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出手,亲手去破坏盟约。可是,现在都太迟了,是他亲手阻止了她的动手,既然他不想蒙罗王子死,她便成全他。既然他想破坏盟约,她也成全。但是他休想事事顺心,有得就必要有失,他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这才是公平的。
云姒宓现在忽然感到一点庆幸,私心的一试,夺了他玄昕三万的兵马,这等于将他在朝堂上的力量夺了一半,她也再不会被玄昕那么利用了。
云姒宓的笑已经是冷到了极处,落在津阖眼中只有心疼。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他却知道此刻他的心肯定极是受伤的,他长叹一口气,走过去,将云姒宓拥住,“云儿,别笑了……”
云姒宓靠在她的肩上,眼中一片干涩,她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对于玄昕,她若是再为他流一滴泪,连她都会看不起自己。自己竟然为了这样的男人,一错再错。若不是自己心痴若魔,又怎么会看不出玄昕玄昕对自己根本就是无意的,若是有意,又怎么会亲自到她府上宣旨赐婚,若是有情,他对自己还是依旧若即若离的,许多事现在回想起来,原来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的。他的眼里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她,只是当时的她不知道,也不愿意承认。
“津阖,如果有一个人骗了你,你会怎么样?”云姒宓靠在津阖身上,有些虚弱的问道,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杀。”不假思索,津阖吐出了一个杀字,这件事对于他而言,确实是再简单不过。
“呵呵呵……”云姒宓忽然笑出声来,“果然是津阖,永远是那么直接。”随即她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可是你知道,如果我发现有人骗我,尤其是骗我的感情,你猜我会怎么样?”
云姒宓退后一步,笑颜如花的看向津阖,眼神顾盼生姿,又是那个倾国倾城胜莫愁的云郡主了,她也不需要津阖回答,“我不会让他死,我只会叫他生不如死,看看到时候到底是鹿死谁手。”明明是阴冷杀伐的话,用的却是吴侬软语的调调,听得人心不由一寒,这样的云姒宓是可怕的。
最毒妇人心,有时候女人发起狠来,尤其是一个受伤的女人,其威力可能比天下最毒的毒药还要毒。
津阖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云姒宓的眼神只有一片怜惜,他想,她是真的受伤了。
云姒宓在津阖的目光下,看着他眼中的情意,听着他口中的叹息,偏过头,笑道:“怎么,觉得我很可怕吗?”
津阖默然,转过头,看着窗户外的星空,淡淡道:“我只是希望你能真的快乐。可是我知道,即使你报复了欺骗过你的人,你也是不会快乐的。”津阖难得将话说得这么感性,只希望云姒宓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可惜云姒宓听不进去,她也不想听。所谓的快乐,她追求过,结果她得来的是什么,只有无止尽的伤害和欺骗。她从很久以前就明白,像她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的,世界上只有权力和利益最为可靠。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可她偏偏看不破这一个情字,所以才会被连累至今,但是现在她明白了,可是她再也回不了头了……
“快乐对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既然我痛了,我也要他陪着我痛。这样我心里就会痛快一点。”云姒宓给自己倒起一杯茶,一口饮尽,她更希望这是一杯酒,穿肠而过,定是极为痛快的。
津阖拿她没有办法,他很想问是谁骗了她,但是他不能问,因为她是不会告诉她的。所以他愿意为她保留最后一丝自尊。“随你。只要你记得,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随时在你身边就好了。”
这是津阖的承诺,一辈子唯一的承诺。
云姒宓握着手中的杯子一紧,他没有回头,已经知道津阖翻窗离开了,就如同他的到来,一直都是静悄悄的。
“好。”他轻轻的从口中逸出一个好字,可惜津阖听不到了。
她这个时候才忽然明白了津阖对自己的心意,她一直都没有好好去看着津阖望着自己的目光,所以才会一直自作多情,看不出玄昕眼里根本就没有爱着她应有的光彩,那种光彩即使藏得再深,只要仔细用心感受,都是会感受到。
可是她没有,所以她才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但是,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了。
决不!
云姒宓一咬牙,眼神射出冷厉光芒,“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你既然伤我至此,我也教你尝尝失去心上人的滋味。你那么爱玉明若,愿意为她不惜一切代价,那我就教你永远得不到她,看你到时候会怎么样。”她轻轻低语,声音淡淡,语意中的刻毒悲愤,深入骨髓。
夜风透过窗棂,斜斜的飞进来,吹起她发丝凌乱,一片纷乱中,她唇边的笑意更见狂意。
十五 枝上只堪一人折
这几日在太医的调养下,兼之玉明若自己的医术,身体自然是药到病除,全好了。唯一让玄昕有些遗憾的是,玉明若始终没有恢复记忆。不过此时此刻,他已然看开,心里也没有多少纠结。反而,失忆后的玉明若对他不再是若即若离,以前的她太过超然,他看不懂她的真心;现在他仍旧不知道玉明若爱他有几分,但是心里确实是有他的,所以,很是安心。
一大清早,街上人却已颇多,店铺开门做生意,街上摊贩早已摆好摊,叫卖的、还价的、邻里招呼的、妇人东长西短的……各种声音交集,各色人物聚集,汇成热闹繁荣的街市。
人潮拥挤之下,却有一行人极是瞩目。一对男女相携,男子相貌雍容俊雅,一身锦袍穿来,气韵清贵,是一个翩翩如玉的公子;女子素衣裙装,气质脱俗,一张如花娇颜隐在白纱之下,惹人遐思。两人一起走在街上,分明就是一对璧人,后面跟着三个男女,想必是仆从,不过观他们身上的穿衣打扮,必然是非富即贵。
“你怎么想着带我一大早出来逛街啊?”玉明若含笑望着玄昕隐在面纱下的笑容宛若春风。
“你整日里待在瀛洲玉宇,我怕你会闷得发慌,出来走走不是也挺好的吗?”玄昕回之她一笑。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遗憾的是,看不到,玉明若对着自己笑,但是同时又有些庆幸,别人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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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明若哪里会懂得玄昕这些心思,只是听了玄昕的话说,戴面纱会方便些,至于方便在哪里她到现在也没有看不来。不过她也是无所谓,因为眼前的大街已教她目不转睛了。
她不是没有逛过集市,但是却没有见过如此热闹的,人来人往,叫声不绝,几乎要将自己淹没在人海里,大家的神情都是不一样的,或喜或急,匆匆忙忙的,甚是可爱。
“咱们出来的似乎不是时候。”玄昕替玉明若挡开了前面的人潮,有些皱着眉头,说道:“原以为一大早出来,人会少些,没想到还是一样拥挤。”
“人多才热闹不是吗?”玉明若笑着,看着玄昕皱眉的样子,心里只有蜜意。
每一次的玄昕都似乎给她带来不一样的认识。
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心里只觉得这是一个仗势欺人之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到了瀛洲玉宇,觉得这个甚是霸道无比,冷心冷面的;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了他眼里欣喜若烟花绽放的目光,随即又犹如烟花逝去般被一抹深沉的悲伤所代替,忽然才发现原来这个人除了冷酷还是有感情的,还会自己的动作而或喜或悲;后来的梨园,她看到了一个一往情深的痴心人,温柔不失霸气的他,再有今日,看着他因为人潮的因由而皱着眉的孩子气,只觉得又多认识了玄昕一分。
“现在是秋收农忙之时,街上自然是人多了。”含秋走上来,提醒道。
今日难得王爷将他们也带了出来,不止是初夏开心,含秋心里也是欢喜的。哪个像她这般年纪的姑娘家不喜欢逛街的,她一年到头也出不了几次府,自然也是不愿早早回去的。
“那我们也别再朝街上走了,不如找个店家休息一下,你说怎么样?”玄昕口中问着玉明若,眼已经开始在观六路了。
“好。”玉明若是无所谓的,对她而言,每一处都是新鲜的。
玄昕携着玉明若避开人潮,一路竟是将她拉进了一间首饰铺。
“不是说找家店休息一下吗?怎么进了这里了啊?”玉明若看着这家店,有些不解的问。
玄昕看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头招呼老板,道:“老板,把最好的首饰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老板应该是看见两人衣着不凡,虽不是熟人,却还是很放心地把珍藏的首饰拿出来。
“来,看看喜欢什么。”玄昕拉着玉明若走过去。
“府里的已经过多了,还买什么啊。”玉明若再傻也明白了玄昕得意图,只是她对于这些真的不很是在意。
“能不一样,那些可不是我亲自买给你的。”玄昕原来在意的是这个。
玉明若抿唇一笑,也不去拂了他的好意,随手也挑了起来,不过这些在她眼里,朱红翠绿的,真是看不懂。她有些为难的看了玄昕一眼。
玄昕笑着睨向她,眼里似乎是在说,原来你也有不会的时候啊。
玉明若一咬唇,背过身去,不去看玄昕。
玄昕也不敢多做取笑,万一她真恼了,到时候还是自己受罪啊。一手执起玉明若,将她握在掌心,算是变相的道歉求和了。一手也认真的挑起了桌上的首饰。
他对首饰没什么研究,可自幼在皇宫长大,就算是无意也见了不少。“样式一般,取材也是平常,就这做工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玄昕一开口就完全不顾及老板的颜面,批道,“这难道就是你门店里最好的货色吗?”
玉明若拉了拉玄昕的手,示意他别这么较真了,随意一些就可以了。
玄昕止住了她的动作,“不行,这是我第一次送你东西,当然是要最好的。”
“这位爷真要是最好的,小店倒是最近新进了一只镯子,不如你稍等片刻,在下这就去取来。”
“好。”
一会的工夫,老板就出来了,受伤托着一个用红布包的物什,只见打开一看,竟是一只通体莹绿的碧玉镯,映着阳光仔细一瞅,竟是散发出了透明的光泽,却是是一件好物,连玉明若这个对首饰一窍不通的行外人也看得出来。
玄昕拉过玉明若的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套了进去,镯子戴在玉明若宛若白雪的皓腕上,倒是白玉翡翠相辉映,甚是漂亮。
“老板,就要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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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爷果然是好眼光,这只镯子可是上好的蓝田美玉雕的,本店向来是价格公道,看在你眼光好的份上,就要你八百两,如何?”
“好,仲景付钱。”
玉明若一听这个价格,就乍了舌,若是放到一般百姓人家,他们可以用上多少年啊。
玄昕自然是看出了玉明若的难色,所以他不等玉明若推辞就嘱咐了仲景付账,自己径自将玉明若从店中拉了出来。
“子恒,这镯子实在是太贵了,我们还是不要了,好吗?”
坐在了茶楼里,玉明若还是犹自不安心,想要将这只镯子退掉。
“不行,既然都已经付账了,哪有退货的道理,这话若是传出去,教我的颜面何在啊。”玄昕故意板着脸,唬着玉明若,眼角一个眼色,看向了含秋。
含秋岂有不懂的道理,只能凑到玉明若耳边耳语道:“小姐,这是王爷第一次送你礼物,你若是退掉,伤了王爷的颜面不说,还伤了王爷对你的一片心意啊。这是难得王爷送人礼物,你只管收下便是了。”
“可是……”玉明若还是有些迟疑。
“小姐,你别可是,万一待会王爷真的生气,这大好的一天游玩就没了。”含秋继续说道,“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和初夏两人成日闷在府里,今日难得出门,就让我们好好逛逛吧。”
含秋这话算是算计到玉明若的性子上,看准她天生为他人着想的慈悲心,所以这厢玉明若只得应下。
“好吧。”
“小姐,你想吃什么糕点,奴婢帮你叫去。”初夏一听玉明若不再纠结于退镯子之事,赶紧走了过来,问着玉明若的吃食。
这件茶楼就是京城闻名的一品居,初夏可是眼馋了好些日子,今日跟着王爷出来,一大早就惦记上了这里的糕点。
玉明若看着初夏这兴头,也由着她,“那你说说这里都有什么?”
“这里的东西可多了,最著名的就是鸳鸯糕,水晶珎笼,白玉脆皮冻,雪梨藏珍,现在正是桂花当季,这里的桂花糕也是不错的。”初夏眉飞色舞的说着,如数家珍,看来对这里真的垂涎了很久。
玄昕看着玉明若高兴,也容着初夏,大方地说:“既然你都说好,那就将你每样说的,都来一份吧。”
“是,奴婢这就去。”初夏第一次觉得王爷是这么可亲可爱,一溜烟的就去点菜了。
“初夏果然还是孩子心性。”玉明若看着初夏像是一只燕子般飞去,眼里只有笑意,她揭下面纱,拿起桌上的清茶轻轻抿了一口,脸上的笑意温柔似水。
这里是一个雅间,这时候她揭下面纱倒也无所谓,玄昕贪看着清水芙蕖,心里只觉得一生也看不够。
“喜欢吗?”玄昕看着玉明若问道。
“嗯?”玉明若疑惑的望向他,不知他口中的喜欢指的是初夏,还是旁的?
“你喜欢这样的日子吗?”玄昕执起玉明若放在桌上的手,一片柔情望进她眼中。
玉明若怔愣了一下,随意随意笑意就从眼睛中流泻出来。
“喜欢。”
一句喜欢,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玉明若似乎有些害羞,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他们这间雅间正好是临街的,玉明若站在二楼的窗边正好将底下的整条街看得分明,看着街上熙熙攘攘,她第一次有了不是归属感,不是作为一个看客,而是作为其中的一人,原来红尘也可以这么美好。
她含着笑,继续看着,赏着,忽然眼神一滞,嘴角的笑意也凝固在了那里。只见大街上正有两个男子停在路边,似乎在说些什么,两人都是布衣打扮,极是低调,隐在人群中也没有什么耀眼之处,可是玉明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玄衣男子,很少有人像他那样,将一身玄衣穿得那么有气魄,即使只是站在那里,站姿如松,浑身就会散发出一股无人撼动的气势,只要你看着他,无论身处在哪里,都会充满心安,似乎没有什么人能打败他。
玄昕一直都在看着玉明若,注意着她脸上的一颦一笑,忽然看到明明是一脸写意的笑颜一瞬间凝滞在那里,长眉一皱,也走了上去,朝着她的目光所在看去。随即目光一敛。
街上的男子似乎也注意到了两人的目光,回过头来望向这灼热的目光所在,第一眼看进他眼里的是玉明若,眼里忽然一热,唇边的笑意还没有完全展开,就在看到玄昕的刹那又收了回来,眼神一黯,眼中的温度也冷了下去。只是勉强与楼上的两人点头致意。
“想不到沈将军也有此闲情逸致。”玄昕自然是注意到了沈锦陵脸上的变化,他勾唇一笑,转首对着仲景唤道:“仲景,你去请沈将军上来吧,就说本王邀他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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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明若有些错愕的看向玄昕,“你认识他?”
玄昕拉过她的手,仔细的整理着她被风吹乱的鬓角,动作做来,全是柔情许许,闹得玉明若也不禁脸红,但是心里还是想知道答案,所以也只能站在那里,任着他所为,“这是当然沈将军可是大胤的第一将军,如果我连他都不认识,那我这个王爷就真的白当了。”玄昕整理好她的鬓角,似乎是取笑她的傻气,轻轻的刮了一下他的鼻梁作罚。
玉明若垂下头,眼中光影闪动,愁着是不是应该告诉玄昕,她与沈锦陵的关系。听着玄昕叫仲景下去邀他,想必两人关系应该不差,心里就定了主意,要随机应变。
她抬起头,与玄昕相携回到座位上,等着沈锦陵的到来。
楼上欢喜楼下愁,沈锦陵站在街上仰望着楼上两人的动作,心里好不容易遗忘的伤口又浮出水面,他只觉得痛到不能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