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画师（1/2）
作者：另一种蓝天
钝剑劈出，对手右臂中剑，倒在地上大叫着投降。
这是连续赢下的第五场比武，艾迪松了口气，抹了把额上的汗水。金塔城的比武大会进入了第三天，他渐渐找回了当年在校场上的感觉。
回想三天前初次上场，遇到的头一个对手身材活像头站立的熊，身披闪闪发光的锁子甲，手持几乎一人长的双手巨剑。那时，四年不曾用剑的艾迪几乎以为自己必将止步于首轮比武。战斗开始后四五个回合，他更加笃信这一点。对手比他年长，比他高大，比他强壮，受训时间显然比他久。矿工唯一的优势在于皮甲轻便，动作灵活，但那是需要持续消耗体力的。怎么看，对手也不像比他消耗更剧烈的样子。
直到那把没开锋又没尖的双手剑重重砍中艾迪左肋后又五秒，他才发现事情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糕。这是对手第一次正面击中他，尽全力挥出的一剑，带着呼啸的风声，矿工躲避不及。我会像片落叶一样飞起来，肋骨得断掉半边——然而他并没有感到痛，身子甚至没有晃动一下。他与对手一同愣住，几秒钟后他意识到，是姐姐留下的皮甲救了他。
之后的比赛势如破竹，对手摸不着头脑，他则越战越勇，四年未能用上的战斗技巧在体内渐渐苏醒。他用一记肩顶结束了战斗，撞上的位置与他中剑的位置一模一样，于是对手像是落叶般飞出了场。
接下来的几场比赛格外简单，而他也开始享受旁人或羡慕、或嫉妒、或崇敬的目光。出于矜持，艾迪不愿依赖身上的皮甲，依然认真地躲闪或者格挡对手的攻击。也许是挖矿带来的好处？他觉得力气比平日大上许多，动作也快上许多，而对手总是像熊一样壮，也像熊一样笨拙，他赢得毫不费力。
他向抱着手臂鬼哭狼嚎的对手行过礼，离开比武场。场边有供选手休息的席位。他连一个对手都没赢下的时候，所谓座位只是个粗糙的石座而已。他赢下第一场，石座换成了张旧毯子；赢下第二场，他在选手席有了固定的位置，有了掺水葡萄酒和冰镇的柠檬水；再赢下两场，大会的主办者提供了临时的侍从为他服务。
他的侍从是个十二岁的男孩，名为马泰恩。男孩为他解下皮甲，端上一杯金黄色的葡萄酒。他将酒一口气倒进喉咙，喘着粗气坐下。
“您的下场比赛在一个半小时后。”马泰恩手脚利索地支起伞盖遮阳。
“知道，”艾迪擦着汗，“可以再来一杯吗？”
马泰恩不肯：“比赛前不能喝太多，”男孩的语气兴奋，“要知道，再赢一场，您就有资格拿到奖金了，那个时候再喝也不迟。我还指望您拿冠军，等受封骑士，我好给您当侍从哩。”
原本冠军遥不可及，现在看来近了许多。他抬头望去，选手席的后方是全场视野最佳的高台，高台上有一根齐胸高、鲜花装饰的石柱，柱顶上安放着此次比武大会的桂冠。除此之外，夺冠更可获得大笔的奖金与骑士的头衔。这些东西很诱人，现在的艾迪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致，他唯一关心的是何时能再见到姐姐。“等你拿到冠军，我就回来了。”萨菈的信上如是写着。
离那桂冠还剩不到八十尺，最多只有三四个对手拦在中间了……但我真的能拿到吗？艾迪在心中问，他对自己的剑术有着清醒的了解，不至于自大到以为靠着一件皮甲就能夺冠。夺冠了萨菈就会回来，难道她正在某个地方注视着这一切？他不知道姐姐从哪里搞到这么好的皮甲和一整袋金币，也无法理解她的用意，就连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都还没弄明白。他又看了一眼桂冠。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石柱后是张镶金嵌银、造型优雅的座椅，孤零零地矗在高台上。椅背上装饰的长弓与利矛屏风一般展开，锐利却不张扬。弓与矛的上方饰有一轮红金打造的新月，不知用了何种手段，新月竟然是悬浮于空气中的。那是属于比武大赛主办者的座位，几天来，艾迪从未见过座椅的主人出现。
“您好，骑士先生，可以打搅一下吗？”十来步外有人在问话，嗓音略带沙哑，稍稍刺耳。艾迪转过头，一个身材娇小的精灵少女背着画板，提着颜料与画笔，正一脸期待地看着端坐于座位上的选手。她身着灰色的粗布长袍，袍子上斑斑点点沾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
不消说，她是个绘画爱好者，不修边幅的那种。艾迪不由多看了精灵少女几眼。不是因为她有多美，而是因为她的长相实在太普通了。相比人类，精灵普遍有着傲人的美貌，然而眼前的少女即使在人类中也算不上好看，遑论她的同胞。另外一个原因是，萨菈精于绘画，见到姐姐的同行，他多少感到些亲切。
“什么事？”坐着的选手打开面甲，面容冷淡地看着精灵。他披挂整齐，胸前的盾形纹章上绘有三只鹧鸪。曾经志在成为骑士的艾迪对纹章学有过少许研究，鹧鸪不是什么好鸟，因此他对以之为家徽的家族印象深刻。加上那位选手黑乎乎的肤色，他当即想了起来，是来自深林堡的莫雷诺家族。虽说比赛只允许未获得爵位者参加，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望着那身装饰得珠光宝气的铠甲，艾迪酸酸地想。
精灵少女弯下腰行了一礼：“我是旅行画师塞蕾娜。可以为您画张像吗？不收您钱，不会耽搁您很久……”
对方摇头：“不行。我一小时后有比赛。”
精灵少女不肯就此放弃：“您只需要坐着就行，要是担心影响比赛，我可以在这儿等您，比赛结束以后也可以的。”
莫雷诺家族的选手放下面甲，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遭到拒绝的精灵少女叹了口气垂下脑袋，一双长耳耷在脑旁，慢吞吞地挪向下一个选手。不出意
这是连续赢下的第五场比武，艾迪松了口气，抹了把额上的汗水。金塔城的比武大会进入了第三天，他渐渐找回了当年在校场上的感觉。
回想三天前初次上场，遇到的头一个对手身材活像头站立的熊，身披闪闪发光的锁子甲，手持几乎一人长的双手巨剑。那时，四年不曾用剑的艾迪几乎以为自己必将止步于首轮比武。战斗开始后四五个回合，他更加笃信这一点。对手比他年长，比他高大，比他强壮，受训时间显然比他久。矿工唯一的优势在于皮甲轻便，动作灵活，但那是需要持续消耗体力的。怎么看，对手也不像比他消耗更剧烈的样子。
直到那把没开锋又没尖的双手剑重重砍中艾迪左肋后又五秒，他才发现事情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糕。这是对手第一次正面击中他，尽全力挥出的一剑，带着呼啸的风声，矿工躲避不及。我会像片落叶一样飞起来，肋骨得断掉半边——然而他并没有感到痛，身子甚至没有晃动一下。他与对手一同愣住，几秒钟后他意识到，是姐姐留下的皮甲救了他。
之后的比赛势如破竹，对手摸不着头脑，他则越战越勇，四年未能用上的战斗技巧在体内渐渐苏醒。他用一记肩顶结束了战斗，撞上的位置与他中剑的位置一模一样，于是对手像是落叶般飞出了场。
接下来的几场比赛格外简单，而他也开始享受旁人或羡慕、或嫉妒、或崇敬的目光。出于矜持，艾迪不愿依赖身上的皮甲，依然认真地躲闪或者格挡对手的攻击。也许是挖矿带来的好处？他觉得力气比平日大上许多，动作也快上许多，而对手总是像熊一样壮，也像熊一样笨拙，他赢得毫不费力。
他向抱着手臂鬼哭狼嚎的对手行过礼，离开比武场。场边有供选手休息的席位。他连一个对手都没赢下的时候，所谓座位只是个粗糙的石座而已。他赢下第一场，石座换成了张旧毯子；赢下第二场，他在选手席有了固定的位置，有了掺水葡萄酒和冰镇的柠檬水；再赢下两场，大会的主办者提供了临时的侍从为他服务。
他的侍从是个十二岁的男孩，名为马泰恩。男孩为他解下皮甲，端上一杯金黄色的葡萄酒。他将酒一口气倒进喉咙，喘着粗气坐下。
“您的下场比赛在一个半小时后。”马泰恩手脚利索地支起伞盖遮阳。
“知道，”艾迪擦着汗，“可以再来一杯吗？”
马泰恩不肯：“比赛前不能喝太多，”男孩的语气兴奋，“要知道，再赢一场，您就有资格拿到奖金了，那个时候再喝也不迟。我还指望您拿冠军，等受封骑士，我好给您当侍从哩。”
原本冠军遥不可及，现在看来近了许多。他抬头望去，选手席的后方是全场视野最佳的高台，高台上有一根齐胸高、鲜花装饰的石柱，柱顶上安放着此次比武大会的桂冠。除此之外，夺冠更可获得大笔的奖金与骑士的头衔。这些东西很诱人，现在的艾迪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致，他唯一关心的是何时能再见到姐姐。“等你拿到冠军，我就回来了。”萨菈的信上如是写着。
离那桂冠还剩不到八十尺，最多只有三四个对手拦在中间了……但我真的能拿到吗？艾迪在心中问，他对自己的剑术有着清醒的了解，不至于自大到以为靠着一件皮甲就能夺冠。夺冠了萨菈就会回来，难道她正在某个地方注视着这一切？他不知道姐姐从哪里搞到这么好的皮甲和一整袋金币，也无法理解她的用意，就连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都还没弄明白。他又看了一眼桂冠。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石柱后是张镶金嵌银、造型优雅的座椅，孤零零地矗在高台上。椅背上装饰的长弓与利矛屏风一般展开，锐利却不张扬。弓与矛的上方饰有一轮红金打造的新月，不知用了何种手段，新月竟然是悬浮于空气中的。那是属于比武大赛主办者的座位，几天来，艾迪从未见过座椅的主人出现。
“您好，骑士先生，可以打搅一下吗？”十来步外有人在问话，嗓音略带沙哑，稍稍刺耳。艾迪转过头，一个身材娇小的精灵少女背着画板，提着颜料与画笔，正一脸期待地看着端坐于座位上的选手。她身着灰色的粗布长袍，袍子上斑斑点点沾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
不消说，她是个绘画爱好者，不修边幅的那种。艾迪不由多看了精灵少女几眼。不是因为她有多美，而是因为她的长相实在太普通了。相比人类，精灵普遍有着傲人的美貌，然而眼前的少女即使在人类中也算不上好看，遑论她的同胞。另外一个原因是，萨菈精于绘画，见到姐姐的同行，他多少感到些亲切。
“什么事？”坐着的选手打开面甲，面容冷淡地看着精灵。他披挂整齐，胸前的盾形纹章上绘有三只鹧鸪。曾经志在成为骑士的艾迪对纹章学有过少许研究，鹧鸪不是什么好鸟，因此他对以之为家徽的家族印象深刻。加上那位选手黑乎乎的肤色，他当即想了起来，是来自深林堡的莫雷诺家族。虽说比赛只允许未获得爵位者参加，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望着那身装饰得珠光宝气的铠甲，艾迪酸酸地想。
精灵少女弯下腰行了一礼：“我是旅行画师塞蕾娜。可以为您画张像吗？不收您钱，不会耽搁您很久……”
对方摇头：“不行。我一小时后有比赛。”
精灵少女不肯就此放弃：“您只需要坐着就行，要是担心影响比赛，我可以在这儿等您，比赛结束以后也可以的。”
莫雷诺家族的选手放下面甲，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遭到拒绝的精灵少女叹了口气垂下脑袋，一双长耳耷在脑旁，慢吞吞地挪向下一个选手。不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