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晓萍和马云芝赶紧鼓掌,山妹鼓的最响。
《圣母颂》小提琴独奏曲调优美,旋律由和緩的前奏開始,有如河水潺潺而流,把人引入圣洁的心境,听到它那纯真的旋律,可以驱散心头的种种烦扰与孤寂,心情趋向纯净虔诚的境界。
蔡晓萍和马云芝听得如痴如醉。山妹第一次听小提琴演奏,小提琴优美的有如天籁般的琴声深深感染了她,她捧着双颊,痴痴地看帅小明潇洒地演奏。
帅小明入神地拉着琴,他的演奏技巧十分娴熟,指法和弓法收发自如。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河边姑娘洗浴那一幕:蓝天白云,青峡碧水,天使一般的『裸』女,凝脂似的肌肤,造物给女人塑造了令人叹为观止的绝妙体型,又赋予女人如水一般的柔美和妩媚。如画般的山水,花一样的女人,『裸』『露』是一种美,『裸』『露』更是一种意境------
《圣母颂》演奏完了,帅小明还没有出戏,左手指按琴弦,右手持弓,歪头夹着小提琴站在栏杆边,脸上流『露』出一种痴痴的微笑。
“小明哥,你怎么了?”山妹奇怪地看着帅小明说。
帅小明这才回过神来,放下小提琴,意犹未尽地举起酒碗:“蔡晓萍、马云芝,我们继续喝酒!”
美酒佳人(53)
“天晚了,我要回家了。”山妹说着站起来“你们慢慢喝吧,小明哥,你可别喝醉了。”
“天黑我送你吧!”帅小明摇晃着站起来。
“不用了,还有两位姐姐在这里呢。”山妹说着跟三人摇摇手,小跑着下了楼梯。
帅小明端着酒对马云芝说:“马云芝,这碗酒喝完以后,你唱歌我给你伴奏,就唱那首《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好吗?”
“喝就喝,谁怕谁啊!”马云芝已经喝得有七八分,竟然把一碗酒都喝了下去。
“小时候,我家巷子边有片小林子,长着枣子树和绿竹。夏天晚上,巷子里男女老少都喜欢到林子里乘凉,会乐器的就在林子里吹拉弹奏,大家就跟着唱,唱的最多的就是《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和《唱支山歌给党听》等歌曲。”帅小明干完一碗酒,抹了一下嘴说“现在每听到这首歌,我的眼睛就会发酸。”
马云芝站在走廊栏杆边,看着黑黝黝的大峡谷,轻轻唱了起来,蔡晓萍也站起来走到马云芝身边一起唱,帅小明在一边给她俩伴奏。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
知青在乡下过着艰辛而又孤苦伶仃的生活,心灵特别敏感脆弱,稍微有些触动,就会想家,想城里,想爸妈。蔡晓萍和马云芝唱着唱着,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帅小明心里也不好受,拉着拉着就停下了。
一首歌唱完,三人便泪眼婆娑地碰碗喝酒,然后又继续唱着,唱完再喝,最后三人差不多都喝醉了。
“帅小明,你知道吗?”蔡晓萍说话结巴“你偷看了我们,你,你要对我们负责的!”
“我,我看了,你们知道吗,”帅小明也是大舌头,说“你们美,美极了。”
趴在桌上的马云芝抬起头,醉眼惺忪地说:“你变态!”
蔡晓萍:“帅小明你还敢说。”
“真的,你们美的就象天使!”帅小明结巴说“这是艺术,艺术你们懂吗!”
------
帅小明房间隔壁的队室有床铺被褥,是给县里或公社来人备的,帅小明已经跟达明队长拿了钥匙,准备让蔡晓萍和马云芝住。但到了这个时候,三人都喝醉了,说了许许多多的废话。
马云芝扶着土墙跌跌撞撞地『摸』到帅小明房间里,倒在帅小明床上就睡,留下帅小明和蔡晓萍在外面喝酒。
蔡晓萍喝醉了,翻来覆去就是几句话:“帅小明,你偷看了我的身子,你就要,就要娶我。”
帅小明说:“不能啊,蔡晓萍,娶你,我们不是要一辈子在乡下了吗?”
“我,我不管,反正你要娶我。”
“好,好,娶你总行了吧。”
“帅小明,我眼睛睁不开了,你抱我进去睡觉。”
蔡晓萍过去不是没有开过这种玩笑,借帅小明一万个胆也不敢真去做。但醉酒的人就不一样了,酒醉壮人胆,帅小明一点也不犹豫,踉跄走过去把蔡晓萍给抱了起来,还没迈步,腿一软就坐到地上,怀里还抱着蔡晓萍。
同宿同飞(54)
“帅小明,你------你不是男人,”蔡晓萍咯咯笑着,拍着帅小明的脸颊“连我也抱不动。”
“谁,谁说我不是男人------”帅小明说着想站起来。
“别,别动!”蔡晓萍紧紧抱住帅小明的脖项,脸贴在帅小明的胸脯上“我头晕。”
帅小明坐在楼板上,怀里抱着蔡晓萍,他觉得这样做好象不对劲,但又不知道不对劲在什么地方,喃喃说:“蔡晓萍,我,我不能抱你的。”
“不要,我就要你抱嘛。”
“不,不行,我要起来。”帅小明想站起来,腿脚却是软的,再看看怀里的蔡晓萍,已经睡着了。便挣扎抱着蔡晓萍站了起来,背倚着墙一步步往房间里挪。他觉得天旋地转,眼睛也有点睁不开,好不容易将蔡晓萍抱到床上,自己也支撑不住,歪在床上就睡着了。
这一夜,帅小明就和蔡晓萍、马云芝躺在一张床上过了一夜。天亮时,蔡晓萍先醒过来,她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帅小明怀里睡的,帅小明的一只腿还压在她身上。她先是大惊,继而大羞,再而羞喜交加。她一动也不敢动,心里琢磨着如何收拾这个尴尬的局面,想来想去只能让帅小明先醒,看他怎么来收拾这个『乱』摊子。她知道马云芝不会喝酒,昨晚喝多了不会那么早醒,于是便干脆闭上眼睛,娇羞地躺在帅小明怀里假睡。
天大亮时,帅小明被公鸡的啼叫声叫醒了,他睁开眼睛,发现马云芝睡在最里边,自己竟然搂着蔡晓萍睡,怀里的蔡晓萍脸蛋红扑扑的,小嘴娇嫩欲滴,不由吓得头顶跑了三魂,脚底走了七魄。他轻轻从蔡晓萍腰上移开自己的腿,然后一点一点小心地从蔡晓萍脖项下抽出手,悄悄起身下床。昨天晚上房门也没有关,帅小明蹑手蹑脚走到外面走廊,关好房门,走到隔壁掏出钥匙打开队室的门,走到床边把被褥搞『乱』,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早晨起了大雾,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清晨的和风吹来,帅小明的头脑清醒了许多。他走下楼梯到厨房,挑起水桶去溪涧边挑水。一路上,帅小明都在尽力回忆昨天晚上喝酒的事,但怎么想都只能想到唱歌之前的细节,唱歌之后的事情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搂着蔡晓萍睡了一个晚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如果被人知道自己和两个女孩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他这一辈子就算完了。
帅小明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在厨房忙着,他煮了一锅稀饭,收拾好昨天晚上的杯碗残菜,还煎了两条鱼准备给两个姑娘配稀饭吃。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帅小明上楼来到房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小心翼翼用指头敲门。
蔡晓萍打开房门,边梳头边看着帅小明,微微一笑:“帅小明,你起得好早啊。”
帅小明不敢看她的眼睛,顾左右而言他:“昨晚我睡你们隔壁,新床铺没睡好,我已经做好早饭了,我下厨房等你们。”
依依离情(55)
“帅小明,”马云芝在房间里喊道“我的橡皮筋丢了,会不会丢在走廊上,你帮我找找。”
“好,好,我马上就找。”帅小明应道,乖乖弯腰在走廊上找起来。他的心放松了一些,看来两个丫也喝多了,对昨晚上的事情好象不知情,这么想着,他不由有点庆幸,看来自己已经逃过了一劫。不过,蔡晓萍的一句话又使他掉入了冰窖。
“帅小明,我们昨晚的房间门是你关的吗?”蔡晓萍仿佛漫不经心地问。
“这------不是我,你们自己关的吧?”帅小明回答得有点结巴,一说完赶紧转身弯腰找橡皮筋去。
那年月的女孩子大都扎两只羊角小辫,扎辫子的橡皮筋用红丝线缠过,算是头发上的一种装饰品。这种红『色』的橡皮筋容易被发现,帅小明很快在楼板和泥墙的接缝处找到了橡皮筋,自然高兴地叫了起来。
帅小明把橡皮筋送进房间里,马云芝接过橡皮筋就转身梳起头来。帅小明喜欢看女孩子梳头扎辫子的模样,他觉得女孩子梳头时的形态是很美的。正看着,被蔡晓萍在身后拍了一下头:“看什么呢?”
“没,没看什么。”帅小明赶紧转移话题“如果差不多的话,就下去洗脸刷牙吧。”
趁两位姑娘在田边洗脸刷牙的时候,帅小明赶紧到山妹家去跟达明队长再请半天假,达明队长很通情达理,爽快地答应了。
吃早饭的时候,帅小明小心翼翼地看两个姑娘的脸『色』,还通过交谈旁敲侧击,确定没有异常后,帅小明才最后放下心来。蔡晓萍知道帅小明的心思,也不点破,只是一脸坏笑,帅小明被她笑得心里直发『毛』,不由又担起心来。因此一个早上都这么患得患失。
队里只给蔡晓萍和马云芝一天假,早饭吃完后,她俩心不甘情不愿地踏上了归途。帅小明把剩下的四条鱼装在一个竹篮里,提着陪两个姑娘上路。他很想找机会问一下蔡晓萍,看她对昨晚的事情是否还留有印象,但又怕自讨没趣,因此也就没敢去问。
帅小明很舍不得两位姑娘离去,他觉得她们就象自己的亲人一样,给他带来很多快乐,这一离去他又剩下独自一人了。不管蔡晓萍和马云芝怎么劝,坚持送了一程又一程,一直送到了无头佛。
“蔡晓萍、马云芝,我就送到这里了,真舍不得你们走。”帅小明说“我一个人在山坑村很孤独,你们要常来看我啊。”
帅小明说得很动情,蔡晓萍和马云芝被说得心里不好受。马云芝声音发颤地说:“帅小明你别说了,你在山坑村要好好的啊,我们会常来看你的。”
蔡晓萍说:“帅小明,这一走又要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了,别说酸的,临走就抱抱我们吧。”
帅小明有点踌躇,马云芝已走到他身前,大大方方张开手臂,帅小明不再犹豫,轻轻抱住马云芝,稍顷就松开了,马云芝是满脸徘红。接着走到蔡晓萍身前,轻轻搂着蔡晓萍的腰。他此时抱两位姑娘,心里没有一丝杂念,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蔡晓萍竟然在他耳边轻轻说:“小明,我忘不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帅小明愣住了,呆呆立在地上,以至于蔡晓萍和马云芝走远了,才想起手竹篮的鱼没有让两位姑娘带走。
结交新人(56)
结交新人(56)
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傍晚收工的时候,西边天际霞光灿烂,红『色』的暮霭染红了大峡谷,树林、远山和溪涧都笼罩在『迷』人的霞光里。尤其是大山腰里蜿蜒的梯田,在晚霞的映照中金光灿灿,美丽极了。
帅小明刚下乡的时候,十分喜欢欣赏霞光中的大山梯田的美景,但到现在,他对深山霞光失去了兴趣。已到初夏,白天的太阳已经十分灼热,帅小明在田里每天都挥汗如雨,对他来说,与其日头暴晒,还不如雨中劳作更显得清凉。此时公社已经开始在各生产队推广塑料薄膜育秧,供销社里有塑料薄膜卖,帅小明和他人一样也买了一块塑料布,出工时叠成一小块扎在腰带上。在田里劳作时碰上下雨,解下塑料布在脖子上一扎就行了,遮风避雨,十分方便。帅小明认为,塑料薄膜的出现对农村人是一场革命,笨重的蓑衣使用起来不方便,已逐渐被塑料布取代,即将成为历史。
收工回来,先到厨房起火,放上一锅水后,就到田边洗脸洗脚,厨房边的这片梯田的田水是从山里流出来的,除了犁耙『插』秧收割的时间外,田水平常显得很干净。每天的劳动使帅小明非常疲倦,他现在已经懒得去溪涧边挑水了,就直接喝田水。
洗完手脚,帅小明回到厨房,把锅里的热水倒到脸盆里,蹲下身子往灶里添了几块柴,继续烧水做饭。趁这个时间他用『毛』巾擦洗身子,脸盆里的水凉了的时候身子也擦好了。他跑到楼上,换上衣服,梳了梳头又赶紧往厨房里跑,锅里的水已经开了,他赶紧淘米下锅。由于没有油水,帅小明饭量非常大,一斤米煮的饭只能吃个八分饱,他也不敢多吃,因为他的口粮已经严重超支。
吃完晚饭,帅小明早早就上了床,躲在被窝里就着煤油灯看“三国演义”,这本书是帅小明从家里带来的,很经看。呆在山坑村没有其他的书可看,帅小明只有“三国演义”可看。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手上的“三国演义”掉到床上,他一怔醒过来,拿起书继续看。
就在这个时候,“笃笃笃”有人在敲他的房门。帅小明躲在被窝里懒得起来,喊道:“谁啊?”
“是我,你睡了么?”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等等,我起来了。”帅小明不太情愿地爬起床,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人,手上拿着手电筒,脸上带着笑:“你是帅小明吧?我叫石建明,听达明队长说队里有个知青,我就找你来了。”
原来石建明也是城里人,他的家离帅小明的家还不远,两人读的还是同一所中学。石建明因为家里生活困难,初中毕业后就跟一个乡下亲戚学烧砖瓦,去年出师后便自己出来闯世界了。
来了城里老乡帅小明心里自然高兴,他是初67届的,石建明如果没有辍学应该是高67届的,比他大了三届。两人在昏暗的煤油灯下聊起天来,交谈中帅小明才知道,石建明跟着他的那位亲戚基本跑遍了十八乡,见多识广,跟帅小明比起来,他算是一个老江湖了。
父亲来信(57)
石建明是一个见面就自来熟的人,他告诉帅小明,他全家都已经下放到乡下,生产队同意他出来搞副业,给他开了介绍信,他每年只要给队里交清副业款就行了。他每到一个地方都找知青玩,因此在十八乡到处都有他的知青朋友。帅小明十分羡慕石建明四海为家的生活。
“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这是我久已向往的生活。”帅小明说“我不象你,呆在这个小山村里,哪里都去不了。”
“是啊,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也喜欢这种吃千家饭的生活。”石建明说“再叫我去下田,打死我也不干,呵呵。”
帅小明叹了一口气,想了想,问石建明:“对了,你来山坑村,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们队里有几个社员盖房子需要砖瓦,达明队长就请我过来烧了。”石建明笑着说“我就住在石坑冲的竹寮里,今天是第一次下山来背米牵牛,你怎么会知道呢?”
帅小明不解地说:“背米牵牛?”
“山上没米了,我下山来背米,”石建明说“明天队里给我安排了踩泥的牛,我晚上就要牵回山,省得明天误工。”
“那你晚上不住我这里了?”
“下次吧,我现在就要回山了,记得有空上我那儿玩。”石建明说着拿起手电筒,向帅小明告别。
帅小明送石建明走,看他的手电筒光柱远去,直到看不见才回房。
吃完早饭,帅小明只穿一条青蓝『色』短裤,腰巾上扎着塑料布,戴上斗笠扛着锄头就出门了。今天达山在石坑冲犁田,队里安排帅小明给他做小工。
“小明哥,”山妹从后面赶上来,手里扬着一封信“我爸到大队开会,给你带回一封信。”
“我的信?真的?”帅小明大为惊讶,他想不起来有谁会给自己写信,赶紧接过山妹手中的信,撕开就看。
山里的信件没有时间表,信件到公社后,就放在公社的值班室里,各大队有人到公社就把自己大队的信件带回去。各小队的信件也是有人去大队给带回来。由于信件没有专人保管,丢失和延误的事情经常发生,半年收到一封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信是父亲两个月前写的。帅小明的母亲原来也是县剧团的台柱子,在他八岁那年母亲患肝癌死了。父亲后来没有再续弦,自己一人既当爹又当妈,靠每个月36元的工资拉扯大四个孩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