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治疯狂过後的半个月,难得的闲暇时光。
比起那次短暂的平静,这次则显得悠长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从醒来开始,索隆就再没见过山治。
那些禁锢了他很久,几乎要成为习惯的锁链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再受到束缚,索隆可以自由地在房子里活动,甚至走出门都不会有人阻止。
剩下指间的那枚银环,如同戒指般,将他牢牢套住。
刚能下床的那几天,索隆在房子里慢慢逛了一圈,才发现这房子大得惊人,除了他自己住的那间房,其他房间几乎都落满了灰,毫无人气。
比起普通别墅,这座房子更像一个小型城堡,砖砌的墙体看起来颇具历史感,而嵌在上面的五彩玻璃,则为历史感增添了一份现代气息,傍晚时,暖黄的灯幽幽点亮,仿佛身处旧时光,安详,宁静。
索隆缓缓穿过走廊,踏著时间漫步,清脆的脚步声空旷地回响,竟无端感到了寂寞。
他注意到整理得井井有条厨房,注意到堆满苹果的卧室,注意到给自己留下不好回忆的“刑”房。
他一步步走,一点点看,直至参观结束才反应过来,自己其实一直在下意识去寻找。
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但他没有找到,往後的日子里,更是连那人的衣角都看不到,若不是每天丰盛的三餐及熟悉的味道,他几乎要以为那人早已消失。
消失在这房屋里,同那些锁链一起,无影无踪。
这样的想法令索隆烦躁,不知自己是怎麽了。
见不到那人,他本该更舒服,更高兴,却是无论如何,也安不下一颗心,总觉得非要见那人一面,才能安下心来。
索隆最终将之归於奇怪的强迫症。
就好像每天都能看到桌上摆著一个苹果,时间长了,便习惯性地每天都要看它一眼,然而某一天,苹果忽然不见了,本该摆放著苹果的地方变得空空如也,看不到苹果,便会浑身不舒爽,心开始感到不安,难以抑制地想要将苹果找回来,重新摆上去。
否则,无论做什麽事,都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缺少了些什麽。
在过去的日子里,索隆习惯了那人的存在。
曾在无数个夜晚包围他的气息,那淡淡缭绕的烟味,就这麽忽然消失了,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
这让索隆不舒服,同时感到尴尬。
看到那人,就恨不能杀了他,然而,当自己真的找不到那人了,却又无法停止地想要再见他。
在这矛盾纠结的心情中,索隆一天天恢复了健康。
他认真复健,制定详尽的训练计划,每天都在复习著已经变得生疏各种格斗技巧,利用安排得满满当当的生活来忘掉心中躁动不安的情感。
一个月之後,索隆的身体恢复了九成,他有自信,以现在的身体状况,即便是端枪上战场,自己也未必会受重伤。
这样的状态,若是放在从前,索隆早已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带给自己无数伤害的地方,但,知道黑胡子的计划之後,这座房子却成了他最後的庇护所。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麽?
索隆自嘲地想著。
不过,既然最大的危险因素已经消失,他也没必要为了怄气而离开,将自己送到敌人手中,得不偿失。
惬意地享受著和平日子,索隆难得的全身心都放松下来──以前在军营里时,难保会有什麽突发状况,神经总是绷得紧紧的,现在闲下来了才发现,在这屋里度过的日子,竟是他长久以来精神最为放松的时候。
不需要担心阴谋阳谋,不需要担心上战场,不需要担心子弹,不需要担心……死。
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会发疯,会成魔,会狠狠地伤害自己。
只是,很奇怪,索隆从不担心那个男人会杀了自己,即使在男人发疯的时候,也没有担心过自己生命,会结束在他手里。
索隆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自信,如此相信著,相信著自己的直觉,相信著──那个男人。
再次见到山治,是在索隆彻底康复的一周後。
之前,索隆一直不敢轻易离开这座房屋,军人的直觉告诉他离开这里会很危险。
但那一天,天气著实太好,阳光明媚,透过窗户,索隆甚至能看到茂密的树林在阳光下摇曳生姿,绿叶闪烁著莹润的光。
是如此美好,甚至让他有了走出去的冲动。
索隆都忘了,自己多久没有触碰阳光,原本古铜色的皮肤早已褪为浅麦,看著窗外,想象著,温暖倾洒在肌肤上的,索隆便浑身痒痒,原本只有一点点冲动,也逐渐成为了强烈的欲望。
走出去,走出去。
去晒晒太阳,散散步,享受新鲜空气,享受难得的自由。
多好。
仿佛世上最美好的事,也及不上此刻阳光的万分之一。
索隆站在窗前,犹豫了好一会,终於还是听从了心底的声音,转身走出房间,推开那扇一直紧闭著的大门。
当阳光透过缝隙洒在脸上时,似有透明羽翼,忽闪著,自眼前掠过,索隆甚至听到了翅膀扇动时,那轻轻的劈啪声,仿若有精灵,轻盈的划出优美的弧线。
深呼吸,直直盯著阳光,被刺正好,却忽然听到了那久违的声音。
“是父亲留给我的房子。”
索隆转过身,循音看去,金发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房子左侧,站在阴影里,默默地望著他。
沾满泥土的果绿色围裙遮住男人白色的衬衫,缠著绷带的右手上握著一把花草剪,刃口沾著些新鲜草叶,显然是正在做