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双手（2/2）
作者：另一种蓝天
糊，我不能确定。我看到了乌云翻滚，吞没月亮；我看到猎物机敏，反而吃掉了猎手；我看到利刃闪着白色的光芒划过，石块堆成的堡垒坍塌；我看到白色与红色的鲜花在黑土地上忘乎所以的生长，光辉耀眼；我看到黑色的斑鸠停在活人的肩膀，欢快地纵声高歌；我看到有人骑在闪亮的巨龙脊背上，平步青云。”灰色的人用灰色的语调陈述。
有很长一段时间，艾迪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感到自己像只真正的兔子，不知所措。卡波在长桌铺了块毯子，西塞罗示意他将艾莉卡放下，他便将精灵少女放在毯子上。艾莉卡的左腕上系着一条红色的丝带，灰色的人将丝带取下，端详了很久，塞到艾迪手里。
“普莱摩迪尔的使者告诉我，有三个旅行者会来，一个骑士，一位少女，加一个有着广袤领地的女孩。还有一位同伴在何处？”灰色的人问。
“她在附近镇里买食物。”艾迪愈发惊奇，有着广袤领地，这毫无疑问是指艾莉卡。灰色的人如何得知？
“她很快会来到此地。很好，我们等待她的到来。”
“但是，”兔子骑士心中焦急，“我朋友的伤……”
“等待的同时，我来为她治疗。这互不妨碍。精灵叫什么名字？”
“塞蕾娜，是位旅行画师。那么好吧，”艾迪行礼致谢，他开始有一点习惯灰色的人怪异的腔调，“她腿上中了一箭，流血很多，我替她包扎过。她中箭是因为……”他一时语塞。该如何解释箭伤的来历？他想起四个强盗。再说错话，可不见得会再有人来救我们。
“不需要知道经过。我没有看见冠冕，”灰色的人说，“只看见没有意义的流血。”他撩起裹着亲王的斗篷，露出艾莉卡的双腿。她中箭的是左腿，包扎的布条已经染红大半，伤口四周高高肿起，血还在渗出。
卡波目不转睛地盯着艾莉卡：“这个精灵真漂亮。”
“世俗太过华丽，而我们只有双眼。你该懂得什么时候做什么。”灰色的人说。
男孩不舍地离开。只是一眨眼，他就抱着一口箱子跑回来，接着再度跑开，端回来一盆滚烫的水。灰色的人从箱子里取出匕首、四五个玻璃瓶子、棉纱和细绳，将匕首放入水中清洗。
卡波担任助手，但是他魂不守舍。艾迪凝望着双眼紧闭的艾莉卡，回想一路上安东爵士和士兵们的神情，向往，羡慕，狂热。这是他第一次长时间直视亲王的脸，失血太多的精灵少女脸色苍白，湿漉漉的头发一缕一缕凌乱地散落。依然很美，他暗暗感慨。愧疚暗暗滋生，我是她的骑士，她的剑与盾，却眼睁睁看着她受伤。
灰色的人手法娴熟，他割去布条，用好几种药水为艾莉卡清洗中箭处。治疗很快完成，西塞罗用宽阔的棉布带将精灵的左腿包扎上，重新盖上斗篷。他又取出一只铜瓶，拔出塞子，倒出一些黑色的药水到杯子里，朝艾莉卡嘴里灌下去。
“她很快就会退烧，苏醒的时候来找我，或者卡波。她流血太多，不过有普莱摩迪尔的庇佑，很快会康复。”灰色的人把铜瓶交给艾迪，“要是她感到虚弱，就喝一杯。你也可以喝，对你的心灵与身体都有好处。”
香甜的气味钻进鼻孔。“很贵重的药水？”
“不，”灰色的人似乎在笑，只是脸上没有一块肌肉牵动，“材料便宜得难以置信，一瓶几乎不值两个赫维赫特的铜板。它的价值在于配方。一位朋友教会了我，代价是我的继承权和姓氏。现在我相信，我从一开始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精灵少女呼吸缓和，艾迪捧着瓶子，稍稍安心。下来该做什么？艾莉卡不知何时醒来，每在原地多待一会，被泰里恩找到的机会就大一分。而且就算要逃跑，对方是帝国宰相，我要带着亲王逃到哪里去？
卡波的视线片刻也没有离开过艾莉卡的脸，他主动提出：“我带他们去找白胡子，他会安排房间。”
“事情就交给你，”灰色的人漠然地说，“艾迪爵士，你曾经是个矿工？”
“是的。”他知道的未免太多了，艾迪敬畏不已。他们信奉的三脸神，真的能知晓未来、现在与过去？
“挖矿是件辛劳的营生，伦纳德·瓦格纳伯爵经营着好几座矿山，”灰色的人脸上不再漠然，好似灰色中掺入了其他色彩，“矿工们挥动矿镐与鹤嘴锄，日复一日。不明白吗，爵士？那就仔细看一看你的手吧。”
听起来，灰色的人比他本人还了解他的身体状况。艾迪低头观察自己的双手，他还从未关注过自身某一部位。手有哪里不对吗？当他想挪开视线，向西塞罗投去怀疑的一瞥时，他突然注意到了。挖矿四年带来的厚厚茧子不见了，手掌光滑细腻，就好像他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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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长一段时间，艾迪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感到自己像只真正的兔子，不知所措。卡波在长桌铺了块毯子，西塞罗示意他将艾莉卡放下，他便将精灵少女放在毯子上。艾莉卡的左腕上系着一条红色的丝带，灰色的人将丝带取下，端详了很久，塞到艾迪手里。
“普莱摩迪尔的使者告诉我，有三个旅行者会来，一个骑士，一位少女，加一个有着广袤领地的女孩。还有一位同伴在何处？”灰色的人问。
“她在附近镇里买食物。”艾迪愈发惊奇，有着广袤领地，这毫无疑问是指艾莉卡。灰色的人如何得知？
“她很快会来到此地。很好，我们等待她的到来。”
“但是，”兔子骑士心中焦急，“我朋友的伤……”
“等待的同时，我来为她治疗。这互不妨碍。精灵叫什么名字？”
“塞蕾娜，是位旅行画师。那么好吧，”艾迪行礼致谢，他开始有一点习惯灰色的人怪异的腔调，“她腿上中了一箭，流血很多，我替她包扎过。她中箭是因为……”他一时语塞。该如何解释箭伤的来历？他想起四个强盗。再说错话，可不见得会再有人来救我们。
“不需要知道经过。我没有看见冠冕，”灰色的人说，“只看见没有意义的流血。”他撩起裹着亲王的斗篷，露出艾莉卡的双腿。她中箭的是左腿，包扎的布条已经染红大半，伤口四周高高肿起，血还在渗出。
卡波目不转睛地盯着艾莉卡：“这个精灵真漂亮。”
“世俗太过华丽，而我们只有双眼。你该懂得什么时候做什么。”灰色的人说。
男孩不舍地离开。只是一眨眼，他就抱着一口箱子跑回来，接着再度跑开，端回来一盆滚烫的水。灰色的人从箱子里取出匕首、四五个玻璃瓶子、棉纱和细绳，将匕首放入水中清洗。
卡波担任助手，但是他魂不守舍。艾迪凝望着双眼紧闭的艾莉卡，回想一路上安东爵士和士兵们的神情，向往，羡慕，狂热。这是他第一次长时间直视亲王的脸，失血太多的精灵少女脸色苍白，湿漉漉的头发一缕一缕凌乱地散落。依然很美，他暗暗感慨。愧疚暗暗滋生，我是她的骑士，她的剑与盾，却眼睁睁看着她受伤。
灰色的人手法娴熟，他割去布条，用好几种药水为艾莉卡清洗中箭处。治疗很快完成，西塞罗用宽阔的棉布带将精灵的左腿包扎上，重新盖上斗篷。他又取出一只铜瓶，拔出塞子，倒出一些黑色的药水到杯子里，朝艾莉卡嘴里灌下去。
“她很快就会退烧，苏醒的时候来找我，或者卡波。她流血太多，不过有普莱摩迪尔的庇佑，很快会康复。”灰色的人把铜瓶交给艾迪，“要是她感到虚弱，就喝一杯。你也可以喝，对你的心灵与身体都有好处。”
香甜的气味钻进鼻孔。“很贵重的药水？”
“不，”灰色的人似乎在笑，只是脸上没有一块肌肉牵动，“材料便宜得难以置信，一瓶几乎不值两个赫维赫特的铜板。它的价值在于配方。一位朋友教会了我，代价是我的继承权和姓氏。现在我相信，我从一开始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精灵少女呼吸缓和，艾迪捧着瓶子，稍稍安心。下来该做什么？艾莉卡不知何时醒来，每在原地多待一会，被泰里恩找到的机会就大一分。而且就算要逃跑，对方是帝国宰相，我要带着亲王逃到哪里去？
卡波的视线片刻也没有离开过艾莉卡的脸，他主动提出：“我带他们去找白胡子，他会安排房间。”
“事情就交给你，”灰色的人漠然地说，“艾迪爵士，你曾经是个矿工？”
“是的。”他知道的未免太多了，艾迪敬畏不已。他们信奉的三脸神，真的能知晓未来、现在与过去？
“挖矿是件辛劳的营生，伦纳德·瓦格纳伯爵经营着好几座矿山，”灰色的人脸上不再漠然，好似灰色中掺入了其他色彩，“矿工们挥动矿镐与鹤嘴锄，日复一日。不明白吗，爵士？那就仔细看一看你的手吧。”
听起来，灰色的人比他本人还了解他的身体状况。艾迪低头观察自己的双手，他还从未关注过自身某一部位。手有哪里不对吗？当他想挪开视线，向西塞罗投去怀疑的一瞥时，他突然注意到了。挖矿四年带来的厚厚茧子不见了，手掌光滑细腻，就好像他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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