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侍女（1/2）
作者：另一种蓝天
艾迪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睁开眼，摸索着爬起来。天已经亮了，阳光从树冠间洒落，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森林特有的淡淡馨香。意识还不太清楚，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盔甲没脱掉，身下是一滩积水，他在水中泡了一夜。又打了个喷嚏，他扶着树干爬起来。有些冷，除此之外身体状况比想象的好些，头不晕，没有发烧，他惊讶地发觉自己体力充沛得不像是经历了昨夜的劳累。
“艾迪爵士。”有人招呼。
他循声望去，是特蕾莎。侍女和艾莉卡裹着他的斗篷，蜷缩在一棵树下。她们的衣服——有长裙，衬裙，带着阔花边的上衣和束带——挂在树枝上，水珠不时滴落。
“早安。艾莉卡亲王还没醒吗？”
“您救了我们，”特蕾莎神情郑重，“谢谢。”
斗篷之下，她们多半没穿什么，艾迪后退两步：“我是骑士，不必道谢，请直呼我的名字。亲王怎么样了？”
“她流了太多血，又淋了雨，现在正发烧。要不是您把斗篷让给我们，事情就更糟了，”侍女蹙眉，“你为何远离？”
“我、我想不太方便。对不起！”他瞥了眼树枝，脸上微红，再退出两步。
特蕾莎并不当一回事：“不用道歉，您又没做什么，我和公爵大人都不是小气的人。再说您为大人连命都可以不要，坚决不肯为了一己安全丢下她，她的伤口也是您包扎的吧？请不要见外。”
艾迪有一瞬的忐忑，没有任何理由地，他仿佛听到了危险在悄无声息地走近，就彷如昨晚进入永眠堡城门前时的感受。他迅速而仔细地打量了特蕾莎，黑色短发略带蜷曲，黑眼睛，普普通通的长相，小麦色的皮肤。没道理有危险啊……对艾莉卡的担心占了上风，他迈步走近她们。斗篷下的精灵少女缩成一团，姿态仿佛初生的婴儿。她闭着眼睛，双颊通红，长耳时而耷下时而竖起，全身都在抖个不停。
该死。“我们得找个医生来，至少也得弄到药，”艾迪不敢碰亲王身子，但不用碰也看得出她病情严重，“要是知道我们现在是在哪就好了。”
“永眠堡以西大约十里，”特蕾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接着称赞了他，“您很擅长奔跑啊。”
“十里？”他第一反应是不信，“我跑了十里？不可能吧——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哪儿的？”
“我对附近一带很熟。”
周围只有郁郁苍苍的大树，互相之间枝叶交错，绿色树冠如伞盖般遮天蔽日，艾迪连方向都辨不清楚。他将信将疑：“那么好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殿下入睡前曾说过，去哪里由你来决定。”
“我是公爵的侍女，如何能决定？”
“殿下昏迷不醒，我不认识路，”艾迪指出事实，“除了你还有谁能决定？”奇怪，不安又渐渐泛起。
“真有趣，”特蕾莎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他双眼，“在我认识的骑士里，您是第二位愿意向侍从请教的。和那些喜欢摆架子的傻瓜不一样，您大概刚刚成为骑士不久吧？”
“不到一个月。父亲教导过我，无知并不是罪恶，掩盖无知才是。”
“是啦，敢于承认无知可算得上是美德呢，”特蕾莎语调变得轻快，“太好了，我还担心要遇到个和……我的意思是，遇到你很走运。泰里恩大人肯定正在派人搜捕我们，公爵的身体也不能再拖延了，我们动身吧。”
艾迪又瞥了眼令人脸红的树枝：“呃，现在？”
“没关系，”侍女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穿湿衣服也不要紧。要是没记错的话，西边不到两里路有座小镇，应该是叫鹿角镇，周围还有两三座村庄。可是问题在于，泰里恩大人也知道这座小镇。让我好好考虑一下，一会就好。”
她沉吟了许久。艾迪站着等她，身上衣服湿透，树林里不时有风刮过，吹着很冷。他等得浑身发抖，疑心自己将要在这暮春的清晨冻僵，终于忍不住打算催促时，方才注意到特蕾莎的脑袋一下一下地前倾着。
她睡着了。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艾迪挠了几下头顶，俯身拍了拍她：“想好没有？”
特蕾莎猛地抬起头，后脑撞到树干，哎哟地叫唤了声。她揉揉脑袋，一点也没受影响地笑着：“啊哈，真对不起，一动脑就睡过去了。昨晚的后遗症，那个小小的魔法很耗精力。”
按照艾莉卡的说法，是特蕾莎救了他们。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既然亲王说了，那就没什么好怀疑的，昨夜突然降临的黑暗一定就是特蕾莎所为。能够使用超自然力量总是令人肃然起敬的，特别是在复兴战争之后，魔法在艾提纳前所未有的稀薄。他带着体谅与理解关切地问：“没事吗？要不要再想一想？”
“不用了，我要起身，你先转过去吧。”侍女边说边掀起斗篷。新晋骑士其实什么都没见到，但自以为瞥到了不该见的，惊慌失措的他以前所未有的反应与敏捷转过身子，飞也似地一连跨出六七步，觉得不够，又再奔出五六步。心跳得比当胸挨了一箭还剧烈，他语无伦次：“你，真的不要再想一想？真的？我觉得，我想，不着急……”
身后半晌没有动静，他不敢回头，直到特蕾莎招呼他过去。侍女已经穿戴整齐，正用指头梳理头发。尽管她只是个侍从，相貌毫不起眼，穿的也是再简单不过的衣裙，可是斜倚在树上的姿态依他看来，优雅不输艾莉卡。
“骑士大人，”特蕾莎说道
“艾迪爵士。”有人招呼。
他循声望去，是特蕾莎。侍女和艾莉卡裹着他的斗篷，蜷缩在一棵树下。她们的衣服——有长裙，衬裙，带着阔花边的上衣和束带——挂在树枝上，水珠不时滴落。
“早安。艾莉卡亲王还没醒吗？”
“您救了我们，”特蕾莎神情郑重，“谢谢。”
斗篷之下，她们多半没穿什么，艾迪后退两步：“我是骑士，不必道谢，请直呼我的名字。亲王怎么样了？”
“她流了太多血，又淋了雨，现在正发烧。要不是您把斗篷让给我们，事情就更糟了，”侍女蹙眉，“你为何远离？”
“我、我想不太方便。对不起！”他瞥了眼树枝，脸上微红，再退出两步。
特蕾莎并不当一回事：“不用道歉，您又没做什么，我和公爵大人都不是小气的人。再说您为大人连命都可以不要，坚决不肯为了一己安全丢下她，她的伤口也是您包扎的吧？请不要见外。”
艾迪有一瞬的忐忑，没有任何理由地，他仿佛听到了危险在悄无声息地走近，就彷如昨晚进入永眠堡城门前时的感受。他迅速而仔细地打量了特蕾莎，黑色短发略带蜷曲，黑眼睛，普普通通的长相，小麦色的皮肤。没道理有危险啊……对艾莉卡的担心占了上风，他迈步走近她们。斗篷下的精灵少女缩成一团，姿态仿佛初生的婴儿。她闭着眼睛，双颊通红，长耳时而耷下时而竖起，全身都在抖个不停。
该死。“我们得找个医生来，至少也得弄到药，”艾迪不敢碰亲王身子，但不用碰也看得出她病情严重，“要是知道我们现在是在哪就好了。”
“永眠堡以西大约十里，”特蕾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接着称赞了他，“您很擅长奔跑啊。”
“十里？”他第一反应是不信，“我跑了十里？不可能吧——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哪儿的？”
“我对附近一带很熟。”
周围只有郁郁苍苍的大树，互相之间枝叶交错，绿色树冠如伞盖般遮天蔽日，艾迪连方向都辨不清楚。他将信将疑：“那么好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殿下入睡前曾说过，去哪里由你来决定。”
“我是公爵的侍女，如何能决定？”
“殿下昏迷不醒，我不认识路，”艾迪指出事实，“除了你还有谁能决定？”奇怪，不安又渐渐泛起。
“真有趣，”特蕾莎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他双眼，“在我认识的骑士里，您是第二位愿意向侍从请教的。和那些喜欢摆架子的傻瓜不一样，您大概刚刚成为骑士不久吧？”
“不到一个月。父亲教导过我，无知并不是罪恶，掩盖无知才是。”
“是啦，敢于承认无知可算得上是美德呢，”特蕾莎语调变得轻快，“太好了，我还担心要遇到个和……我的意思是，遇到你很走运。泰里恩大人肯定正在派人搜捕我们，公爵的身体也不能再拖延了，我们动身吧。”
艾迪又瞥了眼令人脸红的树枝：“呃，现在？”
“没关系，”侍女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穿湿衣服也不要紧。要是没记错的话，西边不到两里路有座小镇，应该是叫鹿角镇，周围还有两三座村庄。可是问题在于，泰里恩大人也知道这座小镇。让我好好考虑一下，一会就好。”
她沉吟了许久。艾迪站着等她，身上衣服湿透，树林里不时有风刮过，吹着很冷。他等得浑身发抖，疑心自己将要在这暮春的清晨冻僵，终于忍不住打算催促时，方才注意到特蕾莎的脑袋一下一下地前倾着。
她睡着了。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艾迪挠了几下头顶，俯身拍了拍她：“想好没有？”
特蕾莎猛地抬起头，后脑撞到树干，哎哟地叫唤了声。她揉揉脑袋，一点也没受影响地笑着：“啊哈，真对不起，一动脑就睡过去了。昨晚的后遗症，那个小小的魔法很耗精力。”
按照艾莉卡的说法，是特蕾莎救了他们。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既然亲王说了，那就没什么好怀疑的，昨夜突然降临的黑暗一定就是特蕾莎所为。能够使用超自然力量总是令人肃然起敬的，特别是在复兴战争之后，魔法在艾提纳前所未有的稀薄。他带着体谅与理解关切地问：“没事吗？要不要再想一想？”
“不用了，我要起身，你先转过去吧。”侍女边说边掀起斗篷。新晋骑士其实什么都没见到，但自以为瞥到了不该见的，惊慌失措的他以前所未有的反应与敏捷转过身子，飞也似地一连跨出六七步，觉得不够，又再奔出五六步。心跳得比当胸挨了一箭还剧烈，他语无伦次：“你，真的不要再想一想？真的？我觉得，我想，不着急……”
身后半晌没有动静，他不敢回头，直到特蕾莎招呼他过去。侍女已经穿戴整齐，正用指头梳理头发。尽管她只是个侍从，相貌毫不起眼，穿的也是再简单不过的衣裙，可是斜倚在树上的姿态依他看来，优雅不输艾莉卡。
“骑士大人，”特蕾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