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难把他保释出来的。”
素裳便也制住了感情的激动,平心静气地想着挽救他的法子。
她也认为徐大齐所处的地位和名望,只要他说一句话,就可以把洵白从子弹中救回来了。
两个人便在这一种惨祸的悲苦中带着一点希望的光,盼着想着徐大齐回来。
每一秒钟,都成为长久的,充满着痛苦的时辰了。
叶平时时叹息着说:
“假使……都是我害了他,因为他完全为着我才来的!”
素裳也带悔恨的说:
“也许,不为我,他早就走了。”
于是,一直到下午三点三十五分,徐大齐才一步一步的上着楼梯,吸着雪茄,安闲地,毫无忧虑的样子。
素裳便悄悄的擦去了眼泪,跑上去抱住他,拉他坐到沙发上,好柔声的说:
“你知道么?今天早上洵白被捕了,”她用力压制她的心痛,继续说:“恐怕很危险,因为他们把他当做一个『共产』党,其实——无论他是不是,只要你——你可以把他救出来。”
徐大齐皱着眉头,轻轻的吹着烟丝。
叶平便接着说: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并且他这次来北平完全是我的缘故。
我真难过极了。我自己又没有能力。我的朋友中也只有你——大齐——你为我们的友谊给我这个帮助吧,你很有力量把一个临刑的人从死中救活的。”
徐大齐把雪茄烟挟到指头上,问:
“他是不是『共产』党?”
“我不敢十分断定——”叶平想了一下,接着说:“不过我相信,他并不是实际工作的——他就要到美国去的。”
素裳又恳求的说:
“你现在去看看吧。是司令部和公安局把他捕走的。无论如何,你先把他保出来再说,你保他一点也不困难。你先打一个电话到司令部和公安局去,好么?”
徐大齐便做出非常同情的样子,但是说:
“不行。因为这时候他们都玩去了,未必我跑去和副兵说话?”
最后,叶平含着眼泪走了。素裳又忍着心痛的向徐大齐说:
“你写两封信叫人送去好了,也许——”
“为什么?”徐大齐打断她的话,怒气地看着她,声音生硬的问:“你这样焦急?”
素裳便惊讶地暗想着,然后回答说:
“不为什么。他不是叶平的好朋友么?我们和叶平的友谊都很好。所以我觉得你应该给他帮助,何况你并不吃力,你只要一句话就什么都行了,他们不敢违反你的意旨。”
徐大齐不说话,他一口一口吸着雪茄烟,并且每次把烟丝吹成一个圆圈,象一个宝塔似的,袅袅地飘上去了。
到莫斯科去 一八
洵白已经是一个多星期没有消息了。在这个短短的——又象是非常长久的日子中,每天叶平都跑到这洋楼上来,并且都含着眼泪水地走回去了。在每次,当素裳看见他的时候,她自己的心便重新创痛起来,但是她常常把刚刚流到眼角的眼泪又咽着,似乎又把这眼泪吞到肚子中去的。甚至于她为了要借重徐大齐去挽救洵白,她把一切事都忍耐着,尤其和洵白的爱情,她不敢对他说,因为她恐怕他一知道,对于洵白『性』命就更加危险了,至少他不愿去保释他的,所以,在这些悲苦的日子中,一到徐大齐面前,她都装做和他很亲爱的样子。她常常违反自己的做出非常倾心地,抱着他吻着,和他说种种不堪说的甜密的话。最后她才听见到他答复:“放心吧。这算个什么大事情呢?只要我一开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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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天一天的过去了,而徐大齐给叶平的回答还是:“那天被捕的人很多,他们又替我查去了,不过被捕的人都不肯说出真姓名,据他们说在被捕者中并没有洵白这么一个人。”
于是到了这一天:当素裳正在希望徐大齐有好消息带回来,同时对于淘白的处境感着极端的忧虑和愁苦的时候,叶平又慌慌张张地跑来,现着痛苦,愤怒,伤心的样子,进了房门便一下抱着她大声的哭了起来,她的心便立刻紧了一阵,似乎在紧之中又一片片的分裂了。她落着眼泪害怕的问:
“怎样,你,得了什么消息么?”
叶平蹬了一下脚,牙齿互相磨着,气愤和激动的说:
“唉,我们都受骗了。我们都把一个坏人当做好人了。”
素裳便闪着惊骇的眼光看着他。
叶平的两只手握成拳头了。他又气愤和激动的说;“今天『吟』冰来告诉我,她说她曾要任刚到司令部去打听(任刚和黄司令是士官学校的同学),据说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当天的夜里就在天桥枪毙了,因为这是市『政府』和市党部的意思,并且提议密捕和即行枪决的人就是徐大齐……”
在素裳眼前,一大块黑暗落下来,并且在这黑暗中现出一个沉静的,有毅力的,有思想的脸,这个脸便立刻象风车似的飞转着,变成了另一个世界,于是,她看见洵白站在这世界最高的地位上向她招手,她的心一动,便跌倒了。
当她清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