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逃脱（2/2）
作者：另一种蓝天
捏住箭尾，在风雨中睁大眼睛，缓缓将箭拔了出来。血跟着涌出，比预料的少，她之前已经流了太多。
新晋骑士丢下箭，又撕下一片衣襟，为亲王包扎好伤。他只感到头晕目眩，短短的功夫比一天的旅行加半夜的奔跑更令人疲劳。深深地吸了口气，吸到的有一半是雨水，艾迪咳嗽了几声，胸口隐隐作痛。他直起身子，一手撑着巨石：“亲王殿下，我们得继续赶路。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来吧。”
背起艾莉卡，抱上特蕾莎，他快步在林中继续前行。雨势不见减弱，精灵少女裹了裹斗篷：“艾迪，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样谢谢你。”
“殿下，”艾迪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湿滑泥泞的地面，“您的安全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
“不，你不明白，”亲王在叹息，“其实我也没有弄明白今晚的事。可是我知道，我已经无法感谢你了。”
“殿下——”
艾莉卡的手抚上艾迪的脸：“不要叫我殿下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下一次日出。要是以前，你救下了我和特蕾莎，‘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吧，我的骑士。’我一定会这么说一句。然后呢，城堡，金子，土地，还有许多不那么合乎艾提纳与伊弗里加律法的东西，你要什么就会给你什么，金塔城提供不了的东西可不多。可现在……”
她的手纤细，柔软，冰冷的雨夜中格外温暖。艾迪安慰道：“别担心，等天亮了，我们回到您的部下中去。有他们保护，泰里恩大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宰相总不能公开袭击亲王的队伍，新晋骑士如此推断。
“你不了解我哥哥，”艾莉卡说，“他一定会比我先到。伊弗里加的贵族们服从他，崇拜他，哪怕当面对质，他们也绝对会相信他而不是相信我。他头脑聪明，爱读书，经历丰富。他做事总是深谋远虑，计划不留下一点漏洞。我……我和他差得太远。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因为龙骨宝座实在太有吸引力？”
确实有可能，艾迪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这是句相当不敬的话。短短的接触，他对帝国宰相有了相当深刻的印象。泰里恩容貌丑陋，玩世不恭，然而他以宰相的身份能站在队伍最前，遇到意不失冷静，发布命令睿智而从容，对冒犯过他的人称得上是宽宏大量。他带领的黑衣士兵毫无疑问都是精锐，从这一点看，他必然擅长统领手下。
反观背上这一位，新晋骑士在心里叹了口气。您的时间都花在了绘画、舞蹈、诗歌、雕塑上，和您兄长差得太远是应该的。他用力摇头，把念头摇出脑袋。这些不是我该想的，谦恭，荣誉，忠诚，她是我的领主，我的亲王，我只需要服从她。
“那么，”他问道，“我们该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精灵少女犹豫，迷茫，“噢……”她轻呼一声，“等特蕾莎醒来再定吧。”
亲王的行程为何要等侍女来定？他再次把话留在心中。
斗篷给了艾莉卡，雨水从盔甲领口直朝里灌，他浑身都湿透了，内衣地贴在皮肤上湿滑冰凉，走起路来不好受，越来越不好受。寒冷从四肢开始侵入，向着躯干蔓延，背上的和怀里的好像都在变重。不算什么，他给自己打气，比起成筐的矿石，两个女孩实在太轻了。而与在昏暗的矿井里挥舞锄头相比，走点路又算得了什么？黑黝黝的、闪着光的石头，乌石镇就是由此得名的，一筐至少有她们两倍重，他每天至少要挖出三十筐的分量。人手不够的时候，就得自己背着满筐石头走过长长的矿道，矿洞顶不停地滴水，地上到处是积水，与眼前一模一样的阴暗、潮湿……
“艾迪，”艾莉卡又一次问，“你是不是能看得清路？”
“能，”他用力眨眼，试着集中注意力，“虽然不太清楚。”
“可你是个人类，”亲王像在说梦话，“怎能夜视？”
“我也不知道，”双脚在飘，“您困了吗？”
没有回答，艾莉卡伏在他肩膀，口中含混地呓语。她失血太多，浑身淋湿，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艾迪也好不到哪里去，尽管雨水不停浇打在身，他还是困了。他几次惊觉自己眼睛是闭上的，而双脚还在朝前踉踉跄跄地迈着步子，刚才是否在走路全无印象。身子很重，视线也模糊了，本来对追兵的担忧现在缩进了头脑的角落，只隐隐还留下一点不安。在他这个年纪，睡眠有着蛮不讲理、胜过一切的优先权。湿透了睡着的话会染上风寒，怀着这个念头，他迷迷糊糊地找了个树丛，放下了两个女孩，用斗篷盖住她们。睡前的工作都完成了吗？没来得及确认，艾迪一头栽倒，眼睛闭上的同时就睡着了。
...
新晋骑士丢下箭，又撕下一片衣襟，为亲王包扎好伤。他只感到头晕目眩，短短的功夫比一天的旅行加半夜的奔跑更令人疲劳。深深地吸了口气，吸到的有一半是雨水，艾迪咳嗽了几声，胸口隐隐作痛。他直起身子，一手撑着巨石：“亲王殿下，我们得继续赶路。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来吧。”
背起艾莉卡，抱上特蕾莎，他快步在林中继续前行。雨势不见减弱，精灵少女裹了裹斗篷：“艾迪，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样谢谢你。”
“殿下，”艾迪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湿滑泥泞的地面，“您的安全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
“不，你不明白，”亲王在叹息，“其实我也没有弄明白今晚的事。可是我知道，我已经无法感谢你了。”
“殿下——”
艾莉卡的手抚上艾迪的脸：“不要叫我殿下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下一次日出。要是以前，你救下了我和特蕾莎，‘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吧，我的骑士。’我一定会这么说一句。然后呢，城堡，金子，土地，还有许多不那么合乎艾提纳与伊弗里加律法的东西，你要什么就会给你什么，金塔城提供不了的东西可不多。可现在……”
她的手纤细，柔软，冰冷的雨夜中格外温暖。艾迪安慰道：“别担心，等天亮了，我们回到您的部下中去。有他们保护，泰里恩大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宰相总不能公开袭击亲王的队伍，新晋骑士如此推断。
“你不了解我哥哥，”艾莉卡说，“他一定会比我先到。伊弗里加的贵族们服从他，崇拜他，哪怕当面对质，他们也绝对会相信他而不是相信我。他头脑聪明，爱读书，经历丰富。他做事总是深谋远虑，计划不留下一点漏洞。我……我和他差得太远。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因为龙骨宝座实在太有吸引力？”
确实有可能，艾迪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这是句相当不敬的话。短短的接触，他对帝国宰相有了相当深刻的印象。泰里恩容貌丑陋，玩世不恭，然而他以宰相的身份能站在队伍最前，遇到意不失冷静，发布命令睿智而从容，对冒犯过他的人称得上是宽宏大量。他带领的黑衣士兵毫无疑问都是精锐，从这一点看，他必然擅长统领手下。
反观背上这一位，新晋骑士在心里叹了口气。您的时间都花在了绘画、舞蹈、诗歌、雕塑上，和您兄长差得太远是应该的。他用力摇头，把念头摇出脑袋。这些不是我该想的，谦恭，荣誉，忠诚，她是我的领主，我的亲王，我只需要服从她。
“那么，”他问道，“我们该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精灵少女犹豫，迷茫，“噢……”她轻呼一声，“等特蕾莎醒来再定吧。”
亲王的行程为何要等侍女来定？他再次把话留在心中。
斗篷给了艾莉卡，雨水从盔甲领口直朝里灌，他浑身都湿透了，内衣地贴在皮肤上湿滑冰凉，走起路来不好受，越来越不好受。寒冷从四肢开始侵入，向着躯干蔓延，背上的和怀里的好像都在变重。不算什么，他给自己打气，比起成筐的矿石，两个女孩实在太轻了。而与在昏暗的矿井里挥舞锄头相比，走点路又算得了什么？黑黝黝的、闪着光的石头，乌石镇就是由此得名的，一筐至少有她们两倍重，他每天至少要挖出三十筐的分量。人手不够的时候，就得自己背着满筐石头走过长长的矿道，矿洞顶不停地滴水，地上到处是积水，与眼前一模一样的阴暗、潮湿……
“艾迪，”艾莉卡又一次问，“你是不是能看得清路？”
“能，”他用力眨眼，试着集中注意力，“虽然不太清楚。”
“可你是个人类，”亲王像在说梦话，“怎能夜视？”
“我也不知道，”双脚在飘，“您困了吗？”
没有回答，艾莉卡伏在他肩膀，口中含混地呓语。她失血太多，浑身淋湿，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艾迪也好不到哪里去，尽管雨水不停浇打在身，他还是困了。他几次惊觉自己眼睛是闭上的，而双脚还在朝前踉踉跄跄地迈着步子，刚才是否在走路全无印象。身子很重，视线也模糊了，本来对追兵的担忧现在缩进了头脑的角落，只隐隐还留下一点不安。在他这个年纪，睡眠有着蛮不讲理、胜过一切的优先权。湿透了睡着的话会染上风寒，怀着这个念头，他迷迷糊糊地找了个树丛，放下了两个女孩，用斗篷盖住她们。睡前的工作都完成了吗？没来得及确认，艾迪一头栽倒，眼睛闭上的同时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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