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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1/2)

作者:六月蛙声

    围观的人太多,眼见吵得不成样子,火焰山理亏之下想起大哥慎而重之的托付,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指挥人强砍。

    树贩子却犹豫了:“这到底谁的树?到底能砍不能砍?”

    火焰山拿定主意耍横到底:“砍!”

    叶德谦呆愣在地,似是无法接受他们无视他的态度,羞辱感强烈到使他困惑,他无论如何想不到火焰山敢猖狂的原因。

    他没有动,但他的精气神已提到一处。事到如今,即便为了面子,他也不能让他们得逞。他只觉得平日里读的书,习得的礼仪此刻都派不上用场,不仅无用,甚而有些累赘。

    树贩子看看蛮横的火焰山,又看看呆愣的叶德谦,朝手下挥手示意,砍。其他人带着尴尬的面色抄起家伙什慢吞吞绕树走。

    此时情景将叶德谦提到一处的精气神被刷的抽空,像按了一键删除,只余气愤的热浪。这股热浪冲击着他,让他一个箭步跑到柳树旁边,徒劳地伸开双臂,大喊:“我看谁敢砍!就是封建社会也没见过这种孬种强盗!你们今天如果想砍树,先砍了我!”

    树贩子头儿也很头疼,大清早的,这单生意真是晦气。其他树贩子鲜少见到这种景象,也犹豫不动。

    看热闹的大家伙一看事情闹太大,百世邻居的情意被激发出来一些,纷纷劝说火焰山:“事儿别闹大了,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也有人想去拉叶德谦,劝说道:“德谦,别来劲,老邻居百世的,不至于这样!”

    叶德谦仿佛庙里的塑像,双眼圆瞪,对烟火气息充耳不闻,气愤已使他走上了牛角尖,他也顾不得自己此时形象是否滑稽,只有一个念头,守住树,守住叶家的尊严。

    火焰山也不敢妄动,众目睽睽,他不能和叶家人就这么拼上刀子。

    这时,人群有些骚动,自发让出了道给新来的人,只听叶德武激动地说:“德至,你回来了!”

    叶德至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皮肤有着城里人的白,在一群面朝黄土背朝天,晒得黝黑的农民堆里,有种天然的颜值上的优越感。叶德至看也没看混乱的现场,示意叶德武稍安勿躁。接着边和每个人笑着打招呼,边掏出一包软中华,给村人发烟。发着就发到了树贩子那里,那人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尴尬,看到软中华的盒子,犹豫了一下,搓搓手还是接了。剩下的树贩子也接过烟,自然地去找火的找火,吸烟的吸烟,围着柳树和叶德谦的人一下子散去。

    叶德谦看到二哥来了,心底升起无限的希望,叶德至的服饰、肤色、排场以及那一支支烟,仿佛变成了一把把利剑,撕碎了火焰山的野蛮的嚣张,让他终于不再孤立无援,甚而有些扬眉吐气。塑像吸多了人间烟火,对周围人的气息也假以辞色,眼见着树保住了,他不易察觉地huó dòng着发酸的双臂,蹲在了树边。

    叶德至也给火焰山递了一支烟,笑着按辈分称呼道:“来,二叔,抽根儿。”

    火焰山丝毫不客气,伸出粗糙的手指从红彤彤的烟盒里抽了一根,摸出打火机,点着后顺势抽了一口,吐出来一大口烟圈,烟圈里包含着他之前的紧张和尴尬,吐出后,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他站立时一条腿伸出去的角度大些,身子放松地倾斜,夹着烟的手下意识远离身体地伸着,整个人如一个妖娆的字母“k”。

    烟酒都是阶梯,火焰山顺梯而下,语气和缓道:“德至,你看今天这事儿闹的。说真的,不是我想砍树,又不是碍我的事儿,出力不讨好的我能图啥!”

    叶德谦底气十足地说:“还好意思说,净干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火焰山要炸,叶德至接口对叶德谦说:“你先别吱声,让二叔说完。修路砍树也正常,咱这路要修了吗?”

    叶德谦哼了一声。

    不同于叶德谦树亡人亡的拼命,叶德至并未表现出多么重视这棵树,从他的语气中感觉他对修路似乎更在意些。

    火焰山见此也有了几分底气:“修不修的,你也是吃公家饭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规划,先准备着,等修到了再砍树不来不及嘛!”

    叶德至仿佛真不懂一样,点头道:“咱这路确实也该修,你看现在哪村儿还有土路。”

    轻飘飘一句话就像往油锅里滴了一滴水,人群就像四下飞溅的油星子,议论声此起彼伏。

    “咱庄里的路是段口公社最差的!”

    “公社”这个词现在guān fāng虽然不用,却永远留在了一代人的记忆里。

    “可不是嘛,几年前就说修,到现在也不见动静。”

    “这个路实在不能走,以前拉平车(人力车的一种)凑合着能过,现在各家各户都是摩托、电动三轮车,路又窄,过不开。”

    “一下雨更不行,车轮子塞的都是泥,根本走不动。”

    “不是说这次真要修吗?”

    “就是,这不都要砍树了,离修路还能有多远?”

    “嚇,咱大队一向说的比做的好听——”

    “大队的小刘说了,这次只修主干道,这种田间路不修。”

    “既然不修砍什么树!”

    对呀,大家伙反应过来,既然不修,为什么砍树?

    火焰山在这些议论中浑身不自在。他这人没什么大局,更别提荣誉感,但他听大哥的话,大哥就是他的三观。这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明里暗里贬低大哥领导下的大队,还有指桑骂槐的,让他非常生气,奈何法不责众,有怒出不来。

    他更无法回答树的问题。看着人越围越多,他丧气地说:“树先不砍了,都回吧。”

    树贩子心道不好,做生意的都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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