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肉块四散,血雾漫天。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血色夺走了我的视线,腥味夺走了我的呼吸……
明明它就像玛瑙一样的漂亮,却比任何妖怪还要残暴。我不知道这里是否有如皆川老师说的那样发生过妖怪相残的事情,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里是所有妖怪的坟场。
花,渐渐的变成了血红,就像是吸食了无数的鲜血……
“攸司,赶快,时间不多了。”她的声音又一次在脑海中直接响起,还带着焦急。
“我该怎么避开那些触手?”我试着用跟红袖说话的方式和她交流,果然这是行得通的。
“它不会对人类设防,因为没有人类可以伤害得了它。”
“那为什么我的血可以?”不是说没有人类能够伤害它?
“攸司,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一旦碑铭结出果实,就完了。碑铭会结出成千上万个果实,果实里孕育的是尸虫,它们可以通过肌肤钻入大脑,然后控制生物的行动,是非常可怕的东西。”
梦中被虫子淹没的一幕猛地在脑海中浮现,那种恶心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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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扶着安培凉,让他躺在艳魁柔软的身子上,我捡起安培凉的剑,紧紧的握在手中。
意识到不对,艳魁尾巴一甩,直接将我弄到在地,她狠狠盯着我道:“你想干嘛?”
“我要毁了碑铭!”我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道,“就是这棵大树,放心,我会把你们全部弄出去的。”
我还没有走出一步,艳魁尾巴又是一甩,再次把我甩到地上,冷笑道:“你没看到刚才猩怪的下场?!你连我的尾巴都躲不了,怎么躲开那些触手。”
76神之使徒
我还没有走出一步,艳魁尾巴又是一甩,再次把我甩到地上,冷笑道:“你没看到刚才猩怪的下场?!你连我的尾巴都躲不了,怎么躲开那些藤蔓。”
“碑铭不会对人类有所感觉。”
“可是你……”
“我是人类!”我本能的打断了艳魁的话,音量有点像是用喊的,事实上说完,我就后悔了。
“我没有说你不是人类。”艳魁比谁都清楚。因为从小的遭遇,我对是不是人类这个问题有多敏感,她的态度软了不少,甚至带着一丝无奈,“可你别忘了,你体内还有红袖。”
对,红袖!
我这才猛地记起之前红袖说过自己妖力被吸走的事情,恐怕和碑铭脱不了关系。
话到了嘴边绕了一圈有咽了回去,我又习惯性地露出那没心没肺地笑,道:“放心吧,如果它真的可以感应到我体内的红袖话,一开始,我就在这里了,不是吗?”
我相信那个人的话,也多少有些侥幸的心里。对于现在我们来说,等待意味着死亡,还不如拼命一搏,就像那只猩怪。我视线无意识地看着原先猩怪所站的地方,双手紧握成拳。
艳魁明白我是有多势在必得,多说无益,她即使有万般不愿,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我深呼吸,握紧了安培凉的佩剑,潜意识里似乎在和安培凉借力量。然后施展了速印,直冲向碑铭,想着就算它感觉到我体内的红袖,也会因为速度跟不上而伤害不到我。
但庆幸的是,碑铭果然感觉不到我的存在,就算我已经站在它浮在地面,粗厚的根上,也没有半点反应。
果然,她是不会骗我的!
我举起安培凉的佩剑,刚准备划破右手指尖,便听到身后传来尹小云惊恐地大叫:“攸司,小心!”
我迅速转身,只见一道白光直冲胸口袭来,速度之快,根本无法躲避。我就这样被震地整个人弹了起来,后背重重的撞在树干上,引起了漫天的血红色花瓣雨。
随即一股血气冲了上来,我忍不住砰了一口鲜血,在殷红地血雾中,我看到了绝对不可能看到的三个人。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用恐惧早就远远不够了!
站在我面前的并非血肉模糊的视觉刺激,而是三个脸色苍白无血,双眼无神,身躯僵硬地“熟人”,他们的胸口还开这个洞,看得见里面腐烂的血肉和洞口四处凝结成块的血块。
是的,他们就已经死掉的向北,向南和相原!到底为何他们的尸身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胸口只是有点隐隐作痛,身体并无大碍,但我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对方的存在太过诡异,让人摸不着脑袋。
时间像是被黏住似得,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下来,安静的连心跳都听得到。可是我才稍微动了一下手中的佩剑,那三个人便立刻做出反应,直冲向艳魁和安培凉。滑头鬼反应快速拦下了他们,而尹小云架起了守护结界。
形式一触即发,其实我在算计的是,到底是毁掉碑铭快点,还是他们杀害安培凉他们快点。答案显而易见,我划破手臂将血滴到碑铭根上的速度绝对比他们杀掉安培凉快,到时候再支援他们就好了。
就在我再次举剑准备割臂的时候,一声男女难辨地笑声打破了一切的寂静,他像是故意捏着嗓子道:“攸司,我劝你最好还是要看清楚在做决定比较好。”
被他怎么一说,我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同时也看清楚,除了碑铭较近的四周,其余地方都布满了细小的线,甚至连尹小云的守护结界中也难以幸免,其中有一些则刚刚好缠在了安培凉,尹小云和艳魁的脖子上。唯一不同的是,丝线碰到滑头鬼就融化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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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些丝线,我再不明白就变成白痴了!这就是操纵那些大石块的线,也就是说,我割破自己的同时它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割破安培凉,艳魁和尹小云的头。
先是奇怪的声音,然后是我脸色的变化,尹小云再笨也看出事情不对,她焦急地问道:“攸司,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们被一些奇怪的线缠住了脖子,似乎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滑头鬼帮我解释道,他带着杀气的目光始终盯着我的右上方。
我随着他目光抬头看去,不知何时那里站着一位穿着白色长袍,带着黑底镶金细花纹狐狸面具的人,他他双手伸出,姿势就像是街头操纵木偶艺人的模样,嘴角往上扬起,一双宝蓝色眼睛俯视着我,似乎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让我联想到食心鬼肩上坐着的白衣男,但我可以很确定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我是神之使徒,人称灵魂收割者——卡尼。”那人扬眉笑道,丝毫不吝啬地自我介绍道。
“神之使徒?那是什么?我可从来没有听说!”尹小云眨了眨眼睛,惊讶的神情都赶上夸张了。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毁掉碑铭?!”管它什么神之使徒,我更加关心的是为什么要阻止我毁掉碑铭,“难道你不知道碑铭会结果,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那可不在我考虑范围内,我的目的只是保证碑铭的安全。”
他的话,让我霎时蒙住了,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你就是养育这碑铭的人?可据我了解,能够养育碑铭的人都已经死了。”
“理论上是这样说,但总是有里的,不是吗?”卡尼停了一下,眉宇间充满抓弄地意味道,“不过,从某一层面来说,这颗碑铭确实不是我种植的,甚至我还不弄不明白为何你可以毁掉这颗强大到可怕的神树。”
“那你为何还要出来阻止?”
“估计是有备无患吧,而且,我们主人还让我带句话给你呢‘攸司,我们总有一天会变成同伴的。’”说完,又是那种让人浑身难受的尖锐笑声。
成为同伴吗?虽然我并不了解所谓的神之使者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我打心里感觉到反感,成为他们同伴,我宁愿成为红袖的食物。
在我们僵持中,碑铭又开始有了变化,明明没有任何风的地下,那脱离母体的红色花瓣却像是红色的雪,纷纷洒洒地落下,树上剩下的是花朵枯萎后的底座,慢慢的似乎有小小透明的果实在逐渐的成长起来,我看着这一幕,仿佛看到了果实里蠕动的黑色虫子,爬入生物体内,然后满地尸妖的场景。
首当其冲地牺牲者,绝对是我们这些在场的人。梦中被虫子爬满身体的感觉再次清晰的浮现,娘的,我一点都不想要在现实中尝试一次。
不行,再这样下去,谁也别想活,必须赶快像个办法!
就在我速手无册地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滑头鬼地声音,他大声地喊道:“攸司,小心!”
我本能地转身看向他,突然迎面而来的竟然是无数泛着白光的刀刃,丝线被砍断了,那些□控地死人也被剁成许多块,要不是本能反应快速,恐怕我的下场不必那些东西好到哪里。
好狠!我在心里低咒了一声!
其实在那混乱中,我还是看到了施展阴阳术的人。就是原本应该昏迷不醒的安培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醒来,而且还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施展出如此大面积的攻击术?
在定下神来后,我才发现手臂传来阵阵刺痛,一道殷红从伤口流出,蜿蜒而下,如同酒足饭饱的红色蛇。
77坍塌的山洞
红色的液体不断沿着手臂下滑,缠上手指,在指尖凝成珠状,然后如同断线的珍珠滴落……
一滴,两滴,三滴……
砸落在碑铭凸起的根上,绽放开来。
也许是被割到血管的原因,血似乎没有停住的意思,甚至越来越多,不一会儿,树根上已经有一摊血迹了。
我顾不得有些发麻地手,抬头看着那颗果实还在长的碑铭,心里开始发凉。没有任何变化,难道我的方式不对?就在我焦急不安,准备求助与人的时候,就是眨眼的时间,根上的血迹消失不见了——
好似暴风雨前的平静,所有一切都静止,伴随而来的是那个神之使徒卡尼惊恐的尖叫,整个地下洞|岤开始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碑铭的光芒在逐渐退化,有许多白色的光不断从它体内冲出来,整个碑铭开始慢慢变成棕黑色,枝条出现了枯萎现象,果实也开始缩小,然后消失。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似乎听到了类似婴儿疼痛时发出来的哭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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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乘着混乱,向其他人跑去,可脚下好像有着巨蛇在动弹一样,根本无法很好的走路,我是跌跌撞撞好几次非常幸苦才回到他们身边。
“攸司,现在怎么办?”尹小云依旧撑着守护结界,冲着我吼道。
眼看碑铭越来越虚弱,它原本连着顶部的身体也开始摇晃,再过不久,这里一定会坍塌的。
我努力的收索在脑海中读过的书,希望可以找到可以在大量巨石掉落的时候,可以保护大家的术发。这时,滑头鬼在一旁说道“其实,只要将守护结界提高到一定密度,就可以抵挡住实质性的东西,其中就包括石头。”
我恍然大悟,感激的看着他。他冲着我却很无奈:“这样的话,相对付出的灵力就是以往的百倍,你确定能撑得住?”
“我会帮助攸司的。”尹小云认真地说道。滑头鬼似乎不愿,但还是没有做反驳,而是看着我。
我知道他有能力可以在巨石中将尹小云带走。但这样的话,我和虚弱的艳魁,安培凉必死无疑。
我捏紧了拳头,朝着滑头鬼和尹小云猛地一鞠躬,道:“拜托了,如果实在顶不住,你们可以立刻离开。”
“放心吧,我不会抛下你们的!”
看着说着这样话的尹小云,我怎么可能不感动,我朝着她点点头,驱赶灵力不断加深守护结界的密度。果然不出所料,碑铭轰然倒地的时候,漫天巨大的石头,不断砸落。所幸守护结界密度够,但还是因为那种撞击震动导致,我感觉到自己体内不断涌现血气。
我不断对着自己说,坚持,一会就过去了,一定要坚持!不能让任何人再受伤了!
我不知巨石落下到底用了多久时间,当看到夕阳透过空掉的顶部,照在我们身上的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活着很好。
身边的尹小云冲着我一笑,然后整个人便向后倒去。
我本能想上前扶她,可一阵剧烈的晕眩,让我整个人跌靠着落在身边的巨石,根本使不上半点力气,所幸她身后还有滑头鬼,他将她横抱了起来,然后走到我身边,俯视着我。
起初我以为他想要说什么,没想到他突然伸手粘上一点我手臂残存的血液,用舌头舔了舔,然后露出无比震惊的神情。我惊愕他地举动,刚想要问怎么了,没想到他竟然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带着尹小云离开了,连名字也没有留下。
唉,这里是妖怪狩猎场,也就是说就算接触了碑铭的危险,也还有各种妖怪的威胁,现在我是没有力气保护昏迷地艳魁和安培凉,恐怕连我自己都保不住,只能期盼这场大坍塌可以引起院方的注意,然后派人来救我们。
不过……
估计又要被处罚……安培凉他……
就在我昏昏沉沉中,忽然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面前,虽然我神志不清,但还是可以立刻认出他就是当时在食心鬼肩上的男人。他依旧带着面具,似乎在原本碑铭所在的地方拿出了什么,然后向我走来。
我心里暗叫糟糕,可惜手脚都使不上力,甚至身子开始下滑,直到靠着巨石坐着。
要死了吗?我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好像近来总是有这样的疑问,可每次都可以侥幸逃脱,搞不好这次也是这样也说不定……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事情该不会有次数限定吧!刚好这次就用完了?好吧,因为成为了任人宰割的状况,我也只能胡思乱想来分散一下对死亡的恐惧……兄弟,我也不过是个人类,而且很怕死……
发丝拂过脸颊的瘙痒让我的精神再次勉强集中起来,猛地对上一双黑金色的眼眸,我差点挥拳,如果还有力气的话。我不得不否认,从来没有看到过这般漂亮的眼睛,就如此一眼,恐怕今后堕入地狱都不会忘记。
他似乎发现我恢复了一些意识,身子稍微往后退,让我可以看清他整个轮廓,他用纸扇抵住嘴唇,眼睛里似乎带着笑意,感觉上……似乎很无害。
他随意的将落在胸前的紫发拢到身后,那声音就像是青山之间的泉水般清澈好听,对着我开口说道:“攸司,我们还会见面的,放心的睡一觉吧。”
其实我心里还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他,可惜在他宽袖拂过我的脸颊后,我明显感觉到意识在不断的抽离,就算我怎么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似乎也于事无补,不到一刻钟,我便失去了意识。
“小楼……小楼,小楼你不能死,小楼,你……”
是谁?在我耳边那么悲伤地喊着,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才听到不久……
对了,是那个白衣男子!但,但这分明像是在呼唤心爱的人???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九龙神庙之外,太阳似乎离家出走,灰蒙蒙的天空云层翻滚,宛如深海里暗潮汹涌,地上积着厚厚的雪,让人举步维艰。世界灰白一片,寂静的仿佛只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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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活着,因为明明下着鹅毛大雪,只穿着断袖长袍的自己,并不感觉到半点寒冷,而且眼前的场景熟悉的让人内伤。
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不过是吸气和呼气之间,便听到一声声犀利刺耳的叫骂彻底的打破了原本的宁静,视线中出现一名女子正紧紧的护着男孩,踉跄地向我跑来,然后跌倒在我身边,追来的人都举着各式各样的凶器,神情扭曲的宛如恶鬼。
他们看不到我,毫不留情的暴打这对毫无反击之力的母子,没有半点人类该有的仁慈。其实人类就是这样吧,对那些自己不熟悉的东西都充满了敌视,比自己强的摆出一副惟命是从的模样,对比自己弱的就赶尽杀绝。仁慈,也不过是用来安慰自己和自我满足的东西。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做这样的梦了,以前每次醒来都会有种生不由死的感觉,然后不断的哭闹,直到现在的老娘紧紧将我抱在怀中,一遍一遍安抚,才能够平静下来。
这次呢?我还能够醒来吗?因为我现在的意识太清楚了,清楚的好像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