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挂在唇边的还要深邃……和坚持,“好了,大家也莫再坚持了。现在不是相互怀疑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出真正的凶手,希望皇上能够在接下来的三天之内将凶手找出来,还我蒙都王子一个公道。”兀术看着玄莳点了一下头,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呼延赞,继续说道:“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的我们就是辽王的眼睛和耳朵,会亲眼看着案子水落石出,也请皇帝陛下到时候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交代。”
兀术的话圆滑,两边都不得罪,却是有条有理说到了点子上,他们也没有什么好争锋相对的。
但是这就想让玄莳认下这个边境集结十万兵马的威胁也太小看他了。卧榻之侧岂容人酣睡,他这个君主即便是做的再窝囊,也不能让人平白无敌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如此的欺人太甚,现在纵容了,以后还不得得寸进尺,大胤哪里还有天朝威仪可言。
“兀术大人话说得有理,但是……”玄莳话锋一顿,目露精光,看着兀术和呼延赞两人,毫不退让,声音抑扬顿挫间,金石之声堪堪,“这不代表你们十万大军压境,惊扰人心就是有理了。即便你们现在按兵不动,但是仍旧还是会使边境百姓人心惶惶,实在是扰我子民。而且若是你们突然袭击,朕到时候可就是防不胜防,你们教朕如何肯放心。”
玄莳的意思很明白,北辽十万大军压境实在是欺人太甚,作为一国之君,为国为民他都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他这话说的也不是毫无转圜的余地。若是他们有什么能教他放心,他也可以退让一二。
不过,真的有什么东西能让一个皇帝会放心敌人不会凯觎自己的领土吗?所以他这分明也是为难北辽。
兀术为难的皱了一下眉头,脸上的笑意也难得收了起来,看向了一旁的呼延先,眼中似乎在说,这兵是你带来的,出了事你自己解决,与他无关。然后就有笑着转过头去了,老神在在的,无事一身轻。
呼延先瞪了兀术一眼,暗骂这老小子狡诈如狐,和他家的主子一个德行,冷哼一声,也不再去管他,心中斟酌了几分道:“天朝皇帝陛下,开工就没有回头箭。我北辽的军士都是血性男儿,跟着蒙都王子出生入死的也有不少,如今听到他惨死,定然是同仇敌忾要为他报仇的。所以既然我国十万大军来了,就不会轻易就此离去,一定是要等一个结果的,否则又如何安定军心。不过,皇帝陛下方才考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在下代辽王向你许下承诺,在结果水落石出之前,北辽大军定会按兵不动,决不越雷池半步。只要此事一旦查出与大胤无关,我们就立刻撤兵回北辽,与大胤井水不犯河水。事后定然也会向皇帝陛下做出补偿的。”这次呼延赞倒是将话说的极为周到,也不再咄咄逼人,只是以一个平和的态度就事论事,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假设蒙都王子不是死在大胤人手中的基础之上,所以他下面的话可就说的一点都不客气了,“但是,若是此事查出与大胤有关,那么还是请皇上早做准备吧,这一仗我们是打定了。”
这话说的果然是嚣张无比,仿佛他已经看到,一旦两国交战胜的就是北辽一般,半点都不留情面给玄莳,只把玄莳气得稍微转霁的脸色又阴了下去。
“使节好大的口气,莫忘了之前你们可是我朝沈将军的手下败将,何以在朕面前言勇?”
“之前不过是两国相争,为了领土罢了,胜负只在将帅谋略,如今却是为了讨回一个公道,为蒙都王子报仇,自然是同仇敌忾,上下一心,奋勇而前,到时候自然是势如破竹,岂会轻易就此败去。”呼延赞眉目开阔,口中豪气万千,便仿佛已经看到了两国交战的情景。
玄莳不得不承认,呼延赞说的有些道理,既然他愿意代辽王许下承诺,这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他明白与虎谋皮是不智的,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就要见好就收,不过玄莳的脸上仍旧是一片的冷然,似乎仍旧是对着眼前的状况也为不满意,却最终还是硬生生的吃下了这个闷亏,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按压心中的怒气。“既然如此,朕也不与你们多说什么,只是希望北辽能够信守承诺,莫做出背信弃义这等小人之事来。”
玄莳最后还是不忘刺了人家一句,算是还以一点颜色给呼延赞。
底下这两人听的也是情状不一,反正是事不关已,说的也不是他,兀术自然是眉开眼笑,却是似乎为了顾忌呼延赞的脸面而硬是将这笑给极力憋住,但是这等想笑又要憋着,但是憋着又冷不防的发出那么一点点的声音来刚好让呼延赞听到,却是更加的刺激了他,无疑是火上添油,将呼延赞气得脸色发青。
他们两人虽然平时面上和气,但是在北辽可是心照不宣的死对头,虽然两人一文一武,按说没有交集,但是他们分别代表的是两股势力,支持的人不同就注定了立场不同,争锋相对的机会屡见不鲜。如今竟然让死对头看到自己被人家讥诮抢白,能不教他火冒三丈吗?
呼延赞虽然这些年官场游历将城府练得极深,但是到底是军士出身,脾气极大,血气上涌的也快,一下子就冒火了,不过他也知道现在自己是在谁的地盘上,真当是发火,丢人的还是自己,既然事情已经了结,进宫的目的也都达到了,也不再与玄莳纠缠,也不与兀术交换一个神色,就率先施礼告退了,兀术暗笑,也跟在他后面告退了。
玄莳看着他们一一告退,脸上方才现出了得意的神色,不过那个神色显得很快,一闪而过就没了。
这北辽使节们一走,小路子也进来,他刚才就在门外探头探脑的不敢进来,一看他们一走,才赶紧过来和皇上禀告,人已经进宫了,询问着是皇上亲自过去,还是派人招他们过来。
玄莳没有说话,只是从龙椅上站起来,动作已经说明了他一切,还是他亲自过去为好。
自从上次重阳节之后,京城情势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玄昕和沈锦陵两人都是不约而同地做出了闭门谢客的态度,除了早朝之外,都是足不出户。神奇的是,两人即便是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也能做到不会照面,所以两人竟是一句话也不曾多说过。如今两人被同时带到了偏殿,四面相对之下,是不得不开口说话,但是该说些什么呢?
两人除了一开始见面的时候问候了几句,说了些场面话之后,便是相对无言,再也没多说一句,一时间偏殿中安静的连个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两人的气流连站在一旁伺候的小太监都能觉察出不对劲之处,实在是如“站”针毡。当外面唱到皇上来的时候,小太监心中对皇上的敬意便成了绵绵的黄河之水,果然是从天上来啊。
玄莳一进来,就将身边的人挥退了,也不留一个在身边伺候。所以殿中此时只剩下他们君臣三个。
玄莳的神情是极为严肃的,脸上早已退去了一向玩味的笑意,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带来的奏报拿了出来,还是那本已经被他扔了两回的奏报,不过这次他是很温和很平静的,亲手交给了沈锦陵。
yuedu_text_c();
也不去看玄昕的脸色,沈锦陵拿过就直接看了,脸上的神色也慢慢变得凝重了起来。他抬起头,看向玄莳,“皇上……这北辽十万大军压境实在是有些危险啊。而且此次带兵的除了那个蒙罗王子之外,还有一向以骁勇善战为名的呼延赞也来了。来势汹汹,不可不防啊。”
虽然他们早已与蒙罗王子定下了盟约,但是也没有料到北辽此次竟然是倾巢而出,看来是下了极大的血本。即便是他们手中掌握着蒙罗王子的把柄,却也不能够轻易保证他们不会突然袭击,到时候辽军长驱之下,中原腹地实在是堪忧啊。所以玄莳才会一直和呼延赞讨价还价。
玄莳点了一下头,“没错,确实危险。而且你所说的呼延赞如今已经匿名入京了,方才朕接见的就是他。”
沈锦陵满目惊讶,没想到呼延赞竟然进京了,这胆子也太大了。不过玄昕脸上除了惊讶之外,还有一丝笑意,“这呼延赞进京倒是一件好事,这样北辽的十万大军就尽归蒙罗王子掌控了,他现在应该正是在收编队伍,极力笼络人心的时候,是不会冒冒然就与我们为敌的。即便是开战,呼延赞赶回去还是需要时间的,不过能不能赶回去也要看他的命数如何了。”
玄昕最后一句说的很是无情,冷冷的一道风吹过,不禁让人有些发冷,但是却是真真实实的说中了要害。
一山难容二虎,现在对于蒙罗王子真是关键的时候,他又岂会容忍呼延赞再回去和他瓜分兵权。不过从此次呼延赞能在京城全面戒严的时候还能入京,也同时在说明,他此次进京肯定是不会孤身一人,所带的势力也不可小觑。
“皇叔所言极是,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也还是要早作准备,此事就要偏劳皇叔了。”玄莳嘱咐了玄昕一句之后,又转过头看向沈锦陵,“沈将军,你这边也要准备了,再过三日,北辽给的时限就要到了,你也要抓紧时间准备好人马,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一切都只等着三日后的结果了……
刘俞翰会给什么样的结果,玄莳一开始还没有把握,毕竟他什么也没说,不过自从探子来报说,云王召见了他,那么他的心就定下了。如今他们做的可真如呼延赞所说的“同仇敌忾”。但是不知道到时候鹿死谁手,大家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玄莳冷冷的笑着,眼中的光芒凌厉而霸气,积压在胸口的郁结终于是到了时候该倾涌而出了,这一次他赌上了全部,起手无回!
三十五 举头三尺有神明
“呼延将军果然是厉害啊,能在如今这种状况还能进得京来,实在教在下佩服之至。”
出了皇帝的御书房,兀术和呼延赞走到官道上,他们一并相偕走着。趁着路上也没有人跟着的时候,兀术笑咪咪地和呼延赞闲聊着,一路上啧啧称奇,只不知那话是赞还是讽。
面对他满脸友好的笑意,呼延赞冷哼一声,并不想多做什么理睬。眼前的这个人虽然是笑得那么无害,可是他知道其表里不过是一只修炼成精的狐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是对杀父仇人也是能够笑脸相迎的,但是他的笑容底下却是无尽的算计,随时都能将人害的万劫不复。
见到呼延赞始终是冷面相对,兀术仍旧是不死心,似乎不缠到他开口说话就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将军如今这样私自出来,不怕十万大军群龙无首吗?”
提到十万大军,呼延赞眉目一皱,正好被兀术踩到了痛脚,只见他横眉冷对,口中颇是冷嘲热讽,“有你的二王子坐阵军中,还怕到时候军中群龙无首吗?依我看,二王子现在是巴不得我不要回去。”
“呵呵,将军说的是哪里的话。”兀术似是玩笑般笑出声来,口中颇不以为然地道:“二王子资历尚浅,哪里比得上将军经验丰厚。若是一只队伍,他自然是担当得起,可是整整十万的大军那就是力所不及了。”
兀术没有去否认他与蒙罗的亲密关系,在北辽,谁人不知他与二王子的交情,如今若是否认,那就太过矫情了。
这兀术分明是借机在排他马屁,不过偏偏呼延赞的个性就是油盐不进,与蒙都王子骄横的个性简直是天差地别,都说是外甥肖舅,偏偏这却是个异数。他也不去理会,径自往前走着,心中想起那个外甥,就是满腹的担忧和叹息。
“大王子的尸首现在停放在哪里,你带我过去看吧。”虽然实在是不想与兀术打交道,但是眼前在京中却是比不上他的熟悉,只能借助于他。
兀术眉毛一挑,难得呼延赞也会有用得到他的一天,也不推辞,就爽快的带着呼延赞去了。
按照规矩,因为涉及命案,蒙都王子的尸首自从被忤作验过之后应该停放在义庄,但是由于他身份特殊,所以刘俞翰特地在衙门中给他滕置出一间房来给蒙都王子。
兀术带着呼延赞一路乘着马车到了九门提督府,一拿出北辽使节团的身份,守在门外的衙役就将他们放了进去。自从北辽人进了京城之后,整个京师都是人心惶惶的,他们不过是一般小小的衙役,哪里得罪得起他们这些贵人,所以对他们自然是有求必应,何况只是看看他们大王子的尸首,合情合理,不让他们见都难。
门口两个衙役,一个带着他们去了停放蒙都王子尸首的房间,而另一个则是匆匆忙忙的跑去禀告刘俞翰了。
这几日刘俞翰都在琢磨着云王当日对他的提点,自己也亲自走了一趟死牢,挑了一个人形似宦娘的人出来,重阳夜宴,宴的是在夜里,人影交错,舞姬满场飞,谁又能真的记得那个宦娘的具体模样,只要是约莫的形似也就可以了。一番威逼利诱,刘俞翰做来也是极为顺手,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女囚就答应了——反正一死是难免的,但是只要她一死,她的家人却是衣食无忧了。反正做也是死,不做更是死,倒不如拿自己的一条性命去给家人博一个生机,这笔买卖也算是划得来了。
于是刘俞翰就找到了一个替罪羔羊。所以他这几日都在教那个女囚将故事编的圆一点,一字一句,都不能有半分的错落。不过,此事论罪当属欺君,而且关系复杂,越少人知道就越好,因此就由他亲自教那个女囚,务必将此事做到滴水不漏,以假乱真,让北辽使节也看不出端倪来。索性这个女囚倒也不是蠢笨之人,将刘俞翰教的学得似模似样,连着几个歌舞的手势动作,也会个三分,喜得刘俞翰直庆幸自己没找错人,心里的大石算是放下了一半。不过,到时候能否彻底尘埃落定,就看自己时运如何了。
没想到在这节骨眼,衙役竟忽然来报说,北辽的使节来了,而且还是那个分量最重的兀术,当下把刘俞翰吓得不轻。那个兀术也不是一般可以小觑的人物,端是看他游刃于京城官场的做派,和处变不惊的镇定,就知道手段不凡。若是处理的不妥当,恐怕又会有麻烦上身了。刘俞翰虽然心中是极不耐烦,诅咒着他们早不来往不来,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来,简直是在给他找麻烦,但是到底还是出门去见他们了。
刘俞翰赶过去的时候,兀术他们已经到了蒙都王子停尸的地方,不过是一间稍微收拾过的客房,里面之前的陈列摆设早就撤了,估计以后也没人再敢住这间房。当呼延赞一进去的时候,迎面就是一阵冷飕飕的凉意,现在虽然是入秋,外面的天气稍微有些凉爽,但是比起房里却是小巫见大巫。
蒙都王子到底是身份不一般,即便是他的尸体也比寻常人来的珍贵,他们自然是要小心保护,用上了冰块,防着尸体腐烂的太快,因此当呼延赞来到床前看到蒙都王子的时候,他的样子还是保持较好的,完全不像是死了快半个月的。
呼延赞毫不在意身旁衙役惊讶的表情,也不忌讳什么,坐到床边,伸出手抚上了蒙都惨白的脸庞,死气沉沉的,完全不像是他原来那个骄横的外甥。平日里虽然心中叹息他的不成材,但是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到底是姐姐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也是他们呼延家唯一的希望,呼延赞对于蒙都不可谓是没有期望。平心而论,无论是在治国还是用人之上,他都输了蒙罗一筹,但是他身后有呼延家帮着,登上王位之后,也能将北辽治理的井井有条。没想到现如今是壮志未酬身先死,白白便宜了蒙罗那小子。
yuedu_text_c();
思及此,呼延赞目光一厉,停在蒙都王子脸上的手一顿,回过头对着带他们来的衙役道:“这里由我们就够了,你先出去。”
即便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呼延赞说话仍旧是威严十足,完全是命令惯了的语气。衙役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他们,觉出这里的气氛实在是有些诡异,而且还有一个尸体摆在眼前,当下也顾不了许多,就点头出去了。
待到衙役一关上门,呼延赞马上就怒声对向了兀术,“你说,这件事是不是你们搞得鬼?”他的话很请楚,明明白白的,半点也没有迂回,口气很危险,若是兀术当场说了一个字,他完全有可能就将兀术当场杀了。
兀术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