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山下清军遭遇乱匪袭击的消息传来时,衡阳知县吴夫之只感觉眼前一阵眩晕,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上当了!上了那伙乱匪的当了!”吴夫之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他担心自己的后路被堵,可更担心山下八旗老爷们的安危。
万一八旗老爷们要是有个闪失,清廷怪罪下来,他这个没啥后台的小小知县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得。
心中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勉强缓上一口气的吴夫之赤红着眼睛,像是一个输红眼的赌徒般发疯的领着大军朝山下跑去。
然而,当听见进入狭道的前军传出阵阵惨叫声时,吴夫之瞬间心如死灰,他知道八旗老爷们全都完蛋了,而他自己也将跟着完蛋。
要么死于乱匪的刀枪,要么死于清廷的审判。
狭道出口的地方成了一道无法突破的死亡之路,殷虹的鲜血积成了水洼,厚重的血腥味像是死神的鼻息,将凄厉的惨叫声化为了一曲摄人心魂的乐章。
凌云寨健卒们用五人合抱粗的原木封锁了出口,然后又布置了三道长枪兵的防线,再后面是以扇形展开的弓箭手队伍。
在对面立体的打击下,狭道里拥挤不堪的清军根本没有抵抗之力,更不要说是突破封锁了,在丢下了二三十具尸体后,再无人敢上前一步。
吴夫之的手中还捏着一根精铁羽箭,这种精良的箭支只有那伙汉八旗的精锐才配备,而现在却成了敌军的战利品。
握着箭支的右手因为用力过大已经失去了血色,如同吴夫之的脸孔一样苍白如雪,望着前方溃退下来的队伍,他这时候已经不去想乱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了,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哭,狠狠的哭上一场。
吴夫之真的哭了,而且还犹如得了魔障般边哭边跑,手舞足蹈的癫狂模样令身边的亲兵幕僚们无一人敢去阻拦,眨眼间竟然越过前军跑到了狭道出口。
一场雷雨过后,乌云散去,明月再次挂上天际。
吴夫之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众星拱月般站在一群魁梧壮汉中间的人。
这个人负手而立,挺拔的身躯是那么的熟悉,而现在又是那么的可怕。
朦胧的月色下,吴夫之能够看清这个人的脸,以及那一双目光冰凉而凝聚的眼睛。
曾经有一瞬间,他对这个年轻人产生过一分忌惮,可惜他没能看清对方的本质,结果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可笑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掌控全局的人。
秦风在劲风中傲然伫立,长发临空乱舞,他的眼神犹如划破夜空的慧星。
他也看到了吴夫之,脸上浮现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突然间,秦风面色一寒,‘刷’的一声拔出战刀遥指吴夫之,嘴里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吼:“投降不杀,顽抗到底者,定斩不饶!”
寒光逼人的刀锋在一下刻,映亮了这阑珊的夜。
吴夫之像是遭了雷击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知道自己输了,输的彻彻底底,输的干干净净,一想到即将面临的悲惨下场,他的胸口顿时一阵气堵,身子摇摇欲坠的晃了下后,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贝勒爷!你若是死了,让本县怎么活啊!”撕心裂肺般的哭喊了一声,吴夫之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听‘轰’的一声仰面栽倒在地。
几个清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把昏迷不醒的吴夫之给抬走了。
守在外面的凌云寨健卒们个个面面相窥,秦风也是愣了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心想原来那个鞑子军官是个贝勒啊!
怪不得那百来个汉八旗清兵会拼死保护鞑子军官,在贝勒这个真鞑子面前,汉八旗这些假鞑子就是奴才的份,贝勒爷要是有个闪失,连吴夫之这个地方官都知道自己会难逃一死,何况是那些汉八旗护卫。
牛大彪,张任,二鼠眼神都有些异样,时不时的在秦风身上打转,之前因为勇武的问题而被秦风责难了一顿,现在看来人家贝勒爷可是满人,是真的勇武啊!
秦风横了他们一眼,言辞灼灼道:“真鞑子又怎么样?反正都是些杀千刀的畜生,谈个狗屁的勇武不勇武!”
牛大彪几人感到秦风的语气有些急,怎么听都像是在死撑,心里暗笑却都不敢显露出来。虽然刚才被秦风骂了几句,可他们都没有心怀不满,此时个个还沉浸在大胜的喜悦之中,这可是凌云寨从来没有取得过的胜利,一场堪称奇迹的胜利。
杀了鞑子的贝勒爷,这本来就是一件奇功。而吴夫之的二千多人马已经成了瓮中之鳖,留给他们的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固守待援,要么走进深山绕道而回。
然而这两条路只存在于理论上,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
衡阳县城的兵马有三千左右,除去空额以及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