当真如艳魁说的,安培凉看起来比自己严重多了。
“没事。”简明,扼要。也就这样成功的陷入了僵局。
但为何我总觉得从安培凉身上闻到不爽的气息。他在不爽什么?是哥哥对别人温柔吃醋了?还是觉得哥哥对男人那么温柔而愤怒?
不过,他们真的是感情很好的兄弟吗?
压力好大……
我强忍着抱起艳魁逃跑的冲动,倒是艳魁舒服的窝在一旁看好戏。
“没事,就回去看祖父。”这种命令式口气,怎么听都怎么像上级对下级相处方式。
看着安培墐的侧面,我忽然有种陌生感,这真的是那个沉默却还算温柔的安培墐吗?
“我还有事要做。”安培凉撇开了视线,浅灰色眼眸中带着不悦拒绝道。
“你知情不报,擅作主张,已经违反了学院院规。还牵扯无辜,导致事态严重,难道你没有一点反省?!”
难得听到安培墐一句话冒出那么多个字,却每个字都让我有心脏衰竭的冲动,但直到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祖父很生气!”我发现安培凉的神情才稍微变得难看。
安培凉垂下眼帘,神情紧绷,抿着双唇。我看着心中有着不好受,开口道:“其实我也有分隐瞒,并非安培凉一个人的错”
话一出,安培兄弟同时看向我,我本能的缩了缩脖子,那种压迫感果然不是盖得。
“凉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安培墐平静的陈诉道。
这罪,太重了。
安培凉右手握紧了拳头,胸口的起伏频率似乎比平常快了一些。
“我会,回去!”
回去?回去哪里?听安培墐的意思,安培凉显然是犯了大错,那是不是要接受非常可怕的惩罚?不行,这件事情又不是安培凉一个人的错,为什么只有他受到惩罚?
想到之前他一而再再而三告诫自己不要插手,是不是就是担心会连累我,但就因为我是新来的所以从轻发落?
这样对安培凉不公平!
“我……”
“攸司,这是安培家的事情。”
安培墐的话将我所有的辩解都堵在了口中,他的意思很明白,这是安培家的事情,只有安培家的人才有资格发表意见,我不过是个外人。
烦躁感节节攀升,我选择了沉默,气氛一下子降到极点。
庆幸的是这样压抑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就被一男一女由远而近的声音打破了。
“愣头青,你给我小声点,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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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娅,你找揍吗!”
“来啊来啊,从小到大你丫的就没有赢过,还敢挑衅,不自量力。”
“察,你想死我成全你!”
“闭嘴,你们很吵!”一道沉稳又极具威严的声音响起,成功让一对男女消声了。
“真倒霉,竟然和……啊!”旗娅嘀咕着走了进来,险些撞到了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安培凉。原本准备爆发出来的迁怒,在看清对方样子的时候顺利的变成了惊讶。
当她看清屋里的人后,脸上的惊讶逐渐变成了震惊,最后可以用复杂来形容。
随后进来的是青玄和烬夜,他们也因为屋里的状况愣住。
摊手,耸肩,我嘴角露出类似抽搐的笑容。好吧,屋里的气氛就这样从压抑变成了诡异……
安培凉没有做道别,直接就转身离开,看着他一瘸一瘸离去的背影,我心情沉重了起来。
安培墐也没有打算再逗留,对着我说了声:“好好休息。”然后走到和旗娅他们身边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也离开了。
沉默在安培兄弟离开几分钟后彻底的打破,青玄和旗娅几乎是同一时间扑到我的身边,两双闪闪发亮地眼睛揪着我,简直是异口同声地说道:“攸司,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被吓得身子往后撤了一下,愣是没明白他们的意思。
“那对兄弟啊!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估计若我不是病患,旗娅就会上来抓住我的肩膀死命摇。
“……来探病……吧……”好吧,我承认自己也非常没有底,那两个家伙真的是来探病吗?怎么觉得让我病情有加剧的趋势,“话说,他们看起来好像感情不是很好?”
“何止不是很好,简直恶劣。”旗娅解释道。
青玄立刻接道:“幸好没有打起来。”
“这……”
“愣头青,你以为墐大哥和安培凉跟你一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啧,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袒护上了!”
“愣头青,你……”
看着开始争吵不休的两个人,我只觉得太阳|岤发胀,将求救的目光投降始终沉默的烬夜,希望他能够主持大局,在这样下去,恐怕我真的会挂了。
“够了,攸司是病人!”烬夜大神一句话,再次成功让这对旁若无人的男女消声。
我感动的都快要冲上前给他一个拥抱!终于得救了!
烬夜推了推眼镜,迎上我感激的目光,解释道:“安培家这两兄弟,一个被称为天才,一个被称为鬼才。安培墐拥有降神的能力,而安培凉则善于纵妖,大概这就是原因之一。”
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是,他们不是兄弟吗?
“还有是因为被周围的人比较多了,彼此之间也就有了竞争的意识。而且安培墐的能力和性格都更加得人心,也更讨人喜欢。最最重要的是,安培墐的能力还在安培凉之上,所以……”
青玄的补充说明让我忽然联想到雪语和小嫣,明明是最亲的人,却变成了最有隔阂的人,这是不幸还是悲哀?
“其实墐大哥还是很关心凉的,只是凉将自己隐藏的太深,又不愿意和人接触,久而久之就被人误会成冷血无情,反复无常什么的。”
其实旗娅的话我还是赞成的,在这次的事情中,他确实为我牺牲了不少,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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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的灵力并没有消失,潜进去大概是想要调查清楚幕后主使而已。是你个笨蛋才会被骗了。”红袖慵懒地看口说道,话语中还是听得出她的疲惫。、
被骗了吗?
我不禁苦笑,其实多少还是有感觉的,我并不认为自己的魅力可以大到让人舍弃生命来相救的程度,更何况是安培凉。只是那个时候刚好是他在身边,不用一个人面对就不会那么的害怕,就会产生那么一点点的侥幸,觉得自己是值得被重视的,在乎的,需要的……
“攸司?”
旗娅的叫唤阻止了我继续的低落,看着大家关心的神情,我忽然想笑了,真心的想笑。
至少,已经不用再一个人了……
校长室的窗被拉开了,一个人影借着夜色的掩饰跃了进来,停在了还在书桌前工作的安培职身后。
安培职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头也不会地说道:“结果呢?”
“很好玩,还在新生中发现了有趣的孩子。”夜北準撩了一下额前碎发,笑道。
“然后呢?”
“接下来会更加好玩呢。”夜北準绕道了安培职的面前,灵巧的坐在若大的桌子上,荡着双脚笑道,“那家伙看起来真的有行动了,你不担心?”
“他还不敢来此撒野。”安培职放下手中地笔冷笑道。
“喂喂,你可别忘了,他可是复仇者,仇恨可是会让人超越极限的发展。”夜北準好心的提醒道。
“我不会让他有那个机会的。”
“但愿如此。”夜北準怪笑了起来,随即又道,“不过,这次的事情让他对那个孩子也产生了兴趣了,看来会很麻烦。”
安培职似笑非笑地看着夜北準道:“有兴趣啊!谁知道是麻烦还是机会……”
“啧啧还是那么坏心眼。不过,别太过分,小心又遭人怨恨了。”
闻言,安培职只笑不语,这时传来敲门的声音,外面的人毕恭毕敬地说道:“职大人,凉少爷求见。”
夜北準挑挑眉,笑道:“我先走,不打扰你愉快的时光了。”
“呵,确实会很愉快……”看着夜北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幕中后,安培职才开口道,“进来吧。”
“是……”
54死亡之地
一望无际的无碑孤坟,枯树摇曳着枝桠像是巫婆的手指,栖息的乌鸦扯着沙哑的嗓子发出婴孩般撕心裂肺地哭叫,黝黑的瞳孔仿若盯着什么常人所看不到的生物——游魂。
我死了吗?
记忆有了断层,我甚至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的脚底,被沙石刺痛着。我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仿佛是那些游魂中的一员……
是梦吗?
阴冷的死亡气息侵占每一个细胞,真实的让我身体不住的发抖。
突然,怪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迅速回头,只见从那些坟墓中不断有干枯的手骨破土而出,它们拨开眼前的一切阻挡向上伸展,一副副骨架源源不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