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姐才泡了几次?六姐姐又泡了几次?她们两个可一直不合来着,先不说四姐姐是不是说全了,只说六姐姐这边,若是从对头的口里打听来法子,您信还是不信?四姐姐固然怕受罪,才泡了三回,六姐姐呢?都闹到那种地步,又是泡了多少呢?她这般相信这个法子,肯定是得了信任之人的消息,如此我倒觉得萍姨娘定有其份,毕竟她是您身边的,她说自己听到的,六姐姐自然会信!”
陈氏眨眼:“可她应该和那两个也是对头才……等等!”陈氏忽而坐了起来,她思想起当日的挑唆,眉头皱了起来:“我想不到为什么啊?”
林熙也坐了起来:“我一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是有原因的,娘还是小心些的好,我只怕与侯门婚约的事,六姐姐也是知道的,到时候……别生出什么事来,误了我四姐姐!”
陈氏立时攥了拳头:“哼,就凭她一个庶女也敢想?明阳侯府是什么等级?要真轮资格,咱家嫡女都巴不上,她就是送上去当妾,也没人要!”
林熙闻言大惊,明阳侯府,这可是一等一的权贵之家啊!祖父竟然是和他家约下的那一纸文书……那林岚这个庶出的身份,还真是进不去的。
“现在你放心了吧!”陈氏眼瞧林熙震惊的模样,伸手轻拍了她的脸蛋。
林熙摇摇脑袋,让自己尽可能的清醒些:“娘,固然人家侯门高,六姐姐没什么机会,但三姐姐高嫁了,她自是有了念想,若她是没想法的人,至于这次把自己弄到这个田地吗?万一她还不长记性,胡来可怎么办?到时候,只怕别说什么婚约了,恼 了人家,咱们家可吃罪不起!”
陈氏立时面色凝重:“我儿说的对,是娘小看了,从现在起,不管怎样,我都得这么想,得防着,何况若一个人生了离心,她又怎么会为你守口如瓶呢!我是得……”说着她忽又看向林熙:“熙儿,你……”
她欲言又止,眼神里透着一份惊色,虽没说下去,林熙却知道母亲在纠结什么,只能自己凑过去说到:“女儿得嬷嬷教养在身边,处处提点,是以有些事上尚能揣摩一二;嬷嬷说,人得懂得大智若愚,若是可能,女儿也愿一辈子装傻充愣,图个周全,可到底您是我的娘亲,女儿实在怕娘吃亏,才大胆揣测推想,说了这些胡话,未必就对了,但防一防,想来也还是好的。”
陈氏闻言将林熙搂住:“老天爷疼我,总算给了我一个贴心懂事的!”
……
林熙从陈氏那里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床帐里,明阳侯府这四个字,让她此时此刻心都在颤抖。
大明自开国起,便有开国功勋候爷共五位,之后历经四百年岁月,共计平添了四位辅国侯,也消掉了一位开国侯和一位辅国侯,其中叶嬷嬷的生身之家安国侯便在其列。
侯,这在爵位中,只比公低一等,但三公早是虚爵,没什么实权,权当各朝各代养着那些追源溯本的超级世家,只在祭祀,加冕,册封之时,出来走走仪式而已,所以除了在名头上,三公高于侯外,实际上在爵位里真没高于侯这一级的存在了。
那么侯府这么多,侯爷也还有不少,为何独独这家算是一等一的权贵之家呢?因为人家的家世上溯可比之三公不输,更有实权在手。
早先的豪门大姓,无外是:太原王氏、琅琊王氏、陈郡谢氏、范阳卢氏以及清河崔氏,后来两个王姓合并以后,便成了四家,这就是赫赫有名的海内四姓,这四家便是超级豪门,怎么个超级法呢?往通俗易懂了说,皇上要嫁女儿给这四家,人家还不乐意;别人巴巴的想做官递条子,找门路,而这四家,都是人家求上门来,求着你出来一两个子弟做官吧!条件好说,只要您肯出来人!
为何?皆因这四家起家靠权势,延续靠文化,伏膺儒教,重视教育理财,以至于家中子弟的文化水平,状元们都不能比及,家中财富更是白玉做堂金作马,如今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豪门大家,试问能不超级吗?皇上加冕,谁能完成冠礼给天子加冕?不就是这四家的族长吗?
当然时代变迁,这四姓的辉煌,在隋唐之后便开始衰败淡漠,于是三公的虚衔往往会给他们,而慢慢的,四大家也几乎消失在岁月长河,但几乎就不是绝对,陈郡谢氏之后,跟随了开国之帝打天下,立下了赫赫功勋,因其号:明阳山人,才被封了明阳侯。
明阳侯,到底是海内四姓这样的超级世家子弟,自然与其他的功勋不同,在别人吃起荫封,靠着“世袭罔替”当一辈子侯n代的时候,人家却还是从这祖上的教育,不肯松了丝毫,以至于到了今时今日,大把的资源在手,要职,肥缺可不少的都被他家的子弟占了。
也许这样的权贵之重,会叫皇帝坐不住,毕竟功高盖主不是?可是,谢家除外,人家历代为皇室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可真不少,而且四百年来,家中能人备出,论武,拒了整整四回的五官(司马,司空,司徒,司士,司寇,掌握国家军政和军赋的),论文,六卿之位拒绝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还每逢国家战事,会拿出一部分钱财来补贴国库,您说这样的忠心世家,谁会动?皇上能不罩着吗?因为它自然成为了一等一的权贵,说他是权贵之首,其实也很贴切,但是为了招呼到三公的面子,这个,心照不宣而已。
你说,林熙听到和祖父约定下那一纸婚约的是明阳侯府,她能不震惊吗?
那一家老少,真要轮起来,只怕随便拉出一位夫人身上都有诰命封号,这样的婆家,别人大约是羡艳,可对于林熙来说,却是胆颤惊心,她顿时明白,母亲为什么要极力打造出一个近乎完美的自己,为什么要冒着得罪老太太的风险请了叶嬷嬷出山,又为什么林悠三番四次的闹了起来,母亲都会犹豫不决了。
想她自己跟着叶嬷嬷学了这许久,都还是内心空到没底,那林悠能比她好到哪里去?顶多,和当年的自己一样,无知者无畏,那不是等于去羊入虎口受罪了吗?
林熙抱抱双膝,陡然发现自己的后背凉嗖嗖的,竟是出了冷汗一身。
……
三月的最后一天,林馨及笄了,因为也是定下了亲事的,便请杜阁老府上的老太太过来,给林馨盘髻扎簪,府上也热热闹闹的置办起来。
林熙原本是想出去瞧看的,可嬷嬷却让她在屋内读书,不叫她出院子,起先林熙还有些不乐意,但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自己个在屋里读书了。
晌午的时候,章妈妈来了,说今天府里人手不够,从七姑娘这里借几个丫头婆子过去,好歹她们也是叶嬷嬷训导过的,不会失仪种种,林熙乐得帮帮母亲,便把大家都撵去帮忙,身边只留了最小的秋雨的跟着。
不多时,那边宴会的热闹声传了过来,林熙立在院子里回想起当年自己及笄时的情景,便觉得心内涌起一抹物是人非的感觉,正当她内心喟叹之时,院门却被推开,三娃,瑜哥儿带着一个陌生的少年,三人贼头贼脑般的闪进了院落来。
三人一进来,就瞧见了林熙同秋雨站在院里,登时傻了眼。
“七,七姑娘?您怎么没,没去参加宴会?”三娃的舌头顿时不利索,这让林熙好奇的打量他身后的两人,瑜哥儿一脸意外的表情,那个陌生少年倒是无所谓的样子,眼睛四处瞧望,跟看稀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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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三姐姐的好日子,我不大舒服,就不去凑热闹了,倒是你们,这会儿不应该在小学的吗?怎生跑了回来,还有这位小哥哥,又是谁?”她故作一份迷糊装,将那少年打量。
那少年身上穿着一件湖蓝色的织锦罗袍,衣料很是华美,衬着他那张十五六的俊颜,在日光下神采奕奕,令林熙不自觉的想到那句诗词: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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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少年睿智
“今个宫甲突然来了一道旨意,先生们停了课,入宫了,我们就得了闲。”瑜哥儿说着眼扫身边的少年:“至于他是”话说了一半,等那少年接茬,少年却昂了下巴,等了等不见瑜哥儿说出来,复又看他。
“你倒是说啊!”瑜哥儿拿胳膊肘戳了那少年郎一下,少年郎却惊奇的咧嘴:“你,你不认识我啊?”
林熙看着这三人一副你看我,我看你的样子,顿时无语。
“我到哪里认识你去?遇上你时,你正丢了面具袍子的往东门上跑,若不是认得那衣服和面具,哪知道你是帮鹏哥儿的人,更不会带着你躲进府了。”瑜哥儿说着把那少年郎打量一边:“再说,我为什么得认识你啊?你很有名吗?”
产年郎一顿“嘿嘿”的笑了起来,林熙看着他那皮相,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美男子,比之当初她嫁的康正隆还要英俊好看些。
“你笑什么呢?”三娃在旁言语,一脸莫名。
“没什么,只是,只是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不知道我的。”他说看忽而止住了笑,将衣袍打整了一下,对着瑜哥儿和三娃欠了身:“多谢两位出手救了我,我字慎严,慎重的慎,严格的严,因比你们大些,你们可以唤我慎严兄,不知你们怎么称呼?”
瑜哥儿一愣,很少有人介绍时,不提自己姓氏的,但凡不提,必有避讳之心,他也是反应较快的人,没那么多心思刨底儿,便张了。:“我单名一个瑜字,既然唤你兄长,我只能做瑜弟了,他是我的小厮三娃。”
瑜哥儿如此畅快顺了话,完全没什么忸怩矫情的,倒叫一旁的林熙抬了眼。
读书人轻易之间不结兄弟,只靠着同门同窗同乡拉关系结网,真要结起来少不得摆酒叩拜的,哪有这么一两句话就把兄啊弟的挂在口上的?林熙不免觉得瑜哥儿太似戏文里的江湖浪子,草率了些,偷眼去瞧那少年郎,只希望人家能给他留些面子,别太伤了自尊。
岂料那慎严,竟说了一声好,把瑜哥儿的肩头一拍真格儿的唤起瑜弟来,让林熙大吃一惊,疑心起这人到底是不是从学堂里出来的权贵来,毕竟谁家权贵这么随便呢?
“她呢!”忽而少年郎”指林熙问了起来:“她又是谁?”
瑜哥儿这会儿倒正经起来:“哦,她是林府的七姑娘。”
女儿家的名讳不是随便可与外人道的,常都是下了婚约,才交换了名字出去,日后在夫家也极少会提及,只是用来添在家谱上而已。
“七姑娘?”那少年郎眨眨眼,忽而嗓子里发出一声:“哦”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原来是你啊!”
林熙一头雾水:“什么我?我怎么了?”
“你府上有个叶嬷嬷吧,应是你的教养嬷嬷,可对?”那少年郎说着把林熙打量起来,但见小小的人儿,皮肤白如凝脂偏又透着粉气,
眉眼因年岁尚小,还看不出姿色几何,却也隐隐有着动人的闪亮,加上衣着华贵,看起来犹如一个富贵的吉祥瓷娃娃,很是讨喜,便又口中喃喃:“瞧着还不错,不知日后能不能出落成一朵芙蓉!”
林熙听他这般言语,一时微怔。
这话若是旁人说出来,她只怕早扭头而去,免遭言语轻薄,但话从他口里出来,却不带一丝轻浮,倒像是真心期盼一样,让林熙终究是低了头,对着其一福身,继而缓缓转了身,带着秋雨回屋了。
少年郎看着林熙的背影,眉高挑起来,笑了一下,转头看向瑜哥儿:“瑜弟是林家辜几子?”
瑜哥儿立刻摆手:“小弟可不是林纤的人,我姓唐,随了祖婆来此,借在林府屋檐下读书而已。”
“那这么说来,你是叶嬷嬷那个干孙子了?”
瑜哥儿闻言点了头:“正是。”
自打他入学第一天,先生便与他在堂上言及了叶嬷嬷,是以大家都知道他是谁,所以借着叶嬷嬷的名头,倒也没在小学里被人轻视过,如今被这位问起,自不觉得什么。
“哇,那我岂不是好运,结识了这么一位,贵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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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哥儿闻言却扑哧一下笑了: “兄长就别逗了,我算什么贵弟啊,不过是祖婆有些名头,能借了光读读书而已,到底还是个乡下小
子。”说着一伸手朝自己的屋:“进去坐会儿,喝点茶吧,混上一个时辰再出去,那帮人肯定也走了。
少年郎点点头,不过入了屋后,却不好意思的笑了:“那个,瑜弟啊,能不能给弄点红huā油啊!“林熙坐在屋里发怔:看他的穿着,加上又是学堂里的人,自然是权贵了,不过这样随性散漫,与他那名字差之千里,怕是哪个权贵家的纨绔吧?刚才说什么打架来着,想来应该是个娇宠惯溺的“七姑娘,三娃来问咱们有没有红huā油?”秋雨推了门进来张口就问,林熙一愣摇头:“我如何来的这些,要问也是去前院里找那些护院问才是啊!”她答了话,忽又觉得不对,起了身,跟了秋雨出去,见着三娃直接问了起来:“好好的,要那东西做什么?莫非你的爷伤着了?”
三娃立刻摆手:“没,没!不是瑜哥儿,是那个慎严公子,他脚上扭了。”
“扭?”林熙茫然:“我怎么没察觉?”
“那公子有两下子,打架很是厉害,只是为了躲追的,从墙上跳了下去,才伤了脚,要不然他那里要躲进咱们府啊,那些人根本没法追他的。他走路倒不碍事,就是不能跑,眼看肿起来,这不才问嘛!”
林熙闻言叹了口气:“你去前院里寻吧,就说是瑜哥儿扭了,别提那人,还有,早早收拾了,赶紧送了出去吧,虽然说是你们哥儿几个的热闹,可到底他是个外人,躲到这里来,可是越了规矩。”说完林熙便退回了屋内。
这会她还小,尚不足十岁,不用单独立院,见着了还算不上什么大事,若是单独立院这般过分亲近了,便是伤名声的事了。林熙对于纨绔,没什么好感,当初就被康正隆给骗了,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结果呢绣huā枕头外加精虫上脑,没一天消停的,所以看到这种皮囊再好的,一想到那种随性浪荡的样子,便没了好感。
夜里的时候,忙活了一天的林府人都累了倦了,董氏也忙完后就离府,于是今夜复盘林熙便是观祖孙两个的棋。
“白天你把什么人领进来了?”叶嬷嬷放了云子开口轻问,那瑜哥儿一顿,赔了笑:“祖婆瞧见了?”
“娄问你答就是。”叶嬷嬷惯常的淡笑模样。
“是,慎严兄,我们一个学堂里的,不过,他不是小学的是大学的。”瑜哥儿倒也老实,有什么说什么,林熙却是挑眉。
十五能入大学,这人一来得是等级高的权贵,二来得是嫡子三来嘛,自然是成绩不错的了。
一时间多少对那人恢复了一点点好感,倒觉得瑜哥儿和他交往结义的也不算个错事了。
“慎严?”叶嬷嬷眉一挑:“哪家的?”
“他避而不提,我自也不问了。”瑜哥 儿说着放了子忽而又笑:“不过他挺有意思的,竟还觉得我会认识他,怕是个有些名头的。”
“这么说来,还是个不熟的,那你也敢带进府来?且不说这里是林府,不是你自己的家,就当这是你的宅子,怎么敢稀里糊涂的把人往府里带?你不知道什么叫谨言慎行吗?”叶嬷嬷说着皱了眉头。
“祖婆,他又不是恶人,今个的事要是您见了,怕也会帮他一把的!”
“怎么?”
“今日里学堂停了课,我们得了假,大家觉得难得空闲,便结伴去踏青赛诗来着,哪晓得路上遇上景阳侯的小二爷当街纵马,险些伤了人。鹏哥儿见状,斥责那人狂悖,反倒被抽了鞭子,鹏哥可是抚远大将军的次子啊,有些拳脚,两人几句话后就扭打在一起了。
按说那小二爷打不过鹏哥的,可人家带着人呢,把鹏哥给围到里面,我们这些有不会拳脚,干着急没法啊,结果一个人带着一个钟尬的面具,披了件道袍忽而冒了出来,两三拳就把那小二爷给打昏了过去,登时那些人全围他去了,他就带着那帮人满城的跑。我又追不上,眼看鹏哥儿叫相熟的给送了回去,今个踏春也没了兴致,便回来呗,谁知走到胡同口,却遇上个人从墙上跳下去,丢了面具道袍的,想跑,结果就把我和三娃给瞅见了,那边追来的人吱哇乱叫着过来,我一寻思,立刻拉了他从侧门进来了,反正今儿个林府上出出入入的人也多,谁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