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上官主编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联系一位叫做谢国华的老教授。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这位谢教授很不简单是国内最早的一批海归,和全球知名的物理学家杨教授同期在美国从事学术研究。
他在神经学和电子工程学领域,都有多项卓越的研究成果,属于出类拔萃的顶尖人才。早年响应国家号召,回国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在国际上的知名度不算很高,退休后一直旅居西安。
主编要做一期谢国华的专访,我把相机、稿件装到包里就出发了。
距离不算远,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老小区。按照地址很容易找,这幢楼外表布满爬山虎,内部墙体斑驳,楼梯窄小破旧。他家住在五楼,对于老年人来说挺不方便。主编提前有和他预约,我空手而去也不算唐突。
一进门我就递上名片说明来意,保姆很客气的引我入内。
坐在客厅的木制沙发靠椅上,保姆端过来一杯茶水让我稍等,谢教授在里屋换衣服。茶香很浓是铁观音,这间屋子三室一厅,属于70年代的经典布局。客厅斜对大门,右侧是两个房间和厕所,左侧是单间和厨房。客厅与厨房之间有个小隔断,预留出来的部分可以当做餐厅使用。房子干净整洁井然有序,一看这家人就很有条理性。
几分钟后,保姆搀扶着谢教授从卧室走出来,他步伐有些吃力,毕竟90岁高龄。我起身自报家门同他握手,然后就并排坐下开始聊天。他戴着助听器口齿清晰,头发苍白稀少,鼻梁上架着厚重的玳瑁眼镜,上身一件圆领羊毛衫,下身深蓝色牛仔裤,穿着得体神态放松。
我说:“谢教授您好,今天特意登门拜访,是想采访一下您这几年在学术研究方面的进展。”
谢国华笑着说:“记者同志你太客气,我一把年纪,早就没精力搞研究。以后应该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属于我们的时代结束了。”
谢国华很有亲和力,路上我还担心老学究不好沟通,有点杞人忧天了。
我一脸真诚:“教授您才客气了,没有前辈开路,怎么会有后续的蓬勃发展呢,吃水不忘挖井人嘛。”
谢国华:“都是走在前人开拓的道路上,科学是一代一代奠定出来的,通过每一代人的不懈努力才取得今天的成绩。科学这条道路才刚刚开始,只是迈出了万里长征第一步。”
我边记笔记边问:“您对当今学术界有什么看法么?”
谢国华抬了抬眼皮:“现在的人都急功近利,有几个会安心做学问?学术界抄袭之风盛行,骗取专项经费比比皆是,每年国家都要开除几个院士。顶级科研机构尚且如此,底下那些商业团体赞助的科研团队更是变本加厉,能抄则抄,能假则假。”
我停下笔:“教授说得一针见血,现在大家都掉进钱眼里了。”
谢国华:“我以前做记忆模拟类的研究,就是因为很难推广到商业化程度,项目最终被合作的大学砍掉。大学领导劝我换一个更容易商业化的项目,我一气之下就挂职在家,这一晃在家待了十五年。”
“您也是性情中人嘛,这几年在家应该也没闲着吧?”我觉得他话里有话,
他笑呵呵的谈起了其它话题,又聊了半个小时。我一直咬着记忆模拟这个研究课题不放,他终于松口:“刚才聊了半天,见你也是好学之人,有个问题你不知道有没有想过。”
我马上接过话茬:“好学不敢当,不知道教授有什么要赐教么,您尽管说不要有所顾忌,我洗耳恭听。”保姆给我俩换了杯热茶。
他凑到跟前神神秘秘地问我:“你觉得我们现在生活的这个空间,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一头雾水:“您能解释一下么?我没听清楚。”
他支开保姆:“如果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我们要怎么证明呢。”
这问题以我的智商,肯定是回答不了了:“这个……”我又打比方,又引经据典,东拼西凑扯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认真听我说完,才缓缓讲出他的方法:“要证明世界是假的,那就再创造出一个世界。”
我惊讶不已哑口无言,毕竟对于这种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就好比经典的生物学问题,我们来自哪里?这种事留给科学家去研究就可以了,一般人也不会费这个神,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够了。
如果能够创造一个新世界,那就间接证明,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也只不过是更高层次的产物。或许完全虚构,不需要任何意义。棋盘里的厮杀,再激烈都仅仅是方寸之间纸上谈兵,对于棋子来说,它们永远不会明白,背后还存在操纵自己的那只手。
等保姆出门买菜,他牵着我往客厅右边的房间走。这道门上专门加了两把锁,他从口袋掏出钥匙,用微微颤抖的手打kāi suǒ。
里面整齐摆放着一些叫不上名称的仪器设备。房间中央支着一张躺椅,上面放置了一个插满电极的头盔,头盔通过导线连接到角落的电脑主机。
谢国华眉飞色舞得意地说:“我已经找到创造新世界的钥匙!虽然还不是很完善,但是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能够解决剩下的所有问题。”
我还是没弄清楚他的意思:“您这个装置是如何运作?”
他开启电脑调试设备,并且反问我:“在梦境里我们往往不会发现自己在做梦,如果这个梦细节足够真实,时间足够久。那么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会不会也仅仅只是一个梦呢?”
我挠挠头使劲想:“是有这种可能,唐代沈既济的《枕中记》里,记载了黄粱一梦的故事。”
他停下手头的操作,转过脸给我详细解释:“一般来说,大脑进入深层次睡眠的不规律运动,达到特定频率就会产生梦境。这种频率维持的时间短则不到一秒,最长也不过几十秒。而我们却会在梦境里,经历漫长的时间体验。我这个发明,大大延长了梦境频率,让大脑有充足的时间构建栩栩如生的世界。可以说是创造梦境重塑人生,从出生到死亡的全部过程,体验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卧槽!岂不是和《盗梦空间》一样叼!”我惊讶得有点难以置信。
“错!diàn yǐng里那种思路跟我刚好相反。克里斯托弗诺兰,想表达的是用意识超控梦境,而我这台造梦机是让梦境超控意识。就像命运一样,你只能逆来顺受,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以为和命运抗争到底就是胜利,其实你的抗争过程,本来就是命运安排好的一部分。”他反驳道,
我被他反驳得哑口无言,只好岔开话题:“原来谢教授也喜欢看欧美diàn yǐng啊……”
他调整好造梦机,示意我坐在躺椅上,我拿起头盔仔细端详:“教授,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这头盔到处都是裸露的电子元器件,万一漏电会不会死人?”我对这台简陋的仪器很不放心。
“呵呵,科学是一把双刃剑,你可以选择尝试也可以选择放弃。这恐怕是你一生当中,唯一次重新体验人生的机会。”他冷笑的表情和原来慈眉善目的样子,大相径庭。
谢国华的话深深勾起了我的好奇,考虑良久还是决定尝试一次。我戴上头盔躺到躺椅上,头盔包裹住整个头部,非常沉重,眼睛也看不到外面。我听到键盘敲击的声音逐渐加快,他问:“你想体验哪种生活?”
我想了想,既然要玩,那就玩个大的:“《生化危机》里打丧尸那种吧。”
谢国华:“哈哈,年轻人真有胆量。不过目前造梦机还不能精准按照要求,控制梦境。但是给你制造一个类似的环境,一点问题也没有。”
我连忙问:“这是什么意思?”
谢国华:“这将是一个恐怖的梦,我也不知道你具体会遇见什么,只有做梦的人自己才知道,”他停顿了两秒“你准备好了么?”
我下定决心:“开始吧!”
我很快就沉沉入睡,仿佛时间经过了一辈子。
等到苏醒之后,赶紧取下头盔,汗水浸透了我的衣服。我分不清楚哪里是真实,哪里是梦境,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敢确定。推开房门,眼前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所有东西都变得不真实了。
谢国华和保姆正坐在客厅吃饭,保姆招呼我一起吃午饭。我失魂落魄地挎上包,跌跌撞撞跑出去,整个过程谢国华没有说一句话。
走在大街上,我觉得很奇怪,我到底是活着呢还是死了呢?
我举起相机自拍了一张,屏幕里的脸特别陌生,记忆里的我是另外一张脸!另外一个名字!我请了一星期假窝在家里,直到能够再一次认识自己。我在那台该受到诅咒的机器上,确实只是经历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这是一个从生到死的噩梦,那就让我讲讲在梦境里,生命最后两天的经历吧。
如果用第一人称描述会显得很诡异,用第三人称描述起码能让我轻松一点。以下是梦境,我是郭勇,郭勇是我:
“知了……知了……知了……”郭勇老家是个海岛,夏天非常热,到处有蝉鸣,只是今年特别吵。
孩童时期,郭勇很喜欢知了。折一根长竹杆,一端用竹篾窝个圈插进去。拿着它挨家挨户收集蜘蛛网,等到竹篾裹上厚厚的蜘蛛网,这个自制捕蝉器就大功告成。
树上的蝉毫对此无反手之力,一粘一个准。
现在,郭勇很讨厌知了,今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晚上也不消停。一宿一宿,没完没了。它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一浪高过一浪。
起初,塞两团棉花还能勉强入睡。后来戴耳机得把音量调至最高,才能稍微盖过蝉鸣。他想尽办法,也抵御不了这恼人的噪音。
还有一件事不得不提,昨晚屋外吵吵闹闹,人声鼎沸,他妈妈出门打探情况一夜未归……
郭勇害怕的时候,自然会想起妈妈。爸爸在他5岁那年离家出走,抛弃孤儿寡母,到外面的世界寻找更好的生活。他已经不记得爸爸的模样,妈妈一手把他拉扯大,读完大学郭勇便回到老家生活。
十年时间并不久,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无比漫长。自从回家的那一刻起,他就未曾踏出过家门。这十年,自家的三层小楼,俨然成了他的全世界。他讨厌外界的一切!连窗户都必须用报纸糊上,不让透进一丝光亮。
这一夜,特别难熬。家里已经没有食物,断水断电,屋外哀嚎遍野,蝉鸣此起彼伏。睁着眼睛到天亮,郭勇终于想通了。要么出去,要么死,人生最悲哀莫过于想死又不敢。
他从太阳未上山,犹豫到太阳快下山。推开门地一刹那,夕阳的柔美让他无所适从,陌生的镇子映入眼帘。十年沧海桑田,除了自家小楼,什么都变了。
街道杂乱无章尸骨遍地,人类似乎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杂物肆意丢弃。数以亿计的蝉贴满大街小巷,占据所有墙壁,黑压压看不到尽头。天空中一坨乌云时聚时散,发出震耳欲聋的蝉鸣!
郭勇顿觉不妙,得想方设法逃离这是非之地。他蹑手蹑脚前行,生怕惊动它们。
土生土长的小镇,郭勇却分不清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