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个好兆头,这么一个开端,今天一天的生意估计都好不了,心里不禁也怨怼起来,带气交涉道:“平白耽误俺一清早,这个怎么算?”
众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看着他们,只见一向一毛不拔的火焰山,竟然破天荒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块钱钞票,叹为观止。
伐树人嫌弃道:“大清早头炮生意做成这样,今天怎么开张?”
火焰山平白拿出这五十块已经肉疼,看到伐树人嫌弃的眼神,便带点蛮横,粗糙地说:“要不要吧,就这些,多了没有”。
伐熟人无奈,在别人地盘不敢妄动,这是行走江湖的潜规则,搞不好一村人群起攻之,不仅平添**,以后附近三五村的生意都是难做,所谓和气生财嘛。何况,他看今日场景也知群羊坡丁家委实有些霸强,权衡再三,不情不愿地接过来钞票,招呼人上了来时的车,突突突地走了,空荡荡的车厢咣咣当当。
没热闹可看,大家也都散了。叶德武和叶德至打了招呼,也骑着车去地里。
叶德谦这才整个松弛下来,叶德至笑着说:“没事儿了,家走吧。”
兄弟俩慢慢回家。叶德谦说:“丁家最坏,这不明摆着存心要砍树。”
叶德至蹙眉:“最近有什么事得罪他们吗?”
叶德谦说:“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哪有什么事。”又恨恨地说:“他们一贯地没事儿找事儿,想欺负谁欺负谁,坏熊!”
叶德至心里装着叶君舟的事儿,敷衍道:“这几年丁家还这么张狂?”
叶德谦嫌恶又无奈地说:“噫唏,农村的事儿……”。
话尽意不尽,语气中的情绪让叶德至了然。他心中一动,说道:“咱们是大队没人,要是大队有个得力的人他们也不敢。”
叶德谦一下子就想到了儿子君舟,他内心排斥接受,为了极力否定自己一时想岔,说道:“唉,不跟他们这些坏熊争计这些事儿,有什么意思。”
叶德至见叶德谦不提这茬,也没多提,说道:“就是的,反正吃不了大亏。”
俩兄弟成年后很少这么云淡风轻地走在田间小道上,夏风荡漾,他们不自觉情感上也拉近很多。路上偶尔遇几个村人,大家不免要寒暄一二,叶德至有种归园田居的心旷神怡之感。
还没走到家门口,就见到叶明仁站在门口遥望,眼里有着焦躁。待兄弟俩走近,叶明仁忙问道:“咋样?”
叶德谦长舒一口气,说道:“没砍。”
叶德至笑着说:“放心吧,这次闹一闹最近应该不提这事儿了。”
叶明仁也放下心来。
这时,叶德至的儿子叶君进从院里出来。他比叶君舟大两岁,身高一米八多,阳刚硬朗,皮肤晒成了小麦色。由于成绩不好身体素质不错,高中毕业后叶德至让他去当兵,如今马上要转业,这次回家就是办转业事宜。
年轻人血气方刚,又过了几年军营生活,听说这种事情很受不了,恨恨地说:“这种人就是欠揍,揍一顿肯定改好。”
叶德至横他一眼:“马上转业了,不要把你那一套拿出来,遇事多动脑子。”
叶君进不服:“不是我不动脑子,对付这种人脑子没用。”
眼看爷俩要吵,叶德谦笑说:“大进,看着又长高啦?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叶君进答道:“材料交接大部分是两单位之间进行,我回来主要是休假。”
叶德谦笑着说:“确定去哪个到位了吗?”
叶君进说:“县公安局,其他部门也不适合我,嘿嘿”。
叶德谦笑着说:“行,吃公家饭就行。”
叶君进说:“君舟今年该毕业了吧?”
叶德谦面色一变,又觉得不妥,答道:“恩,今年毕业”。
叶君进似乎很有兴趣地笑说:“工作找好了吗?他学校这么好,工作肯定好找的很。”
叶德谦叹了一口气:“不能提他,一提我就生气。”
叶君进不明所以地问:“这可奇了怪了,君舟还能做什么让人生气的事儿。”
叶德谦没说话,“哼”了一声,有不屑有自嘲。
叶明仁解释道:“你刚回来不知道,君舟考上了咱们村的村官。”
叶君进似乎惊讶地下巴掉了下来:“为什么考村官?待遇很好吗?”
叶德谦忽然羡慕起叶德至。之前他总觉得别人家的孩子都被养得浊气,自己两个孩子精神层次很高,看问题很深,现在他才大彻大悟。越是追逐功名利禄之心强烈,越是容易陷入假清高的泥潭。如此沽名钓誉时间长了,连自己都有迷惘恍惚,在如此表里不一的教育下,叶君珠承袭了他的矛盾,而叶君舟则真的变成了理想主义者。
他想,他错了,凡夫俗子脱离不了红尘,顺应并在其中谋求发展才是真谛。
待遇好吗?叶君进问得问题才是世俗生活问题的本质不是吗?才应该是追求得到他心中所想之物的正确出发点啊。
叶德至见叶德谦久久不语,说道:“学问高的人想法和常人不同。”
叶德谦无力地叹口气说:“还是太年轻啊!”
叶君进笑说:“要我说,回来做村官也不是没有好处,别的不说,就今天这事儿,君舟要是在,肯定就不会发生。”
叶德至心里一笑,儿子替自己把话说了。
叶德谦也笑,仿佛叶君进童言无忌:“话不能这么说,不能因为一个虱子烧了皮袄啊!”
话音未落,远远见叶德武过来。手臂摆着,嘴里还说些什么,太远了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