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那一番话,我想了好几日,觉得有些道理。只是我向来不服这两个,”说着伸了两个指头出来,“小的那个倒罢了,不管怎样是嫡子,老太太偏疼些也没什么。只是那琏二奶奶,充的哪门子大。排行论序,也是珠大奶奶在前,她不过仗着是太太的内侄女,才敢在府里横行。要说这将来爵位的事,也是兰小子排了前面。”
话还没说完,探春猛地打断,压低声音道:“姨娘糊涂。且不说这些事不说你能置喙的,就是凤姐那头,她如何不能充那正经主子。姨娘不要忘了,虽说按序是珠大哥哥排了长孙的位置,可是那会老太爷还在,爵位还没有说传给谁。现今袭着爵位的是大老爷,琏二哥哥是他正经的嫡长子,凤姐如何不能管家理事。就是太太,也不过是老太太发话替大太太操持。我知你素日和大太太那边走得近,太太院里又有些婆子媳妇们在你面前风言风语的,只是这些事也不用你掺和,小小被人当了枪使。”说得赵姨娘默默不能语。
探春又道:“你看那周姨娘,如何没有人在她面前说什么?她无儿无女,来来去去就是一个人,没碍着谁的事。姨娘你若是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传了出去,人人都不喜,连带着环哥儿也被轻视,可不就如了别人的愿?我还是那句话,好好带着环哥儿,多读书,少说话,才是正理。”一席话下来,赵姨娘心头渐渐敞亮,起身道:“我知道姑娘是为着我好,以后再不提了。太太也该从佛堂里出来了,我先回去了的。”说罢,忙忙地去了王夫人那里。
第二日,宝钗湘云探春三人就正式地在王夫人院里的花厅内理事。旺儿媳妇将这事告诉凤姐时,她正倚在床上,就着平儿的手喝着乌鸡红枣汤。听了这话,挑了挑眉,到底没有说什么。倒是平儿劝道:“如今有这三位姑娘料理着家事,奶奶正好歇息歇息,趁着在月子里,请太医好好看看,去了这下红不止的毛病。”
原来,凤姐小产后,开始几日还好,虽有见红,想着是胞衣等物,也算正常。不想到了后来,淅淅沥沥的不尽,凤姐的脸色也渐渐黄起来。请了太医来看,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只说要好生将养,开了几幅药,暂且喝着。凤姐原尤自打算坐满一个月仍开始料理家事,如今这个情势,又听了旺儿媳妇传来的消息,道:“罢罢罢,随他们怎么闹去。这些年来,为着管家,背后遭了多少人埋怨,太太只做那佛爷。如今我也乐得清闲几日。”平儿笑道:“奶奶能这么想,是再好不过了。”凤姐又问旺儿媳妇:“上次放出去的那些银子的利钱收回来没?”旺儿媳妇笑道:“还有几处没有收到,说好了五日后一定给齐,到时候一起给奶奶送来,一共是三百两银子。”凤姐道:“送过来就给平儿收着。我也好好攒点箱底银子,将来为大姐儿备份齐整嫁妆。”旺儿媳妇陪笑道:“到时候只怕是十里红妆,羡煞多少人呢。”凤姐听了,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